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前初到公司時候某總追求她的做法一致,而且是更勝一籌,宮莘西芹竟然公然送花給了慕向惜,本來是放在前台的,但是她沒有去拿。愛睍蓴璩
第二天,他便差人送花到了六十六樓,上午是大束香水百合,中午是半人高的天堂鳥,下午是藍色郁金香,每天皆是如此,曠闊無人的地方就連走廊和電梯門口,都堆滿了花束,經由接待處總機小姐紅嘟嘟小嘴的盡情廣播,沒多久大樓里已人盡皆知,就連搞清潔衛生的阿姨和偶爾來維護電梯的小威,見到慕向惜的時候,都是一臉笑眯眯的,那眼神仿佛別有深意,慕向惜這下更是想不出名都難了。
午休時分,安安和萌萌一人打理了一束花插在花瓶里,擺在自己桌子前面,不時的聞幾口,慕向惜暗笑不已,她們搖頭嘆氣,「唉,結婚了就是不一樣,連送花的人都沒有,這不,借你不要的一用,我索性當作是我偶像送給我的,哈哈,養心養眼又養人,資源又得到了合理利用!」
萌萌磕巴著她的傻瓜瓜子在慕向惜面前晃悠來晃悠去,兩根手指夾著從花束里拿出來的卡片看,上面只有‘宮莘西芹’四個字,什麼花語和祝福都沒有寫,她不解的模了模額頭,皺眉說,「我有些暈呢,日本人真的很悶—騷嗎?這都大手筆囂張的送花了,人卻不出現,而且連一個問候的電話也沒有。」
安安也起哄,「你說,是不是你們倆晚上偷偷約會來著?」
「我是那種人嗎?」慕向惜不以為然的冷嗤。
「是!」
慕向惜一頭栽倒在鍵盤上。
然後,一臉陰晴不定的許南川恰好在廊道里出現,途徑一片花海,他在里面徘徊流連了一會兒,染了一身的香氣,譏誚地彎了彎唇角,似乎這情形早在他預料之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過來,萌萌趕緊回到位置上,嘴角還滑稽的沾著一片瓜子皮,再看到他身後隨之出現的封子勤的那刻,大家又放松了神經,這個人一到,氣氛立即熱絡起來,他習慣性的動作趴在慕向惜面前,「小惜,全公司的女人都在暈。」
慕向惜撇嘴,洗耳恭听。
這個時候,許南川隨手從身邊的花籃里拈了一朵郁金香,拿在鼻翼間輕嗅,然後,似乎是不喜歡那花的味道吧,皺了皺他英挺的鼻梁,又隨手扔到了置在牆壁里的隱形垃圾桶,頭也不回的往前,「阿勤,老規矩,十分鐘泡妞時間。」
他的動作,讓慕向惜抬了抬眼睫。
他說出的話,更是讓她張口莫辨,這是第二次了。
封子勤嬉皮笑臉的回他,「許美男,你就窮羨慕吧!」
許南川冷哼一聲,並沒有否認,消失在門後。
封子勤清清嗓子,跟她再續前言,「普通暈呢,就像安安和萌萌這樣的……」
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那兩個女人立即直起腰板豎起了耳朵,封子勤故意賣了關子,慢騰騰的拿了一本硬皮文件夾擋在臉上,這才敢說下去,「對于那些追求者,即使心底充滿了景仰和羨慕但到底是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和斤兩,有了束身的老公和孩子,她們也只能遠遠的觀看而不敢奢望近褻。」
預料之中的,話音剛落,就有一朵帶刺的玫瑰砸了過來,幸虧他有遮掩,才不至于被扎了滿臉的窟窿。
一陣哈哈大笑……
慕向惜不敢苟同,「就他,就宮莘西芹,我們女人值得為他暈嗎?」
「笨!我把他給升華到英俊一級的男人了!而且,有些女人會自動忽略這個不打緊的,人家有錢有勢這也能掩蓋身高和外貌上的缺陷,嘖嘖,你這腦袋瓜子平時不是很機靈嗎?關鍵時刻怎麼就卡殼呢?」封子勤苦惱的哀嘆。
「經理,她這是老毛病犯了,回頭我們幫她修理一下就可以了。」
「你這丫頭也不想想,如果他稍微帥那麼一點兒,你就等著被人口水給噴死吧!」
「什麼好事都讓你給佔盡了,那還得了?」
……
慕向惜閉口不說話,免得被他們的槍林彈雨給滅了。
將她批斗一番之後,封子勤繼續,「比較暈呢,就像是我老婆那種的,唉,全天下的女生有哪個不愛慕王子?明知是夢也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腔的熱血和痴心,但又苦于沒有將我和兒子甩掉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的勇氣,所以也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黯然的神傷,偶爾看看青春偶像劇,偶爾發—春做做夢,日子還是得平平淡淡的過去。」
他的無奈和豁達讓慕向惜吃吃的笑,「你就這麼看得開?」
「不!男人都有私心,我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塞進我嘴巴里含著,但是,我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是我一廂情願的夢想,現實和幻想就是這樣,她的幻想永遠成不了現實,這輩子,她就是我的,所以,我看破了紅塵,我傻了才去計較她腦袋里那些不真實的假想敵,啊哈哈,認清了這個,我怕誰?」
他捧月復大笑的招搖姿態很搞笑,慕向惜想笑,但是她笑不出來。
他說的話……跟許南川說的……有幾分相像……
但是,他們的做法……卻是完全的相反!
封子勤他很寬容很大度,而許南川卻很極端,他不要什麼三心二意,他不要什麼模稜兩可,他不要什麼現實和非現實,他不要你左右徘徊,如果他不確定你的心意,如果他有興趣知道,那他的做法就是非要把你的心掏出來,然後看看上面寫的是YES還是NO,他絕對絕對不要第三個答案!
這兩個男人,都是如此的成功,卻選擇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路!該說誰笨誰傻誰聰明誰明智嗎?她不知道了……
「還有一種,那就是特別暈。」說到這里,封子勤止不住的搖頭喟嘆,臉上是不屑的表情,語氣里除了苦澀就是看不起,「這種女人啊,是我們男人最為討厭的那一種,仗著本身有幾分姿色就心比天高,總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飛上枝頭或被金屋藏嬌,切,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只會痴心妄想。」
寂靜,一片寂靜……
安安翻了白眼,澀澀道,「經理,你這是在含沙射影的說我們兩個嗎?」
「No,No,怎麼可能?」他連忙揮手,急欲開月兌,看她們終于肯放下了手里張牙舞爪的凶器,他又立馬壞笑著咧了大大的嘴巴,「你們倆?哼哼,你們倆有姿色嗎?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
接著,又是大朵大朵的花戰,桌子上地板上,都是那他們搞出來的盛況,真是暴殄天物啊,這可是大把大把的錢啊,慕向惜無奈的嗔他們,「這可是人家對我的一片的心意,你們別給糟蹋了!我心疼得很!」
三個人一臉驚駭。
慕向惜噗嗤一笑,「我還準備摘一筐回去泡花瓣澡呢!」
三個人相視,看了又看,嘖嘖著嘴巴︰
「沒心沒肺的女人!」
「誰愛上你真是倒霉!」
「你夠狠!」
「宮莘西芹听到了,非氣得吐血!」
「千萬別,協議還沒簽呢!」
……
封子勤進去辦公室了……
慕向惜坐在位子里卻無心工作,一整個下午對著電腦屏幕微微發怔,仿佛有著千年解不開的心事,她在思考,思考封子勤總結出來的這三個極其精闢的‘暈’,她是哪種暈呢?想來想去,感覺哪一種都沾點邊,哪一種又都太過了一些,難道,還有一種高級暈?像她這樣的?快要下班的時候,她也沒想通什麼所以然。
這個時候,花店又來人了,因為是周五,所以送了可以讓她抱回去的碗口大的百合,還有單支有著獨特意義的火紅玫瑰,在這個時候送來,似乎是在有意暗示她,周末的時候,他大概要做出一些更進一步的舉動吧!
她在心里暗嘆,這個宮莘西芹是真的不懂得中國國情,或者他身處的時代跟這里潮流不同步?這種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勢,只對初出茅廬又于愛情還有滿懷憧憬的純情小女生才有用,在她這種老骨灰的眼里,不啻是好笑的噱頭,她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他還真的以為她不回話是在心里偷偷著樂嗎?
想到這里,她心頭突然一陣煩躁,本想打電話給花店讓他們別再送來,這個時候,桌子上的手機嗡嗡的響了,她低頭一看,是許南川的一條短信︰一周結束了!
他在提醒她,她對他不理不睬的日子到頭了。
慕向惜不由得冷嗤,他還真有夠守時的,而且,這一周,他完全做到對她放任自流了,她除了公事不跟他說一句話,有時候故意給他臉色看他也當作沒看見,看來,這個期限是他能夠隱忍的極限了,哼,她倒是要不怕死的挑戰一下!既然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他的手段她也見識過了,她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領讓她再死一次。
想到許南川看到那些鮮花時候嫌惡的表情,她突然意識一亮,也索性不給花店打電話了,人家錢多想送就送吧,她就擺在這里,反正也不礙她的眼,還能娛樂心情,天天辦公室里飄著香氣,多好。
安安和萌萌已經收拾妥當,提了包要走,「小惜,我們在健身房踫頭。」
「哦,好!」恍然記起要去練習瑜伽和游泳,這才開始整理手頭的文件。
「再見。」
慕向惜點點頭,目光回到桌面,今天還真是懈怠了,一個下午這個報表還沒搞完,看來,只有周末在家里加班做了,揉了揉酸痛的腰,坐了這麼久,還真是累!一絲輕微的吱吱聲引得她再度抬首,原本虛掩的門被拉開,許南川從門後走了出來,他的眸色很暗,看著她撫腰按摩的動作,臉上仿似有些無奈,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柔憐。
前所未有的,他輕嘆口氣︰「工作很累嗎?」
慕向惜怔了怔,垂下長睫,「沒有,還是以前懷城城的時候落下的後遺癥,腰背經常會痛。」
「吃藥了嗎?別是風濕就嚴重了。」他有些緊張。
她眸光清澈,臉色平靜,「就是普通的骨病吧。」淡淡的說,不帶一絲特別的感情,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手頭的工作,拿了桌上的手機和錢包,不再言語,起身離開了。
許南川只得跟上前,「OK,那天在你家,我做得過分了一些。」
她一言不發。
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她躲開了。
他狀似頭痛不堪,彎了彎唇,「好吧,我道歉。」
她依然然默不做聲,伸手摁亮電梯的下箭頭,靜立而等,直把他當做透明的空氣。
梯門打開,她進去,他堵在那里,兩人各不相讓,慕向惜淡聲道,「許總,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許南川擰眉思索了一會兒,仿佛決定了什麼,長長嘆息,「我言盡于此,既然你一定要這樣,好……」下一刻,在慕向惜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倏地把她從電梯里扳過身來,唇覆在了她粉女敕的櫻瓣上。
矯健的軀體將她柔軟玲瓏的身子緊壓在牆上,三兩下化解掉了她激烈反抗的力量。
這次,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堅決,她寧肯傷到自己也不願意讓他親近分毫,她听到腕骨的 聲,劇痛讓她更加氣憤,她多想化身三頭六臂,可以與他力量均衡,肆意的踢他打他。
可是,身高和體力的優勢還是讓他勝得輕而易舉,一只手臂擒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按住她的發頂,犀利的唇~舌卷沒她所有的驚和怒,在芳甜中長~驅直入,肆意擷取勾逗她的丁香滋味。
無法形容的來自五髒六腑的各種滋味在紛亂的心田不斷流轉,一下一下激蕩著,擾起莫名的酸甜麻澀,既微弱又回蕩,潛藏的情愫變得鮮明,以致她渾身酸痛又軟綿無力,在他熾~熱如火的懷抱里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抗逆,也許地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盈著難以言喻的愉悅,不由自主地渴望他永遠別中止這股灌入她體~內的暖流,即使是折磨也想他給予她更多,再更多……
不!不可以!她恨透了他,她不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任他予取予求,她閉眼,齒下狠狠用力。
果然,預料之中的,一聲悶哼終于讓這曖昧不明逐步升級的糾纏得以暫時分開,唇稍稍離開,他用舌尖舌忝去他嘴角的甜腥滋味,和著二人分泌的唾—液,他回味著這難言陌生的滋味,臉上的表情忽陰忽晴……
然後,眸子里射出冷箭,居高臨下的看著氣鼓鼓瞪他的女人,她那表情,像極了一只想要沖到戰場跟人拼命的小豹子,他冷笑,「你咬我?」
「咬死你才好!」
「你……」
她向來的柔順助長了他的氣焰,她偶爾的反抗讓他看不過。在別人眼里看來,僅僅只是嘴角被咬破了而已,他便無法忍受了。
他抓她撞上他的胸膛,在她來不及看清他的臉色之前就再度索上了她的唇,動作粗~暴又不客氣,存心是讓要把她弄痛。
是的,他是嫌她不夠痛所以要她陪他痛,而且是要她更痛!心頭知覺又氣又苦,她更加如同~泄般的咬他,實牙實齒毫不留情,他一反應過來立即以牙還牙,野蠻程度比她更甚十倍,一時間無形的怒氣和來自于身體內部的火花四處飛濺,兩個人劍拔弩張。
「看來我對你的好,你都看不入眼了。」他施諸于她雙臂的力道暗寓了他風起雲涌的怒氣,慕向惜承受著他利如劍刃的眼神,抹去唇上的血漬,而那份灼痛和嘴里腥甜的味道卻揮之不去,隔著眸子里的濕漉漉的水氣與他對望,他俊逸的顏面格外模糊,她咬牙痛喊,「是!你的好我統統不稀罕了!以後,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遠點?哈哈,這樣你可以不受阻礙的跟那日本人卿卿我我了是嗎?天天收人家的花,你很得意吧?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慕向惜誘~人的本領一流,這很光彩讓你很長面子,是你要的,是不是?」
他的誣蔑讓她不想再去爭辯,拂開他伸過來挑釁的手指,煩躁的說,「你滾!我跟你這種人說不清楚!」
「那你跟誰說得清楚?」
「好!我跟誰都說的清楚,就是跟你說不清楚!就連宮莘西芹那種人都比你要紳士,我收人家的花怎麼了,這說明我有魅力,你看不慣可以辭退我,如果你繼續讓我在這里,那些花會天天擺在這里礙你眼。」
現在她多麼想離他遠一點,天天不相見也好過于這樣相看兩相厭,她受夠了這種被他擺布的日子。
「辭退?沒那麼容易!」他冷嗤一聲,松開了她,「怎麼,你從上官擎身上移情別戀到了他身上?」說話中透出陰鷙和厭煩,她挑眉,「是又怎樣?」
好一會兒,意外地,他不動也不言語,就只定定地看著她。
蒼茫的世界開始後退,發泄出去的怒意卻始終不能延續到地老天荒。
「好!我滿足你!明晚,我就滿足你!」
他的神色是不加掩飾的淡漠,她有些不明所以,明晚?
滿足她?什麼意思?
微弱的‘叮’聲,穿破模糊的情潮衍生蠱~惑心靈的魔障,最終傳入兩人大腦中,極有共識的,似乎接收不來那是什麼信號,他們的動作均是微乎其微的一怔,反應過來瞬即置之不理,只是專注的互相用眼神廝殺著。
從專用電梯里走出來的人,也定在了那里,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狀況。
最後,還是許南川轉頭望了一眼,唇弧稍稍牽強的勾了一下,「佩佩來了。」
終于被人注意到的吳佩佩淡淡一笑,指了指電梯,「密碼沒改,我擅自用了,不會介意吧?」很快從詫異中恢復過來的神色深沉里帶著平靜和漠不關心,仿似對剛才入眼的那一幕根本不曾視見。
「怎麼會?」許南川無謂的笑了笑。
被晾在一邊的慕向惜徑直走進電梯里按上關閉鍵,眼神直直的看著側面,刻意去忽視外面四道緊盯在她身上的視線,梯門閉合之際,她听到吳佩佩似是不經意的一問,「你嘴角……沒事吧……」
身體隨著電梯往下沉降,他說了什麼,她沒有听到,抬眼瞄了一眼堪比鏡面般的鋼壁,里面映出她狼狽的影像,頭發被他攪弄得亂糟糟的,唇也破了,舌頭生痛,就連口腔內壁都活像起了燎泡潰瘍一樣難受,被他弄的?還是被她自己給折騰的?她也不知道了……
反正剛才是真的恨了,真的很想把他的舌頭給咬下來的!
身上的傷,都是他弄的,發~泄的是他,得到滿足的是他,而疼的,卻是她……
什麼時候,她才是被他呵護的那個對象……
她搖頭……
法國的羅曼羅蘭說,他們雙唇相觸,睫毛與睫毛輕輕地踫在一起,他們彼此相憐地微笑,深情地互視,他們從不厭倦這樣的愛……最純潔形態的神聖情感。
瞧,這就是別人的感受……
她苦笑不已,情侶的親吻如若都是他們兩人這般狠辣,那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美好的?
禁不住以雙手掩臉,下次,一定不能讓他再得逞!
吳佩佩竟然來找他了,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這里,依然跟以往一樣的明艷動人,只是那眉宇間似乎含著解不去的憂愁。
她比三年前收斂了很多,至少見到她不是那種仇恨交加的眼神瞪視,其實,最初最本性的她,似乎就是這樣的吧?想起很久遠之前的最初的那幾次見面,當時吳佩佩還不知道許南川和她之間的淵源和糾結,她竟然親自為她包扎傷口,那個時候的吳佩佩,很溫柔也很賢惠,後來呢?
是嫉妒……是嫉妒讓她泯滅了以前的善良,是對男人太過忘我的愛讓她喪失了自己的自尊和人性。
現在呢?浮華已過,愛恨已不復,勝負已分,勝者是那從來沒有參與到戰局里的伊人,剩下她們兩個都是可憐人……
到頭來,許南川娶的不是她,也不是她……
這樣想著,糊糊涂涂的來到地下停車場,暈暈的開車離開,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一顆心很亂,心口最細致的地方如同被細針尖銳地扎過,酸痛得愴然,不明白他和她這樣廝殺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再回憶起這些煩心的事情,真是一種折磨啊。
不知不覺,傍晚就這樣被車輪碾過。
時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漸黃昏。
她還是回到了自己寒磣的住所。
卻很意外的,見到了縮在她家門口的男人……
光線很黯淡……她還是認清了……
是那個男人沒錯!這次,他沒有再穿那種短得嚇人的五顏六色的情~趣服裝,腦袋埋在膝蓋里,她只看得見他鼻梁以上的部位,很美麗很精致,沒有那次見到的濃濃的妝容,帶著一股她從未見過的清麗和俊逸。
樓道的燈是聲控的,她敲了敲牆壁,燈光乍亮……受到驚擾的那人驟然抬頭,臉上帶著說不出的緊張懼怕,像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般,他瞪大琉璃似的眼楮,驚恐得說不出話,身體呈保護自己的姿態往後靠去。
對比著他激烈的反應,慕向惜更是害怕得後退一步,他臉上有很多道紅紅的血印,是被人掌摑的嗎?還有,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依稀看得到被硬物勒傷的痕跡,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說不定已經骨折了吧?
她本能的想要奔跑和尖叫,可是,還沒有付諸行動,細弱的肩膀就被人緊緊的鉗住,那只受傷的手攬著她的腰際,她胸—前的衣服被染紅了,他緊貼著她,她敏~感的背部頓時顫抖頓生。
但是,同一時刻,她感覺到他劇烈的顫抖,她緩緩的轉頭,一把槍穩穩的抵在了她的前額,燻天的酒氣也竄入了她的鼻孔,是喝醉了被人打了?還是被人揍了之後去買醉?總之,不管怎樣,她知道,這個男人此刻需要保護。
他的手指打顫得連槍也握不牢,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把子彈射進她腦袋里的!
拜上官擎所賜,她現在見到流血的傷口和冷槍這種暴~力的東西,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恐懼了,雖然面對的人不同,但是,她直覺他是好人,而且,他幫助過她一次,這次,她就還回來吧。
她試探的輕喊了一句,「靳齊?」
「……」這聲呼喚,讓他稍微神志清醒,游離的視線稍微聚了一些光亮。
「我是慕向惜,你怎麼了?」
她還是盡量讓自己放松神經,他終于緩緩的將她放開了,不支的倒地。
她去攙扶他,他卻將她推開了。
「我要離開這……我不該來這里的……」他沉聲對自己說,他收起槍,咬著牙扶著鐵門撐起身體,她看到他粗陋包扎的手腕又有血滲出來,一滴一滴延著指尖淌下,這情景,讓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阿擎,他也經常受傷,受傷的時候,他更需要關懷……
他還是拖著步子離開了,踉踉蹌蹌的,那身體,被折騰得像是一台少了零件的破機器,至少應該止血,然後細心的包扎一下。
她搖頭嘆氣,如同封子勤所說,這種人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不該跟黑白道混的歷史復雜的人交往,她狠著心腸把他當作一個無家可歸的露宿者,像個陌路人一樣淡漠的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她還是心軟了。
她打開門,把包和外套雖然扔進去,然後就追了上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他給堵在了樓梯口,「你小子別這麼固執好不好?」
她的稱呼讓他擰眉,臉上劃過一絲異樣,輕嗤,「你比我大嗎?」
「別管這個,先進去包扎一下,你放心,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她說的話,就是他那天晚上的翻版。
他的視線,終于聚焦在了她堅定執著的臉上,艱難的抉擇,痛苦的回憶,莫名其妙的恨意,無法掩飾的掙扎,然後,他搖搖頭,「我不能在這里……」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還是不听使喚了。
慕向惜用盡全力,將他扛在肩膀上,趁他還沒有昏厥之前將他拖到了屋里,然後,再也無法支撐的,隨著他一起倒進了那張唯一的床上,即便受傷,男人的體重依然不容她忽視,她差點被壓得斷氣吐血,好不容易抽出身來,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發誓,以後休想再讓她做這種不是人干的體力活,她累得想哭……
眼下,救人命要緊,她不敢耽擱,隨即出了臥室,在客廳里乒乒乓乓地翻東西,不一會,拿著一堆東西進來,紗布、藥水、剪刀應有盡有,又端來溫—熱的水幫他擦拭,一番折騰下來,她總算是把他給搞定了。
慕向惜花費兩個小時做了一桌子的菜,端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那人正從床上掙扎著起來,她放下東西就去扶他,大概是不小心觸踫了他的傷處,看他齜牙咧嘴的捂自己的胳膊,她納悶的幫他將衣服給剝了下來。
然後,憐惜的看著他的胳膊,那里貌似被木棍什麼的劈過,血肉里有很多尖厲的木刺,而且,不止這些,更讓她目瞪口呆的是,他胸口和脖頸處遍布清晰可見的青紫痕跡,咬的,抓的,吻的,慘不忍睹,很明顯,那是被人給暴~力侵犯留下的,對于這個,她清楚得很,因為她本身就常帶著這種東西在身上,大概是親身深有體會,所以她恨得咬牙切齒,同時,又心痛得要命!
男人沒有刻意的去掩飾,有些自甘墮落的隨意歪在床頭,看著她千變萬化的臉,嬉笑著說,「很惡心是不是?」
困難的吞咽了一下,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對同性戀沒歧視。」
轉身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拿了一件體恤給他,看他不穿只是拿在手里研究,她笑,「是我爸的,款式有些舊,你嫌棄的話我現在就出去給你買。」
他愣了一會兒,見她臉上除了真誠再也沒有別的什麼內容,這才訥訥的將衣服套上,大小正合適,深顏色的衣服襯得他反倒成熟了幾分,她看他一眼,他嘟囔了一句,「我開始的時候……不是……後來不得已才跟男人做,但是每次做,我都會吐很久……」
他不說了。
慕向惜什麼也沒再問,一臉坦然的坐在了地毯上,一邊蹙眉,一邊幫他挑胳膊里扎進傷口的刺,口里咬牙切齒的數落,「你這家伙可不可以小心一些,這渾身的傷是痛不到別人身上的,不好好珍惜自己,誰也不會心疼你!」
「你心疼嗎?」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慕向惜呆怔了,手下的動作也停止了。
像是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發~泄了一會兒才說,「認識你,真倒霉!」
「我?你這話什麼意思……」慕向惜感覺極其的冤枉!她大發慈悲的救了他,或者說是她報恩,他這樣說,實在是不應該!
「沒什麼意思!我餓了……」
他刻意的避過這個話題,慕向惜想要追問卻又遲遲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一個念頭在腦海里掠過,但是很快便排除了這種可能,她不相信他這滿身的傷是許南川的手下所為,那人再壞,也不會對別人做出這種事吧!
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這樣做不是?對于他來說,靳齊只是一個小混混而已,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
所以,自我安慰一番,她伸手將托盤端過來,放在他腿上,還沒等她離開,這個男人像是餓了幾百年的厲鬼,不一會兒就將那些東西給解決了,然後,一抹嘴巴,大手一伸,「再來一碗米飯!」
慕向惜差點跌坐在地。
這是一頭豬啊!
看她吃窘,他驀然哈哈大笑,大概是震痛了他的傷口,他又躺在那里哼哼歪歪了,活月兌月兌一個頑劣的孩子,慕向惜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尋她開心,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出去進食了。
大概是受了他的感染,飯菜吃得也特別香,最後一口飯沒有咽下去,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在叫,由遠及近,剛才還在床上的人一拐一拐的出來了,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戒備的眼神盯著她,慕向惜拿起來一看,是許南川……
這麼晚了,他干嘛?
而且,靳齊他到底在緊張什麼?
她接起來小心翼翼的‘喂’了一聲,那人的聲音叱 而來,「開門!」
「你……你在哪兒?」
「門口!」
她‘砰’的起身,聲音都變了樣,與靳齊面面相覷,到現在,她不得不相信,靳齊這傷,真的跟他或多或少有些關系的,眼看靳齊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去,而且把口袋里的槍也給拿了出來,她連忙將話筒按住,跑過去截住了他,狠狠的瞪他幾眼,「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要開槍別在我家這里開,真是笨死了!」
她哀嘆,為什麼男人都喜歡武力解決問題呢?
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呢?
靳齊又挑眉,這是今天他第二次被人叫‘小子’了,這次,還加了一個‘臭’字。
不過,她這一罵,倒真的止住了他的腳步,像是看好戲一樣回去了,深陷在沙發里,看她一個弱女子要如何解決當前這一個棘手的事情。
慕向惜豈會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她現在是極度的沒有底氣,她心虛得很,撒謊是她最不擅長的,但是,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