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墨听到馬達啟動的聲音,想象著下一秒他就消失,然後她要的問題可能就此耽誤案件的進展,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撐著車窗,輕松一躍就跳進了車子里。尤文的表情淡漠,見到董墨緊跟了上來,放在檔桿上的手又放了下來,索性的拔掉車鑰匙,雙眼死死的盯著董墨。
見到忽然靜下來的車子,董墨有些愣然,她正要系安全帶的手也是一怔,扭頭就見到尤文那道凌厲的視線,心里不禁有些惶恐。她知道,那感覺並不是害怕,而是不忍。
因為她看到尤文就會不由自主的腦補如果父親突然離開了她,她會怎樣?畢竟,癌癥那病,不是一個說能愈好就愈好的。
「下車。」
他淡淡的開口,等了幾秒後見到董墨沒有反應,雙手抓住方向盤又加重了語氣︰「我說下車。」
董墨咬了咬牙,徑直的把安全帶系上︰「我只是想來問你幾個問題,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尤文嗤笑了一聲,董墨為何會來,他心里明白的很,尤然那人的作風,他太清楚了。但董墨心里卻只想幫他解除嫌疑,只有他配合警方將那天他自身不在場的證據說出來,他就可以洗月兌嫌疑。
「董墨,別以為我之前對你好點你就當真以為你能撼動我,你回去告訴尤然,她這輩子都別想讓我說出當天的去向,有本事的話她直接拿手銬來拷我啊!」
他有些激動的喊道,董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的勸說︰「你如果不說的話就會被列入嫌疑人之一,那麼你就沒有那麼多自由的時間出來……」
「我現在難道就不是嫌疑人?」他打斷董墨的話反問道︰「趁我現在給你機會,讓你下去,到時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他的眼神帶著狠戾,幾乎是咬著腮幫子看向董墨一字一句的說。
看到他這樣的眼神,董墨有那麼一絲猶豫,但是一想起這是她第一次出警任務,她沒有理由就這麼放掉尤文,而且她能想象,如果這次放掉他,依他現在的情況,想要再次的見到他不知道應該在幾天後,或者是幾月後。
所以,她堅定的搖了搖頭。
尤文見到她答案時,點了點頭,然後飛快的啟動車子疾馳而去,車輪與地面巨大的摩擦聲傳來,董墨的身子猛地往旁邊一傾,差點就整個倒在那一邊。她迅速的坐穩,右手死死的拽住車門處。
車的棚頂也被尤文漸漸的收起來,而車速也是越發的加快。
董墨的身子左搖右晃,她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也是飛快的匯聚成一條線,于是放大聲音說道︰「尤文!你听我一句,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如果不配合的話你是洗月兌不掉嫌疑,到時候警方若是下了搜查令那麼你就休想……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身子就偏移到了最左邊,就連坐在她旁邊的尤文她看的都有些恍惚。尤文根本就不想听她說任何話,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方向盤上,就在那一刻,他真的有期待過迎面撞過來一輛大車將他整個人就此碾碎,但是回頭一想身邊這個瘦小的姑娘,只是一個和他毫無關系且無辜的人而已。所以他咬著牙關有分寸的掌握著手下的方向盤,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宣泄下他心中郁積已久的怒氣。
董墨腦子暈暈沉沉,幾乎都能想象到車下的輪胎和地面是有多大的摩擦。于是她咬牙伸手覆在尤文緊抓方向盤的右手上,想盡力讓他冷靜下來,結果手才剛覆上,只見車子在頃刻間突然停了下來,她由于慣性原因朝前一頃,身體重重的撞在前頭,胸口處傳來隱隱的疼感。
尤文打開車門在車門那站了一會,扭頭突然看見不遠處的岔路口朝這邊駛過來的黑色轎車,那車子異常熟悉,他定楮一看,突然轉身。董墨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尤文再次到車里,她還沒來得及喘氣,車子又開始 起來。
「尤文!」
董墨再一次的使勁力氣阻止道,尤文一拍方向盤︰「閉嘴!如果不想被人做成肉醬!」此時他臉色明顯變得緊張起來,就連臉色也是之前所未見過的緊繃。董墨努力直起身子往車後一看,一輛黑色的轎車緊緊的在後面跟來。這一路上的車輛非常少,而後面那輛黑色的車目標似乎就是他們,緊隨其後。
她面色一緊︰「他們是沖你來的?」
尤文沒有做回答,一個拐彎又把董墨甩在了一邊,腦袋重重的磕在車窗上。
「你就不能暫時先放下你那破工作?!坐好!」
董墨死死的抓著車頂的扶手,側臉看著尤文額間所沁出的汗珠,不禁聯想到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是被人追趕,而後到處帶著傷,這次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緣由。想到這里,她也沒有再開口令他分神,而董墨的心思都聚焦在前頭的道路上。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的加速,骨節被抓的泛白,從後視鏡里看到後面的車已經漸漸的跟不上尤文的速度,慢慢的落後起來。
突然,尤文猛地一打方向盤,巨大的沖擊砰的一聲傳來,董墨感覺到自己猛烈的被拋起,而後撲落到一個懷抱里。事情完全在轉瞬之間,她的安全帶已經被尤文解開,他用力的拽著她的手腕,將她強制的拉過駕駛室。
董墨一看到車門外面就是一個斜坡後突然一怔︰「尤文!你瘋了!跳下去會要命的你知不知……」
「我早給過你機會!」他大吼的打斷董墨的話︰「是你自己丟掉的。」
說完,來不及讓董墨反應,將她猛地拉向自己,董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耳畔響著各種各樣的灌木被壓倒的聲音,臉上還能感覺到被枯草枝干劃痕的細微疼感。而身下的尤文緊緊的懷抱著她,兩人不知滾了多久才停下來。董墨感覺自己半邊身體都已經不听使喚了,胳膊也疼的發緊,她咬牙拼命的睜了睜眼。
「起來!」此時尤文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半趴在地上沒有緩過神來的董墨。他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無奈之下蹲著就將董墨跟扛麻袋一樣扛在自己的左肩膀上。右手還箍著她的腰際︰「別動!」
董墨真的疼的要命,不是之前的傷,而是此刻被他抬起來後骨盆壓在他的肩胛骨上咯的疼,而且腦袋朝下垂著總覺得血液在拼命的倒涌。她掙扎了一會,被尤文無情的制止下來。此刻她嗓子也干的冒煙,喘了幾口氣後攢著力氣蹬了蹬腿︰「放我下來!難受。」
在她恍惚中尤文將她扔在了枯草從里,董墨睜著酸脹的眼楮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以及身下面濕漉漉的地。尤文那寬闊的胸膛起起伏伏,臉色冷的嚇人。
「還要跟來嗎?說不定下次真的會讓你跟我同歸于盡。」他的注視讓董墨心里有些不安,她突然不敢面對他捉模不透的眼神,良久,她才撐著地面緩緩的站起來。
尤文咬著牙,指著她的胸口︰「我猜,你此時的心跳頻率一定過百。」他說完,正抬腳準備走,卻突然听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窸窸窣窣的。他立馬警覺起來,就連董墨也不禁雙腳繃直,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之前那緊跟在後的黑色車輛里的人。
「小警花,看來我們今天注定躲不過了,你是不是覺得和我這樣有魅力的人一起死會很榮幸?」事發如此都阻止不了他的貧嘴,他尤文從來就沒有怕過什麼,但是此刻卻有著之前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感覺他們突然朝自己涌來然後狠狠的扼住他的脖頸,仿佛在隨時的提醒他,如果過不了今天,那麼這個他頗有好感的小警花定會成為犧牲品,他之前所受的屈辱再也沒有機會還回來,就再也沒有機會去慶祝尤之原的死,也沒有機會去繼承那巨額的遺產。
短短幾分鐘,那些情緒翻涌而來。董墨拉住尤文的衣擺,靠近他想試圖讓他跟著自己往前跑,但是還沒有等他回應,那些人就紛紛成包圓式的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尤文忽然抓住她的手掌,重重的捏在她的手掌心︰「如果你有幸活著,我告訴你,尤之原死了我真的很開心。」他的話剛說完,他們兩個的手就被那邊突然扔過來的石頭給打開,董墨一絲吃痛,不禁迅速收回手捂著。
尤文彎腰撿起剛才的石頭一手就砸在對面人的頭上,事情一觸即發,在身後的那人也立馬沖上來,董墨見狀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口,伸腳就絆住那人的小腿肚,一個旋身重重的用肘關節撞在那人的脊椎上,那人吃痛一叫聲,翻身過來將董墨絆倒在地。
董墨敏捷的從他腿間掃過,踢在他的j□j上,趁他不動之際迅速的跑到尤文那邊去,卻不料她剛跑尤文身邊,脖子後就被人重重一擊,瞬間眼前一黑就倒在他的面前。
「董墨!」
尤文倏地踢在對面人的肚子上,轉身彎腰剛踫到董墨的手腕,就被人一腳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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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面已經窸窸窣窣的下起了小雪,屋外冷風橫掃。
「溫隊……」宋寧有些小心翼翼的推開病房的門,將手上的資料遞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幾個人找到了嗎?」
低沉的聲音響起,宋寧不禁一顫,她知道溫行遠指的那幾個人是打傷董墨的那些人。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宋寧想起之前收到董墨受傷的消息時溫行遠的表情。這是第一次,她見到不一樣的溫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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