歲寒一笑,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攜著她說笑著去了。
歲寒比預想中的更快,第二天便派人悄悄的上年府約春霞出府見面。
春霞心中一陣緊張和狂喜,知道歲寒肯定是有了結論了,于是連忙出府,前往他約定的酒樓。
歲寒看著她投過來的期盼目光,忍不住「嗤」的一笑,寒暄客套也免了,畢竟兩個人也算是熟人,直接便笑道︰「幸不辱命,我已經查到了!夫人請坐,咱們細說!」
「不愧是天才,我算是運氣好,沒找錯人!」春霞一笑,輕輕坐下刀。
歲寒眸光一凜,正色道︰「這里邊避孕的、中和的一共有九味藥,別的都沒什麼出奇,想來夫人也不會不知道。其中有兩味主藥,一味叫做游離草,產自蒙古東北海拉河一帶,還有一味叫做小游離草,產自南海雷縣斷山崖一帶。」
「游離草,一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春霞不禁咬牙,不用問她也能想到,罪魁禍首肯定就是這兩味藥了恍。
「可有什麼法子解救?」她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出來的時候,便情不自禁懸起了心。這些日子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入眠,為的就是這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盡管年東南說他不在乎,盡管他滿不在乎的安慰她,可她知道他心里有多盼著她給他生個兒子,而這何嘗不是她的心願?為自己所深愛的男人生兒育女!
作為一個女人,稀里糊涂的被人剝奪了做母親的資格,那又是何等的一種悲哀!每每想及,她的心都要崩潰了!
一旦跟避孕、絕育這樣的事情牽扯在一起,不用細問也知其中有些什麼齷蹉,歲寒一開始便很識趣的沒有細問。原本,他還以為這是春霞為別人問的,此時感覺到她的語氣和表情,不由心中一凜,這才想到原來她就是這受害者!
能有膽子和能耐算計得到她的,可見此人的心計之厲害。歲寒忍不住心里有點發寒和同情。
「夫人不必擔心,」歲寒連忙說道︰「這兩味藥其實不是特效藥,至少要接觸三年以上的時間才有可能會絕育!在三年之內,只要從此不再接觸,便不會有問題!還有,這藥對未婚的女子也沒有什麼影響。」
春霞心中一松,她進年府都還沒有三年呢,心上壓著的一塊大石頭算是暫時放下了!
「可有什麼藥可以治療?」她忙又問道。
「不需要,」歲寒搖搖頭,說道︰「這就是游離草和小游離草的與眾不同之處,一旦發現,只需順其自然,慢慢的藥效自然會消除,連刻意的調理都不必,若像對付普通避孕藥那樣加以各種治療調理,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人的心思,真是可以!歲寒忍不住又在心中感慨了一回。有幾個人得知受了暗算之後會不加以調理呢?卻不知一旦調理,那問題就更大了!
「我明白了!」春霞輕輕舒了口氣,感激笑道︰「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夫人客氣了!」歲寒微微一笑。他的終身大事還有許多地方要靠她呢,幫了她的忙,他的底氣也更足些。
回府之後,春霞將事情跟年東南細細說了,年東南眼楮一亮,頓時喜得抱住她低笑道︰「媳婦你看,我就說老天爺不會那麼對咱們的!咱們倆的身體一向來就好,你耐心調理,咱們一定會有孩子的!到時候,咱們生他七個八個!」
想象著七八個孩子跟一串糖葫蘆似的跟在身後,春霞忍不住惡寒,「嗤」的一笑,嗔他道︰「哪里能生七個八個,听著都怪嚇人的,我才不要呢!」
年東南只是呵呵的笑,說道︰「多子多福嘛,到時候侯府也熱鬧些不好嗎?那麼多的孩子圍著咱們叫爹叫娘,多好!」
說著,他竟一臉的憧憬。
春霞心中既甜蜜又好笑,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來。心中不知想到什麼,笑容頓時微微的變得有點僵︰他是很想很想要孩子的,幸好,正如他所言,上天待他們沒有那麼殘忍。
「怎麼了?」年東南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柔聲說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了?我不急,真的。」
春霞心中更加有點不好受起來,卻不肯承認被他洞悉了心思,便說道︰「目前看來,短期內我是沒法兒有孕的了,別說大夫人,就是老太君那里,我都——」
年東南眸光一沉,微微冷笑道︰「大夫人?等過幾天方嬤嬤將人抓個正著,我倒要看看她這個罪魁禍首還有何臉面跳出來多嘴!老太君也沒法說什麼的。」
「但願如此吧!」春霞笑了笑。
還提老太君呢,她都要愧疚死了!老太君教給她的東西可不算少了,而她也不是什麼笨蛋善茬、也不是不知道大夫人心狠手辣,可到頭來仍舊受了暗算!老太君不罵死她「活該」就好了,她哪里還有臉面理直氣壯的耽擱老太君抱孫子!
春霞沒有想到的是,楚王妃居然遞來了帖子請她第二天過府赴宴听戲。接到請帖的那一刻,她心里便多安定了幾分。
無論楚王妃是真心實意也好,
tang是受人脅迫也罷,只要她願意做這場戲,她當然會全力以赴的配合!
這件事事關皇家和朝廷重臣的體面,所有的人八卦之心雖然熊熊的燃燒了起來滿心里等著看戲,但是同樣的,誰也不敢肆無忌憚的當面胡言亂語。尤其是在當事人厚著臉皮出來澄清有所表示之後。
若這樣,還有誰不知死活的蹦出來,那顯然就是嫌命長了!
第二天,春霞盛裝打扮了一番,石榴紅繡暗紋芙蓉花和百蝶紋的裙衫將她整個人襯得明艷照人,朝雲近香鬢上的七寶明珠鸞雀釵熠熠生輝,高貴雍容的來到楚王府。
楚王妃少不得滿臉是笑親自迎了出來,親親熱熱的與她一同在眾位夫人們的簇擁下說笑著進府。
兩人笑容甜美,言語親熱,至少在眾人看來是如此,心境如何只有彼此自己心里頭知道。春霞是暗暗別扭,楚王妃悄悄的打量著她的容貌,只覺得眼前這張臉不停的與楚王書房中那幅畫中的臉交疊重合,忍了又忍才忍住抓破她臉的沖動。
宴會熱熱鬧鬧的順利進行,最後皆大歡喜的結束。眾位夫人們且不管心中怎樣想、怎樣或好奇或鄙薄,卻都認清了一點,那就是楚王府和年府對這件事情都很不高興,希望謠言到此為止!
不然——
不然怎樣,那就需要有勇氣的人自己去試一試了!
此事雖然不能夠一下子立刻煙消雲散,背地里免不了仍會有人嚼舌根,至少,明面上的壓制住了。
只是從今往後,楚王府和年府的關系恐怕就會變得很微妙了,但凡發生一點點疑似風吹草動的事兒,免不了就會被人拿出來說嘴。
春霞只能祈禱楚王是個冷靜理智要臉面的,不要再招惹她!過個一兩年,此事自然就會慢慢的被新的八卦所取代、被人所遺忘了。
令春霞沒有想到的是,真正受這件事牽連月兌身不得的反而是顧山!
這天顧山派小廝給她送了封信,說是不日出京前往陝西邊境戍守邊疆去了,請她多多保重,出入小心。
春霞大吃一驚,忙親自去了柏府想要當面問問顧山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突然就說要去戍守邊疆了!
誰知她到柏府的時候,柏夫人嘆息著跟她說顧山在昨天一早就離京了,這一去至少也得三四年。
春霞頓時就怔住了,忙問柏夫人何故?
柏夫人顧左右而言他一開始不肯說,可哪里招架得住干女兒的水磨工夫?顧不得顧山的叮囑,只好將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
原來還是因為春霞和楚王的流言,顧山無意中听到幾個年輕的大臣在酒樓中肆無忌憚的談論取笑,一氣之下上前將人狠狠揍了一頓。結果這事兒鬧大了,捅到了御前。
這種事情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來講,在御前分辨只會將事情越描越黑,顧山索性一個字辯解也沒有,直截了當的認罪。
皇帝為了楚王這事兒沒少安慰荀貴妃,心里頭真煩著,見這些人居然還把事情鬧到了自己的面前,這不是送上.門來給他出氣的是什麼?
看在他們還算識相、沒有把這件丟臉的事情在他面前直白嚷出來的份上,皇帝的處罰算是很溫和了。那幾個說閑話被打的直接丟了官回家去,而顧山則發配去戍守邊疆。
這也是對所有管不住自己嘴巴的臣子們的一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