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騷暗動 ”他“

作者 ︰ 薄汗輕衣透

回到上海,陸瑤凳子還沒坐熱,白浩就來了。《》

白浩是上海市刑警大隊的分隊,負責的就是陸瑤的恐嚇案,除了警察的身份,白浩的另一個身份,卻是陸瑤親姐姐陸楠的未婚夫。原本這案子是不該他負責的,只是陸瑤和他的關系非同一般,自從陸家三口空難後,白浩就自主當起了陸瑤的長輩,在那半年的時間里,除了沈榕策,白浩是她第二個精神支柱,陸家的事,因為某些原因,她無法跟沈榕策訴說,卻可以和白浩一起追憶陸楠,陸父和陸母。

白浩開門見山地問詢了香港發生的事,陸瑤這才知道當時酒店是報了警的,但因為比賽在即,魏英芸並沒有讓警察來騷擾她,而是讓香港的警察聯系恐嚇案的負責任白浩,陸瑤心中感動,在此前魏英芸一句話沒說,卻在背後做了這麼多的事。

經歷過大起大落,人情冷暖,她現在對這些善意的幫助,尤為感激。

「他給你送了一個項鏈?那項鏈呢?」白浩問。

陸瑤臉色一紅,喏喏道︰「我一氣之下,就丟了……」

白浩靜靜地盯了她一會兒,陸瑤在他洞徹一切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垂下頭。

白浩在心里嘆了口氣,陸楠一直說自己妹妹做事沖動,不提她當年離家出走的事,從這些日常小事就可見一斑,但……

如果是第一次,第二次,她沖動地損毀證物,他可以理解,但在他反復叮囑後,依舊這麼做,那就耐人尋味了。

白浩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再次強調讓陸瑤把黑色千紙鶴,送來的東西都好好保留著,陸瑤一語不發,他在記事本上寫了幾筆,抬起頭審視著陸瑤,「你還想繼續放縱他?」

陸瑤動了動唇,又抿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黑色千紙鶴的主人,也沒有跟「他」有過任何對話或者交流,但「他」在她心里一直處于很特別的地位。

她從歐洲回到上海時,除了一些日用品,只帶回了一件東西,兩千多只黑色的千紙鶴。

很多人認為「他」是她的粉絲,在陸瑤心里,「他」所代表的並不僅僅如此。

十五歲,她離家出走,對于很多人來說,這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年齡,陸瑤已經加入了電競的圈子,頭一年,她只是訓練營里默默無聞的新人,第二年因為卓越的天賦被提到了戰隊里,經過了幾次比賽,慢慢的,她開始在歐洲電子競技的圈子里,嶄露了頭角,成為了當年的最佳新人,然後有了自己的粉絲。

但很少有人知道,當她還是訓練營的新人時,就有一個忠實的粉絲,每一個月,他都會寄一次禮物︰黑色的千紙鶴。

紙鶴的數量不等,有時是十幾只,有時是幾十只,長達五年,從未間斷,直到她離開歐洲回到上海,在她歐洲的房子里,還曾經為這些黑色千紙鶴專門定做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瓶。

這是她的第一個粉絲,她從來沒見過,但卻一直記在心里,在她最彷徨的時候,一直陪伴著她。

半年多前,陸家三口的空難事故,她被迫離開電競圈子,接手三益集團的管理……那一段時間的噩耗挫折太多,將她的心佔據得滿滿的,但依舊有一個小角落,會悵然所失︰離開那個行業,她是不是也失去了「他」?

從十五歲到二十一歲,五年多來,從未間斷的黑色千紙鶴,卻斷了半年多的時間,她告訴自己,「他」一定是找不到她了,她每月都打過一次電話給以前的俱樂部,對方告訴她,自從她離開後,就沒有再收到黑色千紙鶴了,倒是有別的粉絲的禮物。《》

她心底一嘆,只好勸慰自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半年後,她再一次和「他」見面,卻是用這種她無法想象的方式。

她不害怕,不厭惡,只是很生氣,但又不願意讓「他」真的被警察抓到。

「這種人,你越放縱他,他越肆無忌憚,你越退讓,他越得寸進尺,無法無天……」

陸瑤煩惱地抓了抓頭發︰「他這次送的是項鏈,可能是想道歉呢?其實我也沒受到什麼實際的傷害……」

白浩「啪」地一聲丟下手里的筆,語氣嚴厲︰「等你受到傷害,就晚了!你姐姐不在了……」說到陸瑤的姐姐陸楠,他的語氣柔緩了幾分,「我也算你半個哥哥,總要幫你姐姐照看著你!」

這些年的職業生涯,造就了他周身的凜冽氣勢,他站起來,微眯著眼,目露責備,視線直直地落在陸瑤的臉上︰「以後有任何發展,任何!第一時間通知我,我不希望還要別人來告訴我,你又被恐嚇了!」

陸瑤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乖乖點頭。

他語氣和緩了一點,皺著眉問︰「慕澤淵呢?」

在外人眼里,以慕澤淵擁有的權勢和金錢,都會覺得是陸瑤死乞白賴地攀上了他,上演了一段現代版灰姑娘,但白浩卻一直覺得慕澤淵娶陸瑤是在趁火打劫,再加上慕澤淵復雜的家庭背景,和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原因,白浩對慕澤淵可以說,沒任何好感。

陸瑤哪會不知道他對慕澤淵的態度,連忙解釋︰「他有問起過,是我不太想麻煩他,他也比較忙……」

白浩的眉皺得更緊了︰「就算再忙,妻子出了事,也不能不聞不問吧?」

陸瑤默了默,覺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白浩也不再多問她和慕澤淵的事,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白浩剛走,門被敲了兩下,魏英芸走了進來,看陸瑤郁悶的臉色就猜到了大半︰「你那姐夫又把你給訓了?」

陸瑤有氣無力地點頭,魏英芸一指頭戳在她的眉心︰「我看你是活該!」

「周末晚上有個飯局,我提前通知你一聲。」

陸瑤無精打采地問︰「什麼飯局?」

「戰隊投資的事。」魏英芸笑眯眯地,像是拐人孩子的大嬸,「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不是讓你家那位來點贊助?」

陸瑤為難起來,她跟慕澤淵的錢一直是aa,再說她也跟慕澤淵開不了這口︰「我用三益贊助吧?」

魏英芸也就隨口開開玩笑,見陸瑤正兒八經當了真,立刻嗔怪了一句︰「誰要你投資,你那公司自己都還顧不過來呢。」

陸瑤的眼神立刻幽怨了幾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得提醒她,三益集團是怎麼從一個效益好,形象佳的公司,被她陸瑤折騰成如今這個田地麼?

這真不能怪她!真的!她對天發誓!

說起三益集團,就得說一說陸家的淵源了,陸家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的一位宮廷畫師,清軍入關,天下亂了,陸家的祖輩便靠著教書賣畫為生,直到某一位祖輩,再次成為清朝的宮廷畫師,一代代經營下來,陸家也成為了小有名氣的詩禮之家,一直到陸瑤的祖父這一輩,天下再次亂了起來,陸瑤的祖父並沒有遺傳到家族的繪畫天賦,基因突變,倒擁有卓絕的經商天賦,三益集團就是由這位祖父一手經營起來的。

到陸瑤的父親,又返祖歸源,只會悶頭作畫,根本不會經商,陸家便只保留了所有權,把管理權交了出去。

陸瑤年幼時,也是很有繪畫天賦的,剛會喊媽媽,就會拿筆畫畫了,理所當然的,她自然就沒什麼經商天賦,後來繪畫也被她擱置到了一邊,投身到了電子競技里,到如今二十一歲,陸瑤一琢磨自己的人生,繪畫吧,半吊子,也就電子競技拿得出手,如果離開了鍵盤……

咳咳,陸瑤默默嘆息了一聲。

陸家原本只有三益的所有權,陸家一家三口去世後,陸瑤原本打算繼續保持不變,只是當時突然發生了一件事,給三益集團當了二十年管理者的劉松克,在這節骨眼上,帶著三益集團的骨干員工,另立門戶了。

陸瑤措手不及,這時候,她也沒辦法,又不知道自己還能信任誰,只能趕鴨子上架,接手三益集團。

往事不堪回首。

陸瑤實在不想回想那段日子的悲慘遭遇,一想三益集團就腦門疼。

等魏英芸走了後,陸瑤才想起自己忘了問,投資人飯局關她一個小選手什麼事,略一想,猜到多半是因為她剛加入繁花,在上一周的比賽表現又很奪人眼球,魏英芸才拉上她。

自從加入繁花戰隊後,陸瑤就住在了繁花的集體宿舍,一來方便融入新戰隊,二來她也不想自己住回陸家的老房子。

說是集體宿舍,其實每個主力選手都是一人一間,三室一廳,樣樣俱全,陸瑤回宿舍翻了翻,發現沒有適合周末穿的衣服,閑著沒什麼事,便開車回了陸家的老房子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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