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又上了兩節課,城城就迫不及待的來班主任辦公室找媽咪了,慕向惜跟那些已經混熟的老師們說了再見,將自己從意大利帶過來的特產小吃留下,就領著兒子一起開開心心的離開了,興奮的小家伙嘰嘰喳喳道,「媽咪,你變得好漂亮好時尚啊!他們都圍著我說,你媽咪!so。hou!」
城城學著那些同學鬼叫的腔調,竟然模仿得有八成像,慕向惜想到那些可愛的小朋友們睜大眼楮看她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那城城喜歡嗎?」
「喜歡!」
「媽咪這次參賽,如果不能得第一,城城千萬不可以怪媽咪!」
「不怪!以前每次都是女乃女乃或者張媽來參賽,最近的那一次elvira姐姐和我一起,兩個人拿了一個倒數第一!」
兒子絲毫不在意,她也挑眉,怪叫,「這麼遜?」
「是啊,哈哈……」
笑看勝敗,她家兒子做得非常好!
這些,都是許南川的功勞,他教導兒子總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
沒有媽咪在,有這麼多替代者,elvira姐姐,想必就是她了,是許南川訂婚的對象,慕向惜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心里卻琢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開車帶兒子去吃飯,然後去了他們以前最愛的那個公園,兩個人一起坐在許轉的木馬上,一前一後,笑語不斷,不亦樂乎!
在冰場溜冰的時候,城城不小心用冰刀劃破了她的小腿,頓時鮮血如注,工作人員為她消毒之後提議她去醫院,慕向惜看傷口不深根本不妨事,就隨意的包扎了一下,帶著城城離開了,看小家伙滿臉愧疚之色,她趕緊安慰他,「寶貝,媽咪真的不痛的,只要城城寶貝笑一個,小生甘願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惜!」
她直著脖子學武俠小說里的經典台詞,小家伙終于笑了。
看著停車場里安安穩穩停靠在那里的紅色甲殼蟲,城城尖叫,羨慕崇敬的眼神看著她,「媽咪會開車了?」
「是啊,這車喜歡嗎?」是上官擎早就為她準備好的,既不會太招搖,又很適合她這種單身人士開。
「我現在也會開的哦城城難得的炫耀,慕向惜笑得寵溺,「真的?」
「是啊,爹地教我的
「好厲害!來,親一口!」說著,她就將嘴巴湊了過去,這已經是今天的第n個吻了,城城終于忍不住了,滿臉通紅的抗議,「媽咪,我是男子漢了,在同學面前可不能亂親哦!」
雖然還處于稚氣未月兌、仍在父母面前撒嬌的年齡,但是小孩子的微妙心思,慕向惜向來把握得很好,所以,她滿口應承,「放心吧!媽咪曉得!今天這不是初次見面嘛,大家親親沒關系的!」
「好!」
眼見那白色的別墅浮現在面前,歷經風雨的洗禮,它還嶄新得猶如初見,高貴又疏離,她放緩了車速,撥通了許文泰的號碼,語氣平靜的說,「爸,我把城城送回來了,嗯,不進去了,下次我專門來拜訪你們二老,上次寄過來的頭痛藥媽媽吃得效果還好吧,好,那就好,我這次又帶回了一些,到時候給你們一並送來!」
遠遠的,許文泰那依然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慕向惜心里五味雜陳,這幾年雖然跟他聯系得最多,但是卻也不是什麼都說的,總有一些話是他們都不願意觸及的,他體諒她的難處,她也懂得他的包容和隱忍,一個男人,他始終堅信,愛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很難,他卻做到了!
他用他的愛感動了一個曾經犯錯的女人,結婚數十年之後,他贏得了愛人的心,兩個人過著平靜又充滿著懺悔的生活,而她這個受害者呢?
三年之後,似乎也不再那麼執著了,過去的,她可以淡然提起,卻不願意深談!因為確實……無話可說,只是徒惹不快!
一切事情一些人,再也回復不到從前了,她不再心存希冀,可是心里每每想起,卻還是會難過一陣子,失去了的他,還可以再要回來嗎?她不知道……
車子停靠在路邊,她先行下去,再走到兒子這邊,體貼的護著他下來。
許文泰蹲跟城城擁了一下,示意門衛帶他回去,小家伙一步三回頭,可憐巴巴的問,「媽咪什麼時候回來跟城城一起住?」
慕向惜心里一動,「等媽咪工作的事情落定再說,好不好?」
「好吧雖然不是太如意,城城還是乖巧的點頭,走出幾步的時候又回頭叮囑她,「媽咪,那個傷口要記得換藥哦!」
許文泰低頭看向她殘破的裙擺,慕向惜無所謂的擺手,「小傷而已
「你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了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慈祥的說
「看透了一些事情,想通了一些道理自然而然的,就會影響到心性。
慕向惜笑看他,幾年不見,他還是不變的儒雅和閑適,不變的俊逸瀟灑,多了生活的滄桑,鬢角也染上了少許的花白之色,往日略見一斑的鋒芒和犀利被生活和考驗磨礪得失去了尖銳的刺角,靜靜的,一個人,卓然而立,眼楮中靜靜的溫潤的感情流淌者,周身的每一絲空氣都激蕩著最寶貴的深沉靜謐之光……
跟這樣的人站在一起,慕向惜想到了一句話,水深水渺處,心擬人生路。
他以一種包容
他以一種包容的姿態面對他所經歷過的種種,他有過掙扎,他所付出有時也不是他真正意願的表達,最美麗的圖案于最困難的開始,他的心從一而終,她深深的敬佩他!
「小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
「一定
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她現在不再像以前一樣一口拒絕,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遇到困難的,所以,多一份幫助對于她來說,是好事!
想到這里,慕向惜不由得頗有感慨,「爸,你告訴我的那句話,我還記得……」
他抬頭看她,略帶疑惑,她緊抿著唇,低首,笑容忍不住的從雙頰漾出,心情出奇的好!
「您說,小惜,對自己好點,因為一輩子不長,對身邊的人好點,因為下輩子不一定能夠遇見,我想,如果可以,我會做得到!」時過三年,她依然清晰可記的這句話,不僅僅是他對她的勉勵,其實這句話也是他一直深藏在心中對自己的告勉吧!
「我相信!」
「告訴媽媽,我下次再來看她
他釋懷的一笑,「好的,路上小心
慕向惜揮揮手,上車的時候露出了小腿的白色紗布,他又喊住了她,面帶真情的擔憂,「小惜,傷口不要緊吧?」
「爸,我沒那麼嬌氣的!」她頗為瀟灑的一甩頭發,驅車離開了。
直到駛出百米之外,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于別墅門口的那道目光的凝視,她一直都知道,羅安蓮,她一直躲在大門內側,那驚煌的目光,那愧疚的表情,就算她隱蔽得很好,警覺敏~感的慕向惜還是看到了。
三年來,她們之間沒說一句話,沒有寫過一封信,她早已原諒了她,但是要她當面笑嘻嘻的說沒關系,還是有些難度的,所以,心里的感覺壓得她很煩躁,為自己的膽怯為自己的不夠爽利,她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呼吸了!
她戴上大框的墨鏡,敞開車篷,任這帶著涼意的春風將她吹得臉皮生痛,頭發也像是被風拔掉一樣,痛得鑽心,但是她可以大口呼吸了,胸口悶悶的難受也消失了,繞過一個急轉彎,夜色朦朧之間瞟到向她這邊駛過來的一輛如黑色閃電的轎車,多少年之後,他還是喜歡那一成不變的顏色,她的心‘砰砰’亂跳,是他!是他!
怎麼辦?怎麼辦?
她心急火燎!
雖然知道終究會見面,可是,她還是感覺自己沒有做好準備,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出來的時候精心化的淡妝也快被風吹沒了,裙擺也破了一大塊,如此狼狽的她該逃走嗎?不!她為什麼還要逃,他們現在基本上什麼關系也沒了,可是,卻又比陌生人多了一層無法割斷的絲縷關系,是的,她不能逃!
她要坦然的面對他!
她要衷心的祝賀他!
訂婚典禮,他會給她發請柬嗎?如果她收到,她也是會去的吧!
她在心里如此這般想得好好的,對!她一會兒就這樣做!絕對不能讓他看到她心里的不安和痛苦,她要堅強!一定要堅強!就算車子里坐著的還有他的未婚妻,她也要吞下淚水,笑臉以對!
想到這里,她定下心神,踩了剎車……
眼睜睜的看著那車子越駛越近,緩緩的減速,然後,兩輛車子處于同一水平線,就算有那一層玻璃之隔,慕向惜還是能夠感受到他不變的犀利眼神,那樣的凝視,猶如三昧真火,會將她的連同靈魂一起燃燒起來,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喉嚨里面撕裂難受,情緒激動翻涌已非筆墨非言語可以形容,無盡的感慨難熬之情滾動于胸臆,這一秒,猶如墮入地獄般難受,她真的願意拿她最珍貴的東西交換這一瞬間,千萬不要再重演,在他這里,她還是太脆弱,脆弱得就連面對都會顫抖。
可是,接下來的畫面,並沒有如她所料,他的尊貴座駕帶著流動的閃爍的光離開了,就連那黑漆漆的車窗也沒有降下分毫,僅僅如此而已,與她擦肩而過,呼嘯而去……驟然卷起的漩渦和狂風讓她突然有了窒悶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慕向惜冏了……
他連招呼也不跟她打?
就這樣走了?
久久的,她有些難以接受,她非常確定他沒有眼拙也沒有看錯人,她幾乎是沒有怎麼變化的,可是,為什麼連一個照面都不肯給?為什麼呢?
這不由得讓她懷疑,難道她真的是年輕不在,蒼老得讓他認不出來了?
天啊!
慕向惜懷著這樣上下不定的心情離開了,在家里照了很大一會兒鏡子,最後確定是真的沒有什麼改變,這才敢斷定,他已經決定將她忘記了!他現在對她是不屑一顧了!所謂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他把全部心神都放到了elvira身上,自然就沒有了她的地位,不見面也不是什麼想不通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想到很久才入睡,第二天一早就打開電腦查應聘公司的地址,卻悲催的收到三四封郵件,內容幾乎一致,就是該職位已滿,不需要她去面試了,她詫異的去網上看,招聘啟事明明沒有撤下!
一個念頭恍然間佔據了心神,她搖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她主動給對方打電話過去,耐心的詢問是不是在招聘,他們毫不猶豫的說是的,還熱心的問她的學歷和經驗,她簡單的描述了之後他們大為開他們大為開心,喜滋滋的說,直接來吧,面試也不用了,明天來上班,然後,等她雀躍的報上姓名之後,那人就忙不迭的說,「對不起,慕向惜啊,我們可不敢用!」
數十家,連她最起初不予考慮的那些小報社她都試了一下,非常統一的答案,那就是她是大神,他們不想混飯吃了才敢請她!
到眼下這步田地,慕向惜基本上確定了,是他!絕對是他!
他要滅了她在這里的路子!
誰敢違抗他,他照殺不誤!
現在的許南川,不僅僅是kingloy銀行的總裁,他已經掌握了全部的許氏集團,他控制了本市的金融、經濟命脈,只要他是他想做的事情,絕對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有如此能耐和權勢的人,偏偏要跟她過不去!
那麼,昨天的不打照面,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恨著她了,他要報復她!就算他不要她了,就算他不在乎她了,就算他決定要拋棄她了,他還是不讓她好過,他要把她逼入絕路!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讓她像以前一樣去求他!
求他!
沒有別的,只能用她的身體。
在他身下婉轉承~歡,虛與委蛇,說他喜歡听的,做他想要做的,先是凶狠的霸—佔她的身體,然後吞噬她的靈魂,再然後,在她奄奄一息的求他住手的時候,也是他復仇大業喊停的那刻,她就獲得了解放,他一腳踢開她,毫不留情的!
哈,瞧,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
習慣性的,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上官擎,她跟他打了電話,他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笑問她,「我親愛的惜,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她斬釘截鐵。
「真的?」他壞壞的揚高了聲音,慕向惜嗤笑,「這點小伎倆,我不怕!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別讓我知道你從中插手幫我!要不然,我跟你翻臉!」
「哈哈,那我等著看好戲了!」
「切!」她無奈的聳肩。
那天中午,慕向惜若無其事的跟城城相聚了一個上午,吃過飯送他回學校就離開了。
她沒有回家,而是來到kingloy樓對面那家咖啡廳,她撥通了封子勤的號碼,板著臉說著非常正式的話語,「如果封總時間允許,如果他沒有要求你與我絕緣,如果你不怕他怪罪,如果你還是原來那個封子勤,如果你知道我是誰,那麼,就出來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只是簡簡單單的敘舊而已!」
「哈哈,你這丫頭!」
「怎麼,這開場白,還行吧?」
「也太小看我封子勤了吧?」
「你們關系那麼好,我不想因為我有了間隙她說的是真心話,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連累了別人,苦是她自己的,累也是她自己的,她的一切她不準備再靠別人了!
「這你毋需擔心,我和他是什麼兄弟情意,誰也不能動搖的!」他非常肯定的語氣。
「好吧,我在咖啡廳慕向惜從容的微笑不變。
「五分鐘!」
「好!」
一個男人出現在大廳門口,步履從容,一身鐵灰色休閑西服,他的眼楮,清亮沉靜,沒有什麼能擾亂的那種沉靜,稍微一個巡視,便與她的視線交錯相織,相互凝視了很久,然後才極有默契的一笑,他走過來……
慕向惜慵懶的靠在背後的沙發上,靜淺的目光落在他帶著溫潤笑意的臉上,「壯了一些「我老婆養的他輕揚眉,嘴角浮出一絲無懈可擊的微笑,你甚至還來不及分辨其中的含義,它便已和他的表情融為一體,「小惜,你變了一些……」
「我兒子說我漂亮了她微微一笑,隔著一層輕霧般的緯紗。
他看著她,眼楮閃亮,「不止漂亮,更是一種經歲月沉澱的閑適和靜淑,如水之月,清輝盡灑,如雨之花,香氣溢人,靈秀月兌俗!」
她輕輕抿住唇,有些不滿,「我才二十四!」說歲月沉澱是不是太過了?
幽深的黑潭中閃爍著異彩,他咧嘴,「青春的面孔,無敵的魅力!」
片刻的沉寂,她用銀質的小匙攪動著咖啡,絲絲縷縷的熱氣冒出,拂過她的臉頰,連最細微的汗毛都沾染了霧氣,朦朦朧朧的,竟有些不真實,封子勤就這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率先打破了沉寂,「你的那些衣服和禮物,我老婆很喜歡,還喜滋滋的說,她就送了你一個按摩靠墊,你就返送了無數倍的東西回來,听說你回國,非要嚷著來見你
「好啊,抽空大家聚一下,也順便看一下你那可愛的兒子
「他比城城高兩級
「和城城認識嗎?」
「當然,而且還是好朋友呢!」
「真好慕向惜莞爾一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頗有感慨的說,「昨天去看了城城,兒子長大了聰明了,我們做什麼事情要考慮的地方也多了,總是害怕自己的決定會傷害到他,所以還有些猶豫不決……」
「平時多陪陪他,跟他講清楚就好了
「嗯她這個做媽咪的,總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想要時時刻刻陪伴著他長大,給他關愛給他教導給他意見,可是,現實如此,她縱然有很多無奈,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從指縫間溜走……
「小惜,作為你們兩個的朋友,我就做個盡職的旁觀者,這是觀者,這是阿川對我的要求,也是我向他保證過的,你……不介意吧?」他嘴角的淡笑意味不明,令人捉模不透。
「如我所願!」
本來就是他們兩人的事情,她也不想過多的人介入,他的決定對大家都好!
桌邊的手機響起,他沖她歉意的一笑,接了起來,冷靜沉著的命令,「這個事情我已經交給辦公室助理,如果他審核通過,會直接交給我!」他的口氣有些倨傲和淡漠,但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會讓人覺得很不客氣。
對方說了一些什麼,他的唇邊再度逸出不明意的笑紋,慕向惜暗暗驚嘆,又是一個讓人無力去撼動的男人,他跟許南川的行事作風越來越像了,嗯,也許以前就是如此吧,只是她以前很少去關注他而已。
在她一個人浮想聯翩的時候,封子勤已經扣了手機,一口將剩余的咖啡飲盡,說出的話讓慕向惜有些措手不及,「小惜,你和kingloy三年的合同,還沒有完
「哦?」她側耳傾听下文。
「當時是因事離職,按規定,如果不繼續上班就要賠償違約金……」看慕向惜瞠大了眼楮,他苦澀又意味深明的一笑,「當然了,此事可大可小,如果他揪住不放,那簡單的程序也許會很復雜很復雜……」
慕向惜點點頭,她明白了,與許南川的這次見面是怎麼也無法躲掉了,如果他心情好,幾分鐘內手續辦妥她就是自由身,如果他執意要為難她,就算她交了違約金,他也不一定會讓她好過。
「我明天過去找他吧沉思良久,她做了決定,反正早晚都要見,逃也逃不過,不如趁早。
「好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家常,彼此說著各自分開三年的生活和奇異的所見所聞,不知不覺間一個下午就過去了,出來的時候,已近黃昏,慕向惜的車子就在外面停靠,封子勤紳士的送她上車,看她走路的動作有些別扭,封子勤開她玩笑,「坐了那麼久,腿僵硬了吧?」
「昨天帶城城去溜冰,不小心割傷了小腿
「要緊嗎?」
慕向惜不在意的搖頭,伸手下意識的模了一下,感覺生痛,不由得苦笑,看來這身體還是太金貴了一些。
車窗降下,慕向惜趴在方向盤上,側頭笑看他,「封大哥,我只問一句話
「你問他眼楮里含著點點光芒,嘴角可疑的上弧了一個些微的角度,胸有成竹的表情就像是早已料到慕向惜會開口。
她低眉,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氣,「他這樣做,讓我有些迷惑,既然要訂婚,就說明對我沒有情意了,為何還要如此糾纏不休,讓我處處踫壁,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是在報復我,他的手段,我見識過,縱然現在的我跟以前不同,但是他勢如破竹的強大本領依然不容人忽視,你說,我……有勝算的可能嗎?」
「如果他想畫地為牢,那沒有人可以逃月兌得出來!」他的半邊臉淹沒在黑暗中,那原本清朗沉毅的溫潤面容襯著厚重的陰影。
一語蓋棺,言簡意賅,夠絕的。
剛裹著浴巾從洗澡間回來,電腦熟悉的視頻請求聲音就吸引了她的主意,一看是兒子,她隨意的拉了一件衣服披到身上,連接了視頻,城城歡快的一張臉蹦了出來,嘰嘰喳喳興奮的大喊,「媽咪媽咪
跟兒子這樣談話,已經成了習慣,慕向惜衣冠不整也是常事,就像此時,一邊在臥室里晃悠,一邊找毛巾擦頭發,「城城,這麼晚了還沒睡?」
「爸爸帶我和elvira姐姐出去玩了,剛回來
elvira!這個名字讓慕向惜心里一動,面有凝色,卻也只是一掠而過而已,盤腿愜意的坐在床上,「開心嗎?」
「開心!」城城意猶未盡似的點頭,然後對著鏡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笑,唇角微微翹起,連帶著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揮不去的魔魅意味,看得慕向惜不由得愣神了,這樣的城城,跟他爸許南川真像,特別是當他要做壞事的時候,總是這樣不正經的表情!天!遺傳真不是吹的,她慕向惜真正明白了!
在她走神的空隙,面前的一張嘴卻沒有停止,一個個清晰脆亮的音符從粉紅色的唇瓣里迸出來,「媽咪,今天中午你送我回學校的時候,小胖趕緊跑了出去,然後一臉失望的回來問我,你的漂亮媽咪呢?」
看兒子笑得前仰後合,慕向惜後知後覺的眨眨眼楮,小胖是誰?
一聲不和諧的冷哼,「跟你說她對這種事反應遲鈍你偏不信!」
多麼熟悉的揶揄和嘲諷!
是許南川!
慕向惜瞬間呆滯之後就趕緊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扣子該扣的扣上了,然後才發現,身上這件,恰好是他的襯衫,又趕緊爬著去拿外套,胡亂的披在身上遮掩,回頭時,兒子已經收斂了笑容,若有所思的側著腦袋對著某人笑,「爹地,你看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媽咪的大—腿真的比elvira姐姐的要白—女敕縴細得多!」
慕向惜又趕緊拿絲被遮掩大腿……
等到兒子笑夠了,視頻也結束了……
僵硬著身體躺到深夜,慕向惜還感覺全身火—辣辣的,被兒子戲弄這還是頭一遭,想到他那色—迷迷的眼神,慕向惜不由得大喊頭痛,這不僅僅是遺傳,更有後天的以身作則,許南川難道經常和那個elv那個elvira在家上演親—密秀?
看來,她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跟他來個深談了,孩子才七歲,堅決不能這麼早設計那些黃—黃的東西!她好歹也是做媽咪的,就孩子的教育問題跟他正襟危坐的議論一下,應該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浸水了,腿上的傷口 的痛,好不容易吃了藥之後睡著了,卻又被夢給擾醒了,看天色尚早,她就睜大眼楮看著灰灰的天花板,凌亂的心情難以平復,想著剛才夢境中那個纏~綿的吻,溫—熱的唇,狂野的氣息,寬厚的背部,雄壯的勁腰,他用佔—有的姿勢攬著她,像是要跟她融為一體,她沉迷了,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再次擁有這種讓人灼—燒起來的感覺,如果可以……
關于他的一切,就連他一個溫柔的眼神,都是那樣的讓她懷戀讓她渴望,今天,就要跟他相遇,原本安定的一顆心不安分得要沖出胸口,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微妙的情緒,她已經不是小女孩兒了,可是此刻,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懵懂的年齡,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她害怕,害怕他一個神態,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她就被輕而易舉的顛覆了,她不怕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她怕的是被他看穿之後他不屑一顧的藐視,自尊被他踐踏然後被他無情的掃地出門,那她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看著衣櫃里清一色的長裙,她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這個時候,還是褲裝好一些吧!
用了比平時多五倍的時間,她穿上了黑色的高領針織衫,套上一條長及膝蓋的白色絲綢質感的長衣,高腰的直腿褲間配上一條琉璃華紋的腰帶,勾勒出一道極其優美的腰線,在淑女和中性間有一種微妙的變換感。
整理好著裝,她就出發了。
到kingloy的時候,時間恰好,大家都在辦公,她會遇到的人不會太多,可是,即使如此,在大廳里還是踫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她開口打招呼,他們都用那種瞠目結舌的表情看過來,反應了很久才看出她是誰。
這讓慕向惜啼笑皆非。
她先去人事部,一個從未謀面的小姑娘去檔案室拿出了她以前的合同,按照慣例,讓她將違約金交上就ok了,慕向惜大喜,差點偷笑出來,真的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真真是應對了老人說的那一句話,時運來了,擋也擋不住,今天就是她的幸運日吧!
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她探手就去拿錢包……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聲音止住了她的動作,「慕向惜?」
「哦,經理,您好!」慕向惜強顏歡笑,心里沉甸甸,冏冏的看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月復中早就把他罵了半死。
不著痕跡的,她將錢推了過去,經理輕咳了一聲,眼明手快的小姑娘立即縮回了要拿錢的手,大眼機靈的一轉,閃到了一邊去,慕向惜哭笑不得的收回了錢,「經理,我們可以按常理辦事嗎?」
笑得跟彌勒佛似的,中年發福的男人為難的搓著手,頭痛的模著光禿禿的前額,「您就別為難我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慕向惜也只有選擇閉口了。
拿著兩份合同,她不情不願的坐在了通往頂樓的電梯,目光落在顯示屏上,看著這小小的空間一層層飛速上升,薄唇淺淺的勾出一抹無奈的弧度,本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上天卻如此捉弄,卑微的她,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到了六十六層,她先是一怔,這地方這格局這燈光,似乎什麼也沒有變化呢!
一路順著走廊漫步過來,除了作為裝點的大盆綠色植物換掉了,牆壁上的畫還是那幾幅,來到秘書辦公區域,曠闊的空間空無一人,只聞中央空調運轉的聲音,秘書桌的電腦仍亮著,文件也打開未收……
總裁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她剛來到這兩扇暗玫色各一米多寬的精雕木門,恰好從里面走出來的幾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不等她讓開,耳邊炸起兩聲不敢置信的呼喚,「向惜?」
「不會吧?」
不用抬頭,听這嗓門,慕向惜就知道,是安安和萌萌。
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語,笑得溫柔,「好久不見!」
「哇,變得更有女人味兒了呢!」
「是啊是啊,再也不是原來的小受氣包了!」
「這凹—凸有致的身材這華麗麗的裝扮,嘖嘖,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
「一路走來,肯定勾~引了不少男人的魂魄,來來來,用我這通靈的鼻子嗅一下!」說著就真的湊過來了,慕向惜躲也不是推也不是,真是讓這兩個神經女人給震懾了!而且,旁邊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同事,當著他們的面被這樣說,她真的想撞牆!
「你們還真是……」慕向惜最禁不起人家開她這種玩笑,臉色羞紅得只想逃月兌,忙不迭的繞到他們身後,安安伸手過來捉她,她一個閃身,後背好巧不巧的撞在了門上,‘砰’的一聲,那扇門板狠狠的與里面的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幾個人朝她擠眉弄眼,相繼離去……
慕向惜回頭,恰好看到端著咖啡斜倚在窗邊回頭看過來的許南川,一剎那間,四目相接,默默的凝視,一個端凝淡冷,一個驚煌失措……
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輪廓強硬的男人,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黃,安靜祥和的像一副聖潔的畫,幾縷光線透過瑩白細膩的咖啡杯,射在他手腕的手表上,紅色的碎鑽折射出的光華令他的整張臉突顯出豐潤的華貴和異樣的神秘,整個畫面是靜止的,但是他的表情卻好像是流動的,流動的光,流動的水,輝動著穿過玻璃映照出他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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