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簡脈脈的凝著她,似有所指的含笑道︰「我怎麼能不急?也只有你的話、你的事,才會讓我急。」
吳君卉又不傻,听了這話不覺一怔,眼中飛快劃過一抹黯然,有些不自然的別開頭,勉強笑道︰「你說什麼玩笑話呢!」
「我沒有說玩笑話,我是認真的!君寧,我——」
「你別說了!」吳君卉的心突突的狂跳起來,她輕輕說道︰「咱們一直都是朋友,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對不對?」
「君寧……」姜簡的心猶如挨了重重一擊,怔怔的看著她,眸中無限傷痛糌。
只是朋友嗎?
吳君卉心里發苦,哪里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只知道自己是桐江吳家的親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吳家的大小姐,是跟南王府世子有婚約的大小姐楮!
她自私的隱瞞了身份,就是生怕他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會再理自己了,她只是想交這個朋友而已!
可是,後來相處的多了,她也不是木頭,如何不能體會他的心意?
少女芳心悸動,只需要那一點點微妙的感覺,她何嘗對他沒有好感?不知他對她的好!可她不能,不能害了吳家的顏面,也害了他。
她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嫁入南王府的,雖然听到婚期已定的消息心中郁悶沖動之下離家出走,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解除婚約。就算想過,也不過是憧憬而已,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出來散散心,是遲早都要回去的。
「也許,也許我就不該出來!更不該……踫上你!」吳君卉苦笑低語,嘴里澀澀。
「你後悔認識我?」姜簡心中一陣刺痛,語氣突然間尖利起來。
「沒有!」吳君卉慌忙否認,看到姜簡臉上霎時煥發出別樣的光彩,頓時又不覺懊惱。她心慌意亂,不知該怎麼說。
「那就好!」姜簡笑得輕松,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討厭我的。」
「我——」吳君卉張嘴,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說清楚。
「好了,」姜簡卻笑著打斷了她,微笑道︰「咱們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這外頭冷,該回去了!走吧!」
只要她不討厭他就夠了,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看到他的真心,然後被他打動。
他從小跟著師父,也是在富貴錦繡堆里長大的,漂亮的女子見得多了。可從來沒有一個能讓他多瞧一眼,唯有她。他早已認定,她就是他今生要尋找的良人。
吳君卉本來就有點難為情不知該怎麼解釋,被他打斷這麼一說,更不便開口,只得作罷。
只是心里多少存了點兒別扭,不肯這麼跟他一塊兒進屋,下意識的覺得應該避嫌,便勉強笑道︰「你先進去吧,我馬上就來。」
姜簡眸底飛快掠過一抹失望,卻是展顏一笑,朗聲笑道︰「行,那我先進去了!你別在外邊待太久,這兒冷!」
「嗯。」吳君卉心中一松,勉強笑著點點頭。
姜簡離開後,她長長嘆了口氣,怔怔的望著陰蒙蒙的天空發呆。
猛一抬頭,眼前赫然站著個人,吳君卉「啊」的一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大大後退了兩步,看清楚是年穆遠不覺瞪他,沒好氣道︰「怎麼是你!」
年穆遠哼一聲,挑眉道︰「你以為是誰?姓姜的?」
吳君卉正為了姜簡的事情煩躁著呢,听見年穆遠哪壺不開提哪壺心中更煩,更沒好氣瞪他︰「懶得理你!」
年穆遠只當自己猜對了,心里頭竟沒來由的有些發怒,也有些發酸,暗罵一聲「奸.夫yin.婦」,冷嘲熱諷道︰「喲,還真惦記著人家呀!惦記著就找人家去呀,在這兒發春人家也不知道!」
「你!」吳君卉頓時面色一沉,惱羞成怒恨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一個姑娘家,你,你,你滿嘴里胡說八道些什麼!」
年穆遠那鄙夷的語氣和略帶諷刺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吳君卉,她忍不住委屈起來。她一個姑娘家,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何要這麼看她、這麼說她?難道她真的就那麼下賤嗎!
吳君卉鼻子一酸,跺腳氣得叫道︰「姓穆的你別欺人太甚了!你不就是記恨我當初不小心打了你一記耳光嗎?你就整日針對我、盡說些不三不四、尖酸刻薄的話!你來吧,你來打回去吧,大不了我連利息一起還你!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省得你有事沒事總找我的麻煩!」
年穆遠沒想到她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看她眼眶都紅了,眸中水霧霧的,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我什麼時候說過記恨你了?」年穆遠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把這一記耳光銘記在心時不時拿出來咀嚼的。
吳君卉不理他,低垂著頭,咬咬唇把臉別過一邊去暗暗忍淚。
年穆遠見狀,忽然就覺得自己那否認的話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再平心靜氣的想一想,其實,自己不正是希望她和姜簡那混蛋擦出點火花、發生點
tang什麼事兒、最好是兩情相悅至死不渝嗎?這又是在干什麼?難道是男人可怕的佔有欲在作祟?
可是,自己明明不承認她這個未婚妻的呀!
一定是婚約還沒解除她就如此,心里有些別扭而已!
對,一定是這樣!
年穆遠暗暗說服著自己,並且努力的讓自己相信。
他輕輕舒了口氣,朝著吳君卉走過去。吳君卉見狀,立刻睜大了眼楮警惕的瞪著他,並且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
年穆遠心中頓時感到十分挫敗,該死的,他就這麼可怕嗎?又不是老虎!
「你別害怕,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的!我是有幾句忠告,想要好好的同你說。」年穆遠努力的讓自己臉上擠出幾許笑容,用一種十分友善和平的語氣說道。
「忠告?」吳君卉一怔,臉色變得很是古怪。
「對啊!」年穆遠又微微一笑。
「滾!」下一秒,吳君卉突然惡狠狠的瞪著他,柳眉倒豎啐他道︰「什麼忠告?誰要你的忠告?本姑娘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哪里需要你的忠告!你這個人最討厭了!」
「……」年穆遠愣住,片刻方明白吳君卉為何如此激動,敢情這小丫頭認為自己是要勸她守婦道嗎?
「你誤會了!」年穆遠忍不住好笑起來,溫言說道︰「我當然知道你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真的誤會我了!」
吳君卉睜大眼楮不敢置信的瞪著年穆遠,心道這人不是轉了性子吧?若在往日挨了自己這麼罵早就翻臉不認人、不知道說出多尖酸刻薄的話來了。今兒真是——難得!
看來阿簡說得對啊,自己女兒家的身份一放在明面上,他果然便客氣幾分了。
吳君卉頓時有些不太好意思,訕訕的收回目光垂下頭,輕輕道︰「你——說吧……」
年穆遠暗暗的深呼吸勻了勻氣息,把剛剛升起的那滿腔怒火暗暗的壓了下去,微笑著道︰「剛才你跟姜簡的對話我全听見了——你先听我把話說完!他對你可謂是一片真心啊,你對他其實也挺不錯的!你們倆年貌相當,性情相投,一看便是天作地設的一對!別打斷我,先听我說!姜簡這人呢,我從小就認識,雖然我不喜歡他,可他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你為什麼不考慮考慮就要拒絕他呢?這個世上像他這麼好的男人可不多見了!更重要的是,他對你好!對你真心!再找一個就算貌比潘安、富可敵國,心里頭沒你,又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
吳君卉可以說是一邊听這番話一邊在心里轟炸開了鍋,震驚極了!
她一時惱一時羞一時驚慌一時無措,心亂如麻,簡直不知該如何回應年穆遠這番話。
「你、你、你——」仿佛滿肚子的話要說,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吳君卉愣愣的,結結巴巴了半天也只得一個「你」字。
「我說的可都是真理啊!你不要再好好考慮考慮嗎?姜簡真的不錯的!」年穆遠說道。
吳君卉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慢慢的垂下頭去,片刻幽幽嘆道︰「我何嘗不知,他這個人不錯……」
年穆遠心中一陣惱火,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他努力的笑笑,溫言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接受他呢?莫非,你是有什麼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