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萬豪酒店,葉知夏獨自行走在路上。道路兩邊吹來幽涼的風,夏末初秋的季節,晚上會有些微涼。
葉知夏穿著單薄的衣服,任由風透過布料鑽進她的身體。冷一冷也好,會讓她變得清醒些。
她開始思考一些事情,安亞瑟想要記憶卡,南澈也很緊張那個記憶卡,不然他不會親自追到中國來,還帶了幾個重要的人物。那個記憶卡里到底是什麼?她先前一直不好奇會去看一眼,是因為她想著有朝一日,她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將這東西交還給ka的時候,她什麼都沒看到,會比看到了什麼安全許多。
可現在她好奇了。南澈臨走前對她說過的話,讓她意識到即使將東西交給了南澈,她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那她必須想好自己的退路,她如果知道了那個記憶卡里東西,便掌握了南澈為什麼緊張的原因,那麼她的手上又多了一些籌碼。她也可以利用記憶卡上的內容來尋找可以對抗ka的人物。
想到這里,葉知夏打了輛車回了她與蘇淺秋的家。
進屋之後,葉知夏開始在蘇淺秋的屋里面找那個記憶卡。那東西很小,不知道蘇淺秋會放在哪里。
找了一會兒沒找到,葉知夏還是給蘇淺秋打了個電話。這個時間段,給她打電話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她。
「喂,姐。」
「什麼事?」蘇淺秋那邊听起來很安靜。
「我上次給你的那個記憶卡你放在哪里了?」
「哦,那個啊,放在櫃子里了。不過上鎖了,鑰匙在我這里。你急著要?再等幾天吧,我在這邊也要不了幾天。」
「哦,行。」
「知夏,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適應?」
猶豫了一下,葉知夏還是開口「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會在安亞瑟那邊住。所以你不用擔心。」
「什麼?你和他搬到一起住了?你這個死丫頭,你想什麼呢?你瘋了嗎?」毫無意外,蘇淺秋在那頭超大分貝的吼了起來。
「姐,我還有事先掛了。」
「死丫頭,你敢掛我電話,你……」
葉知夏迅速掛斷了電話,這樣下去,她耳朵都要聾了。走到了客廳,葉知夏想了想,雖然沒有準備在安亞瑟那里常住,但換洗的衣服還是要帶幾件的。
于是她走到自己的房間隨便的收拾了幾件衣服,這才準備離開去安亞瑟那里。
剛一打開門,卻看見安亞瑟靠在對面的牆上,雙手插在口袋里,看樣子是在等她。看到她出來,他走過去把她手中的包接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葉知夏第一反應是安亞瑟不會跟蹤她了吧?
「你挺著個大肚子能到哪里去?所以猜想你應該是來這里了。晚上打車不方便也不安全,我當然要來找你。」安亞瑟說的理所當然,臉上似乎還帶著點不滿。
葉知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這什麼時候是挺著大肚子了?還有,不安全?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干什麼的了。
「既然你要當免費的司機,我自然樂意。不過,你看看我的肚子,再想想我曾經的職業,你就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沒一個字是對的。」或許是在開門見到安亞瑟的那一刻,讓她這一晚有些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葉知夏語氣還算友善的開著玩笑。
「誰說沒一個字對的?」
「嗯?」
「你沒注意到你的肚子已經大了嗎?難道不是因為懷孕,而是因為肚腩?」
……葉知夏瞪了一眼安亞瑟。
因為兩個人的玩笑,兩人之間難得氣氛變得和善一點。但似乎兩個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們都開始沉默,生怕說出什麼話而打破了現在的和諧。
安亞瑟一路開著車帶葉知夏回到自己的家中,路上都只是寥寥數語。
將葉知夏的包放好之後,安亞瑟從衣櫃的上方搬出了一床被子出了臥室。葉知夏看他將輩子鋪在沙發上,看樣子他是準備睡沙發了。
「安亞瑟,看不出來你挺紳士。」葉知夏隨意的開著玩笑,走到沙發前,故意坐在了他的被子上,打開了電視。
安亞瑟停止手上的動作,看了一眼葉知夏「難不成你這是在邀請我和你一起睡?」
葉知夏搖頭「抱歉,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安亞瑟笑了笑,走到了廚房「我在網上查的食譜,以後你就按這些吃。」
葉知夏看到冰箱上貼著好幾張便利貼,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字。這難道是安亞瑟一直忙著的事情?
「你這麼有錢,怎麼不專門找個營養師給我?」葉知夏故意調侃。
安亞瑟一听,恍然大悟「我竟然沒想起來?」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公司員工的號碼「喂,小蘇,你給我找一個營養師,一定要是業界最有名的,而且對孕婦飲食比較了解的那種。」
……葉知夏徹底無語了。她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剛想說什麼,又覺得一陣反胃。她快速沖到衛生間吐了起來。這一天好像都沒怎麼進食,吐出的盡是些酸水。葉知夏感覺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讓她不由有些惱火。
「懷孕期間不能亂吃藥,所以你只好忍著了。不過這種現象不會持續多少時間的。」安亞瑟遞過去一條毛巾給葉知夏,他看著葉知夏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
「安亞瑟,你要是能生孩子,我一定讓你生,省的我受罪。」葉知夏沒好氣的接過毛巾擦了擦嘴,出了衛生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受這個苦。」
因為這句話,葉知夏的背部僵硬了一下。她頓了一下,去了臥室。她不想再和安亞瑟談及情愛。他們之所以現在還能和平相處著,是因為對方都有利用的價值。
「我熬了粥,你喝一點。」安亞瑟站在門邊喊葉知夏。
葉知夏走過去的時候,安亞瑟注意到她是赤著腳,他趕忙從玄關處拿了一雙月兌鞋,彎下腰放到了葉知夏的跟前。葉知夏將鞋子套上,走到了餐桌前。
清淡的米粥,但是怎麼聞到了一股糊味?
「你就準備把這種燒糊的東西給你的孩子吃?」葉知夏皺著眉,將碗推開。其實是她一聞到味道,又有些反胃。
安亞瑟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碗端了過去「這是我第一次做這個。不然我煎兩個雞蛋,再給你熱一杯牛女乃?不行,好像這期間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見安亞瑟自顧自的說著,葉知夏站起身「別做了,我都不想吃。安亞瑟,你不必因為一個孩子對我這麼好,這樣反而會讓我難受。我不會感動,反而會有些恨這個孩子。」
葉知夏承認自己在說假話,她告訴安亞瑟,更是提醒自己不能心軟。她已經無力再愛,她和安亞瑟也再無可能。
安亞瑟久久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收拾起了碗筷,安靜的洗碗刷鍋。
葉知夏好奇的看著他,因為一個孩子,他竟然可以這麼容忍自己?做一些他從不做的事情?她不再想太多,回了房間。
因為下午睡了一覺的緣故,葉知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直未曾睡著。
安亞瑟敲了敲門,推開門,打開了燈。他看見葉知夏睜著兩只眼楮看著天花板。安亞瑟進去的時候,葉知夏將視線轉移到了他身上。
「我听你房間一直有動靜,是身體不舒服?」安亞瑟擔心此時的葉知夏因為懷孕而身體不適,所以才會一直在房間睡不著。
「不是。」葉知夏搖搖頭「只是睡不著。」
安亞瑟以為她是因為那件事睡不著,走到她床前說道「下午我已經派了六個人到陸殃家附近守著了。他學校那里我也派了人過去了。」
不管安亞瑟是不是因為她和他的交易才做了這件事,葉知夏都想跟他說一聲謝謝。她眨了眨眼楮,口中輕輕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安亞瑟稍稍怔了一下,隨即為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剛轉過身,手卻被葉知夏拉住「現在晚上比較涼,而且沙發也比較窄。你還是睡到這里來吧。」
安亞瑟想了一下,在她的身側躺下。
他在她身邊躺下的時候,葉知夏翻過身子窩進了他的胸膛「就這一晚,我想這樣睡著。」葉知夏告訴安亞瑟,也這樣告訴自己。
今晚,她允許自己的放下所有和安亞瑟躺在一起。今晚,她願意回到以前的那個葉知夏,願意沒有仇恨的看著安亞瑟。
只是今晚而已。
「好。」安亞瑟攬過她的肩,今晚,他也允許自己放縱一回。
「你第一次開槍什麼感覺?」沉默了良久,葉知夏動了動身子,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手撫過他的胸膛。她輕聲的問他。
「沒有人會準備好第一次什麼時候開槍殺人。」他在的頭頂印下一吻,說的極輕極柔,仿佛帶著堅定,帶著疼惜。
葉知夏的心被猛地敲了一下。一直都是南澈教她如何開槍,如何殺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可他從未對她說過,沒有人會準備好第一次開槍殺人。
「是嗎?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手都沒有顫抖一下,就那麼干脆的扣動了扳機,那個人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他死的時候,兩只眼楮還睜得很大,就那麼看著我,好像要記住我的臉。只可惜,記住了也沒用,不過是個死人而已。」葉知夏說著口是心非的話,想起她第一次殺人的場景,她的手都會顫抖。
安亞瑟在被窩里握住她的手「不早了,睡吧。」
看著葉知夏在自己身邊閉上了眼楮,安亞瑟的神情變得有些復雜。剛才葉知夏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加入ka之後,她一度經歷了什麼?他其實都不曾真正了解過她吧?一味的看著現在,一味的考慮自己的立場,卻從未考慮過她。
如果從現在開始他願意努力為她考慮,願意去完全了解她,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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