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騷暗動 頭頂伸來的一只手

作者 ︰ 薄汗輕衣透

「沈先生,你這樣做太危險了,消防隊員馬上就到了。」

「沈先生,你別急,你的朋友很安全……」

沈榕策冷冷瞥了對方一眼,他的目光,神情,身高,氣勢糅合在一起,宣誓出一種冰冷入骨,神擋殺神的狠厲。

恆通酒店的經理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心里升起一股不可言狀的寒意,沈榕策被公布出來的年齡只有23歲,這個年齡可以說相當的年輕,很多人才剛剛從大學畢業,而他已經在兩周前升任恆通國際中華區的總裁,有內部消息說,他是靠著恆通國際的大小姐羅敏敏,才爬得這麼快,經理暗地里也對這位**oss又嫉又恨,但此時,他對沈榕策又有了新的認識︰危險,但又強大。

沈榕策從被鐵 撬開的電梯門向下望去,電梯的頂端距離十二樓平層尚有一米多的距離,正卡在十二樓和十一樓之間的空隙里,牽引著電梯的粗大鋼纜,從酒店的頂部一直延伸到深不可測的黑暗中,他一步踏在了懸空的邊緣,半個腳掌浮在半空中。

酒店的電梯出了事,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吵醒了十二樓的客人,圍在電梯附近的人現在可不止酒店的工作人員,靠近電梯的人畢竟還是少數,人如果站在懸崖邊,總會本能地提示自己停下腳步向後退,一直站在電梯口的,除了沈榕策,只有兩個異常高大的男人。

兩人中,短寸頭發的男人見沈榕策一意孤行,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先生,還是等消防隊來吧,你這樣下去,可能會給里面的小姐帶來危險。」

陸瑤一直豎著耳朵听著,聞言連忙仰著頭喊︰「沈榕策,你別下來!」

沈榕策微眯著眼,最先趕到的除了他就是這兩個人,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可能的職業。他心里本已有了答案,現在更加的確認對方的身份。平淡地收回目光,沈榕策略略活動了一下手,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朝著深不見底的黑洞,輕輕一躍。

一群人看到沈榕策就這麼跳下去,驚叫出聲,酒店經理沒想到沈榕策居然就敢這麼直接往下跳,急得冷汗都冒了出來,本來只是電梯里困了人,這一個不小心,搞不好就鬧出人命來,他顧不上危險,靠近那個黑漆漆,代表著危險的門洞,往下掃了一眼。♀

陸瑤在听到一連串的驚叫時,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能在密閉的電梯里干著急,勸說的話也只有翻來覆去的喊「你不要下來」。

沈榕策一手握著鐵 ,另一只手抓著粗大的鋼纜,微微一借力,就輕松地落到了電梯的頂部。

頭頂發出重物落地的響聲,懸在半空的電梯跟著晃動了一下,陸瑤急急地喊了幾聲沈榕策,沈榕策「嗯」了一聲,聲音並不大,卻近在咫尺。

陸瑤松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一半,頭頂的電梯壁「 嚓 嚓」的作響,又是銳器劃過鐵片的聲音,依舊讓人牙酸,陸瑤卻頭一次覺得那個聲音並不難听。

頭頂的通風窗很快就被撬開,黑暗的密閉空間里,終于射進來了幾縷光,他的臉忽明忽暗,看到她時卻低低笑了一聲。

仿佛他並不是在懸在半空的電梯上,她也沒有被困在電梯里,而是很多年前……他爬在樹上,見她找來時,丟了個果子砸在她的頭上,當她惱火地抬起頭時,他在樹上沖著她惡劣的笑。

「把手給我。」他彎著腰,半個身體從一尺見方的通風口探了下來。

陸瑤伸出手,握住了他。

他收緊了她的手,又低笑了一聲︰「膽小鬼,把眼楮閉上。」

陸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她有輕微的恐高癥,被困在電梯里時,自己一腦補懸在半空的場景,就覺得暈,現在被沈榕策一提醒,她遲疑起來︰「要不等消防員來吧……」

「摔不死你的。♀」

陸瑤拿指尖狠狠地戳他的手臂,他手上用力,抓著她的手腕把她往上提。

「等消防員來!」陸瑤覺得還是專業人士靠譜點。

沈榕策冷哼了一聲,手臂肌肉噴薄,一個蠻力就把她半個身體拽了起來,陸瑤嘴里雖然不太情願,但動作上卻不敢掙扎,只好抑郁地閉上眼楮。

但閉上眼楮,她腦補得就更厲害了,手腳都開始發軟,沈榕策幾乎是連拽帶抱帶拖的,把她給弄了出來,陸瑤一想到自己正在電梯頂,周圍都是黑乎乎的深淵,腿更軟了,整個人都靠在沈榕策的身上,還一個勁地往他懷里蹭。

沈榕策又笑了一聲,忽然覺得這里真是個約會的好地點,當然如果沒上頭那群人就好了。

陸瑤咽著口水問︰「現在怎麼辦?我已經頭暈了……」

「怎麼辦啊……」他摟著陸瑤,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但他那懶洋洋,調侃的口氣卻不像那麼回事,「我可以順著鋼纜爬上去,但你怎麼辦呢?」

陸瑤恨不得一腳把這人踹下去,她磨著牙問︰「那你下來干什麼?」

「救你啊。」他回答地理所當然。

這壓根是來坑她的吧,她呆在電梯里還好好的,現在把她弄到電梯頂上,危險系數暴增,這也算救?

「誰稀罕你救!」

他低下頭,聲音溫柔地仿佛朦朧的月光︰「陸瑤,誰讓你的命是我的。」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他的聲音很低,近乎于呢喃︰「可是你欠我兩條命,你忘了嗎?」

陸瑤臉色大變,甚至忘記這是在讓她恐懼的高空,豁然抬起了頭。

頭頂的光忽明忽暗,他的神色平靜之極,可平靜之下的又隱藏了什麼?

半年多前,她接到父母姐姐空難的噩耗回到家,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沈榕策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那段時間,如果沒有沈榕策,她甚至難以想象,自己到底是怎麼在一**的打擊中,堅強地支撐了半年之久。

在她終于支撐不住,向他求助時,沈榕策淡笑著反問︰「陸瑤,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那一刻,陸瑤才明白,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那他們在一起的那半年,又算是什麼呢。

陸瑤垂下眼眸,沉默不語,手指慢慢松開了他的衣襟。

頭頂傳來了喧嘩聲,消防隊終于來了,一個梯子從頭頂上方垂了下來。

陸瑤總算回過神,想起自己在哪兒,臉色立刻就白了一分,軟軟地靠著他,雖然害怕,但她相信自己還是可以牢牢地抓著軟梯,讓人拉上去,或者壓抑著恐懼,強迫自己爬上去。

沈榕策把她拉了起來,輕輕抱住她的腰,聲音像荷葉滾動的露珠般輕柔︰「把眼楮閉上。」

沈榕策一手抓著軟梯,另一手牢牢地圈著陸瑤的腰。陸瑤看著他沉毅的下顎,居然鬼使神差地閉著眼楮,這意味著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他的手上,她心里忽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每一個人或許都會怕死,父母姐姐的空難,半年多的挫折,上海那座空蕩蕩的老房子,卻讓她不再恐懼死亡,她甚至在認真地思索,如果沈榕策忽然松開她腰上的手,她要掙扎嗎?

如果這樣,她就不再欠他了。

「抱著我。」

陸瑤猶豫了一秒,順從地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額頭忽然被踫觸了一下,很軟,還有滾燙的呼吸,好像是他的唇,她想睜開眼確認,但雙腳已經懸空,被壓抑的恐懼洶涌而來。

整個過程,她緊咬著牙齒,神經緊繃著,仿佛再有多一絲一毫的壓力,那根神經就會崩斷,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耳邊的聲音時而清晰得仿佛能听見吹過的風,時而模糊得仿佛一切都是幻境,只有鎖在她腰間的手,她臉頰貼著的心跳,她鼻尖的熟悉氣息,深刻得仿佛溶于她的血液中。

一陣歡呼聲,她的雙腳終于落在了平地上,她睜開眼,眼簾里是他襯衣領口下露出的一截鎖骨。

「小姐,要送你去醫院嗎?」

陸瑤回過神,沖對方搖了搖頭,又禮貌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沈榕策也在跟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說著什麼,陸瑤突然覺得不對勁,目光一轉,忽然掃到旁邊看熱鬧的男女曖昧的眼神,她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到底哪里不對勁了,這半天功夫,她居然還抱著沈榕策。

她像是被火燙了一下,飛快地松開手,腳也往後退,可惜她忘了自己渾身都是軟的,一松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腳腕也跟著一疼,她悶哼了一聲。

腰間的手一緊,沈榕策又把她拽了回來。

「怎麼了?」

陸瑤欲哭無淚︰「腳好像扭了……」

他低頭一笑,明目張膽地把她橫抱了起來,往另一部電梯里走。

陸瑤窘得臉頰通紅,蹬著腿掙扎︰「讓我下來。」

沈榕策瞥了她一眼,就把她放在地上,陸瑤活動了下腳腕,心里松了口氣,好像不怎麼嚴重,隨後她心里就開始發起愁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她靜默了幾秒,客氣地向沈榕策道謝,然後……

「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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