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言之有理!」皇帝對太子如此提議十分贊同,小歲太醫啊,那是他心中的痛啊,從小便是他最為器重的未來太醫院頂梁柱,沒想到居然不願意留在太醫院偏愛往民間游走!這下子好了,就以此事將他名正言順留下。
「父皇英明!」太子低頭拱手再次說道,隨即,恭恭敬敬的退了回去暇。
當日,皇帝便下了旨意給小歲太醫,責令他全權負責此事,並命太醫院全力配合。
此事歲寒已經從春霞哪兒知曉了風聲,他對此事也是相當感興趣的,領旨之後立刻便開始著手。
可是很快,便遇到了問題。
一個是人手問題,他人微言輕,在太醫院這一畝三分地之中,既有他老子坐鎮又有皇帝的旨意,倒是無人敢對他怎麼樣,但是再想想,這是一件牽動全國的大事,地方上的官員們誰會賣他的賬?如果不依靠地方官,就算把太醫院全部的人手都派出去,那也不過如同往大海里撒一把沙子,連個響聲都沒有!
二是經費問題。要做這麼大一件事,不說收集書籍藥材以及涉及人員的交通費、食宿費等等,單單是購買筆墨紙硯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太醫院哪兒有錢?戶部那邊將錢袋子捂得緊著呢,連皇帝都不能隨心所欲動用戶部的銀子,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太醫?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需要其他衙門配合的瑣碎之事,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太醫院就能夠支使得動的。
于是,皇帝的案頭上很快便攤上了歲寒上奏的折子。
訴完了苦,歲寒便懇求皇帝指派一位地位權力更高的大臣總領此事,好教他能夠順利島。
六部衙門各有各的事兒,況且誰也沒法管的了那麼寬,想來想去,只有從皇族中人挑選。
別的人皇帝也不太放心,原本最好人選的楚王已經領了差事,此事又是太子所提議,于是自然而然的,皇帝便想到了太子,當即宣太子進宮,將此事交給了太子全權負責。
原本忐忑等待的太子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一片平和,恭恭敬敬的領了旨意。
太子雖領了旨意,但此事具體執行仍舊是歲寒全權把握,春霞建議他將安郡王府小王爺也拉著一塊,小王爺的畫工非凡,畫藥材的圖樣可不是寫意,要求的是一筆一劃照著原物實打實,小王爺負責這一塊最合適不過,簡單教幾個徒弟,再由他把關即可。
歲寒果然便請了小王爺幫忙。
小王爺橫豎無事,便痛快的答應了。
「楚王與戶部尚書關系不錯,想要從戶部拿銀子,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昨兒我拿了太子爺的手諭前往戶部,那老東西訴了半天的苦,給了個空口承諾便將我打發回來了!」歲寒忍不住向春霞訴苦。
對于這件事情,歲寒與春霞之間另有協議約定,歲寒不太好意思總跑去麻煩太子,對春霞卻沒有那麼客氣了。
春霞想了想,便笑道︰「這也容易,你索性跟太子說一聲,干脆一文銀子都不從戶部拿了,向太子多討要些人手,直接派往地方,讓地方官員接洽豈不是一樣?何必同楚王圍著戶部爭斗呢?這樣還能減少戶部的開支,想來皇上也會喜歡的。」
歲寒瞅了她兩眼,思索片刻說道︰「听起來好像也說得過去,不過,地方官員真的會配合嗎?這天下這麼多的州府縣……」歲寒說著眨了眨眼楮,那意思是你懂的,還有許多是站在楚王那一邊的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春霞一笑,說道︰「其實,也不一定要地方官出錢出力,地方上有錢的商人財主多得是,這可是一件惠國利民的大好事呀,相信會有很多商戶慷慨相助的!他們所要的,不過是個好名聲,到時候,讓地方官員象征性的褒獎褒獎不就行了?這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派出去的人都是為太子做事,地方官員總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太子吧?」
「妙啊!」歲寒不覺心花怒放,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大笑道︰「這麼好的主意難為年夫人怎麼想出來的!明日我就去見太子!」
春霞听畢但笑不語,心道這算什麼呀,不過是拉個贊助而已,在現代許多科研項目不都是這麼做起來的嗎?當然了,有太子這塊金字招牌在,用起來更得心應手罷了!
至于怎樣防範那些派出去辦事的人不會趁機敲詐勒索,那就是太子和長公主他們該操心的事兒了。若是太子連這點成算手段都沒有,這個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長久。
春霞心中早已轉了好幾個彎,這樣的大便宜,當然不會白白便宜了外人,大齊大部分的地方都有易記的影子呢……
而且有了易記的人暗中相助,相信這件事辦起來也會容易許多。當然,楚王那件事,如果有機會的話易記卻是可以暗中使使絆子的。
「此事暫且不說,我順便想要問歲公子一句,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迎娶我那妹子進門啊?」春霞半認真半玩笑說道︰「如今慶裕樓的藥膳賣的很火,我家妹子的名氣可是不小呢,你若一門心思撲在差事上,我看可就懸了!」
歲
tang寒痴迷醫藥,眼下正是興頭頭,春霞的話如同給他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他呆了呆,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易小藝,于是心中一凜,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工作要緊,媳婦同樣要緊。那丫頭是個心思單純質樸的,很容易就會被人給騙走,他得抓緊時間先把她板上釘釘的騙回來再說,不然將來後悔都沒地兒哭去!想到她的天真嬌憨,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歲寒越發覺得此事應該嚴重對待。
「對此事我一直上心著呢!正打算忙過這幾日、將事情理出頭緒來了便讓我爹娘遣派媒人前去提親!至于成親,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就在年後春節!」歲寒立刻便說道。
春霞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歲家這一檔子事兒,歲院判和院判夫人為了歲寒的親事不知有多頭疼,無奈這小子是個倔的,他若不滿意誰也沒法強迫他,離家出走這種事兒做起來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梅芳那麼好的一個姑娘,雖然有點兒配不上歲家的門檻,不過有自己從中周.旋一番,想來歲家是不會有不滿的。
「那我可就等著了!」春霞說著一笑。
轉眼到了除夕,沒有了大夫人處處掣肘使絆子,二房、三房也識趣蟄伏,這一個年是春霞和年東南過的最輕松的一個年,兩人喬裝結伴出游,將京城中逛了個遍,或是累了在屋子里黏在一處,好不瀟灑自在,其中少不得幾番甜蜜柔情,纏綿不休。
得知二月里頭吳大少女乃女乃便會進京探親,她在信中告知,沒準會將春霞和年東南的爹娘姊妹等一塊兒帶來相聚,春霞更是暗暗歡喜,日日盼著。
初七這日,春霞約好了欲往水仙庵里進香,早早的便起身準備。
年東南本來是要陪著她一塊兒去的,結果昨天晚上幾個同僚約了他出去喝酒,喝得大半醉的深夜回來,纏著春霞說了半響的胡話,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臥室里睡下了。這一睡就酣沉沉的,這時候仍舊呼吸綿長,雙眸緊閉,沒有半點兒要醒來的樣子。
「夫人——」
銀杏進來剛喚得她一聲,春霞便輕輕「噓」了一聲,朝簾帳輕掩的床榻上瞧了一眼,小聲微笑道︰「別吵著侯爺,咱們且出去罷!」
銀杏抿唇一笑,低低應了聲「是」,便扶著她出去梳妝更衣不提。
因是去庵里進香,衣飾穿戴一應以素淨淡雅為主,豆綠繡折枝菊花的窄袖褙子、水色魚鱗細褶裙,發髻只命梳一個普通的半彎鬢,再插戴上青玉白玉的釵環即可。
正梳著頭,肩上驀地輕輕搭上了一只手,春霞並未回頭,只抬眼往鏡中望去,與鏡中人相似一笑,說道︰「你怎麼起來了?頭還暈不暈?」
年東南輕輕扳著她的身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微微傾身,在她發髻旁笑道︰「怎麼也不叫我一聲?不是說了我今日陪著你一塊兒去嗎?」
春霞這才轉身,笑道︰「你昨晚醉成那個樣子,我豈敢指望你?能起得來就不錯了!你還是再歇一會兒吧,水仙庵離京城並不遠,那地段也不是偏僻的去處,有洪七他們跟著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想起了去年的事情。只是她卻不信邪,難不成她的運氣真的衰到了這種地步?
「我不要緊,」年東南搖搖頭,笑道︰「不陪著你去我不放心!我陪著你難道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