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那身行頭通通穿上身，觀永妃比約定時間提早五分鐘來到自家公寓樓下，等待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看著饒胤澤之前傳來的訊息。
下個月十五號，我父親六十大壽，要在饒家老宅，也就是我父親現在的居所舉辦壽宴，你願意陪我參加嗎？
對，或者我自己出席，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答應。
她惶惶不安地咬著下唇，每隔十秒鐘就想嘆一口氣，心情緊張得都快站不穩身子，幸好他的車很快出現在她視線里。
饒胤澤遠遠就看見她緊張的模樣，車子一停妥，他下車踩著從容的步伐到她面前。
她簡單綁了一個公主頭，鮮黃色的洋裝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見她穿著他幫她買的衣服、鞋子和包包，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緩緩從他心底流淌而過，且就算名牌加身，她依然亮著雙眼，一副充滿戰斗活力的模樣，而不是個正經八百的端莊淑女。
他喜歡這樣的她，非常喜歡。
「今晚的你，很漂亮。」饒胤澤看著她靈動的雙眼，伸手模模鼻子，嘴角快意上揚，誠心贊美。
觀永妃學他的動作，也抬起手，放到鼻子下面隨便晃了兩下，視線掃向他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點點頭。「你也很帥氣。」
他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
連一聲贊美，她也要不落人後，不喜歡輸的個性，還真是根深蒂固地埋在她基因里。
「衣服穿起來不習慣嗎？」饒胤澤見她用手順了順衣服，臉色流露出一絲不自在。
「衣版很挺，穿起來可以讓人變得很有精神，可是，還是沒家居服來得舒服。」她實話實說。
听見她坦率的話，饒胤澤又是一笑，一掌護在她身後，非常紳士地把她送到副駕駛座前。替她打開車門，等她坐進去後，他才輕輕將門關上，接著再繞到駕駛座上車，載著她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兩人聊著游艇廣告的拍攝狀況，以及明天要進公司開會，得從三種不同廣告版本中，選出最終確認版本。談話間，她接了幾通電話，都是想要看房的客戶打來約時間。
她從包包里抓出記事本，在寫滿密密麻麻工作的格子里硬是又擠上幾條，在記事本封面，有她手寫的幾個字。
目標明確的人，是永遠沒有間暇的人，同時也是無所畏懼的人。
「這句話是誰說的？」等她手邊工作告一段落，電話也都處理完，饒胤澤才暗示性地看了眼她手中的記事本，問道。
觀永妃順著他的目光，也盯著自己的記事本看了幾秒鐘，才聳聳肩地回道︰「不知，大概是某個很會說話的人吧！」
听著她的回答，他忍不住撇嘴一笑。
見他性感笑著，她輕咬下唇，眉心微皺，腦袋上方飛旋著無數個問號。「我這樣做，很奇怪嗎？」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們第一次被關在電梯里時，你無所畏懼的樣子。」
「那是我不甘心沒上戰場就先輸掉，才會沒氣質又沒形象，拚了命的想要盡快殺進會議室。」想到自己那時候的血性沖動，她也不好意思地笑開。
「我喜歡你那時候的氣魄，相當吸引我。」饒胤澤把車子轉入飯店大門，眼角看見她因為自己的話，表情瞬間凝住。
他在心里嘆口氣，她還是不願意接受他嗎？
把車鑰匙交給服務人員後，轉過頭見她還愣坐在位子上，饒胤澤緩聲提醒，「我們已經到了。」
「喔，到了？不好意思，我剛剛恍神了……」觀永妃眨眨眼，轉頭就見車門已經被打開，服務生正滿臉笑意地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地回了個微笑，飛快把記事本丟入包包里，一腳跨出車外，左手腕卻突然被人輕輕一扯。她直覺回頭，卻冷不防陷入一對深情眸子里。
霎時，她只能屏住呼吸，瞠大雙眼看著他。
饒胤澤靜靜端詳著她，冷厲視線在她雙眼里探尋自己想要的答案，深吸口氣出了聲，「永妃，我……」
「我先下車了，服務生還在等呢。」她心慌意亂地抽回手，逃難似的溜下車。
他沒有阻止，但心里已暗下決定，今晚，一定要逼她正視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們一走進饒家的花園宴會場，立刻有許多人上前打招呼，有些是饒胤澤的朋友，也有不少達官顯要，他一一問好，慢慢前進，要走向舞台上的饒順堯。
突然，幾個男人圍了過來，大家開始互相擊掌、說笑。
一個高大的東方男人從眾人間冒出頭，昂首闊步踩著自信步伐，像陣旋風似的來到他們面前，朝觀永妃伸出寬大右掌。「你好，我是饒胤澤的好朋友貝藤熙，興趣蓋房子。」
「蓋、蓋房子？」觀永妃有禮地伸出右手與他交握，但心里不禁覺得好笑，這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說蓋房子是種興趣。
這男人的手不像其它人那樣握得用力，只是輕輕一握，卻有一股堅定的力量傳送到她手里。
她微微詫異著，抬眼看著眼前傲氣凜然又自信飛揚的男人，總覺得對方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貝藤熙，在眾多男人里，她唯獨只記得他的名字。
「女朋友？」貝藤熙笑看她一眼，轉頭看向饒胤澤，「眼光不錯喔！」
「你眼力也不差。」饒胤澤笑笑。
他的朋友們听了，隨即吹了一聲曖昧的口哨，觀永妃立刻酡紅雙頰，卻發現自己並不想否認。
在自己願意承認的範圍里，她已經太過喜歡他了。
「等會兒一起喝杯酒，聊一下？」貝藤熙對他們提出邀請。
「我先去那里一下。」饒胤澤看了眼舞台上的父親，點點頭，「等切完蛋糕，我帶她去找你們。」
「好，帶嫂子過來，不醉不歸。」
一群人笑笑鬧鬧後，饒胤澤一掌護在她身後，一路帶著她去祝賀父親生日。
饒順堯遠遠就見兒子帶了女人一起出現，原本心里還在高興，以為兒子的婚事終于有個譜了，沒想到兩人一走近，他才發現兒子的女伴居然是上回在會議室外跟男人拉拉扯扯的觀永妃，頓時，他冷下臉，不悅地瞥視觀永妃一眼。
他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就跟他對遲到這件事一樣，毫無通融可能。
觀永妃跟饒胤澤走到饒順堯面前，兩人站定後，父子倆閑話家常，她卻清楚感受到來自饒順堯的敵意。
不管饒胤澤三番兩次想把她拉進話題，饒順堯總是有辦法忽略她，或干脆把話題導向她無法介入的議題。
于是她找了個借口，說要去洗手間，等從洗手間里出來後，也不急著回到台前，只是遠遠的站著看大家已經切完蛋糕，正一片和樂融融地吃著。
陪父親切完蛋糕後，饒胤澤拋下所有賓客到處找她，最後終于在一處僻靜角落發現她略顯落寞的身影。
他快步朝她走近，伸出長臂，從後方將她緊緊擁入懷里。
「啊……」觀永妃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和動作，嚇得驚呼出聲。
她的腦袋還沒轉過來，下一秒，背部就感覺到一股龐大的熱氣不斷席卷而來。
「永妃。」饒胤澤將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深深嘆息。
他該拿她怎麼辦？
「你、你快放開我。」
被他緊緊擁抱著，一股鋪天蓋地的安全感將她密密包裹，有一瞬間，她心里浮起一股錯覺，她彷佛可以褪下武裝的堅強，從此依賴在這個寬大的懷抱里，再也不需要獨力撐起一片天。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他不理會她的要求，雙臂反而更加用力，將她摟得更緊，胸膛起伏著，咬牙低吼，「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閃躲著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觀永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有什麼問題、顧忌，請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解決。」饒胤澤不悅的嗓音如雷鳴般爆開，「不要一個人自作主張就想要推開我！」
「我沒有時間談戀愛，我需要賺很多、很多錢。」耳里盡是他焦灼低吼，她緩緩打開心房，終于把心底的顧忌說出口。
想起剛才饒順堯稱不上友善的眼神，她搖搖頭，沒有特別提起，說不定這只是她多想了。
「我有錢，我可以……」
「你有錢是你的事！」觀永妃深吸口氣，輕聲打斷他傷人自尊的話。
「那好，時間我會想辦法解決。」饒胤澤松開手，將她轉向自己，「還有呢？你還想用什麼理由拒絕我？」
「我跟我妹妹們有個夢想，是在我們父母過世時就約定好的事情，在這個夢想真正完成前，我生活的重心不會是你。」她把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想法告訴了他。
「所以……」他深深凝視著她，失落重擊胸口，頓了一下提口氣，才能順利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你原本真的打算拒絕我？」
看著他頹喪的神情，又听見他語氣中的不可置信與受傷，她低垂下頭，吶吶道︰「對不起。」
「你是應該道歉。」饒胤澤一掌捏緊她下巴，火熱視線緊鎖著她，濃眉自信一挑，「但如果只是以上這幾個原因，你根本無法拒絕我。」
「以後我不會額外花時間跟你出去約會，今天會跟你過來，是我先前欠你一次人情，就算這樣，你還要我們在一起？」被他銳利視線盯得喘不過氣，她輕輕移動腳步，想要掙月兌他的箝制。
他看出她的意圖，手指力量又加重幾分，待見到她吃痛擰眉，他才放松一點力道，抬起她的臉，逼她更靠近自己。
「你愛我嗎？」饒胤澤全身肌肉繃緊，黑眸深不可測地凝視著她。
听見他單刀直入的問話，她愕然張口，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驚愕不已的雙眼被他牢牢鎖住。
之前她一直沒空細想對他的感覺，不，應該說她逼自己不要多想，可如今被他這麼一逼問，她腦袋主動運作起來，對于他，她似乎已經不只是欣賞和喜歡，可是現實又是殘酷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你是不是該去幫忙招呼賓客了？」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想要從如此可怕的他身邊溜開。
饒胤澤恍若未聞，文風不動，炙熱視線從未離開過她身上。
「你愛我嗎？」他又問了一次，眼神陰霾密布，態度強硬，執意從她口中挖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觀永妃才剛起了個頭，其余話語全被他重重吻去，「唔……你快放……唔……」她被他吻得連話都說不齊全，只能抬起雙手在他胸膛又推又打。
「不準你吻……唔……」
他置之不理，只是更加用力地吻著她，雙臂將她牢牢困在懷里，直到她反抗動作趨緩，雙唇被他吻得紅腫，晶亮得像紅寶石，他才放開她。
「我問你最後一次，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就直接把你扛上樓，在我從小到大的房間里狠狠要你。」饒胤澤用雙掌捧起她的臉，定定看著她。
「你不可以……」觀永妃驚慌失措地低喊。
他一定只是在開玩笑，一定是這樣沒錯。
「我可以，而且絕對說到做到！」他不讓她把話說完，斬釘截鐵截斷她的話，表情堅決。
她盯著他，呼吸急促，胸口瘋狂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