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住手!」一個有些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花廳的門口處傳來。
廳內的人听到這個聲音俱都一愣,向門口看去時,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準備動手拿人的幾個婆子,更是縮回了手腳。
林老夫人吃罷午飯之後,按習慣是要休息一會兒的,不過因為林老爺子之前特意提醒要把給林竹的回禮準備妥當的事情,所以她便吩咐下人好好準備了一下。
沒想到還沒有準備好,就听下人說起林家的幾位孫小姐全都去了林越偉的院子。
當時林老夫人還以為,自家的幾個小輩兒只是去盡一下地主之誼罷了,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卻傳來家里的幾個孫女與林竹起了爭執的事情。
林老夫人本沒有想要親自到林越偉的小院里來的。不過想到離著這里最近的趙氏,平時的為人和之前在她屋子里的表現,那明顯帶著對林竹的反感,讓林老夫人對她能否秉公處理幾個小姑娘之間的糾紛感到懷疑。
有心讓身邊的管事媽媽代她出面,可想起林老爺子的態度,于是林老夫人便帶著人親自趕過來了。路上還踫到了同樣得到消息的大夫人楊氏和二夫人吳氏。
還以為事情不會太嚴重,不過是幾個小姑娘以生口角而已。
可林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當她到門口時,里面居然是這種情況。趙氏把林清蘭推倒在一邊桌子上,幾個彪悍的婆子正在向林竹和她身邊的人動手,拉拉扯扯的。頓氣怒氣沖天的林老夫人便大喝一聲。
木靜雯見幾個婆子停手了,便護著林竹找了個遠離她們的位置站好。冷眼旁觀著所有的林家人。
林老夫人的到來,嚇了趙氏一跳,她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居然心動了她。趕緊上前幾步,想要扶著林老夫人坐到主位。
不過林老夫人並沒有搭理她,徑自讓身邊的人扶著,走到主位坐定。楊氏和吳氏也帶著人魚貫的走到屋里,找好了位子坐下。
幾個林家的小姐早就不敢坐在位子上了。全都站在一旁,微微低著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們也明白既然長輩們出現了,那事情肯定就小不了了。
「嘶。」丫鬟輕輕的扶著林清蘭,卻不小心讓她牽動的傷處,疼的出了聲。
「蘭丫頭怎麼了?」林老夫人出聲問道。而二夫人吳氏早就示意丫鬟把林清蘭帶到她的身邊了。
吳氏有些心疼的看著女兒護住左臂的樣子,白淨的小臉上居然落下了滴滴汗珠,看來疼的不輕。
「母親,還是讓大夫來看一下比較好。蘭兒好像傷到了手臂。」吳氏有些急切的說道。
「快去請大夫。」林老夫人立刻吩咐下人。
「到底怎麼回事?」林老夫人威嚴的看著趙氏。林清蘭怎麼受傷的。不光是她,吳氏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母親,是那個鄉下丫頭先動手傷了雪兒,我一著急不小心踫了清蘭。」趙氏避重就輕的回答。邊說還邊狠狠的瞪了眼林竹。
「四丫頭過來。」林老夫人听了趙氏的話,向林竹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清雪這個時候可不願意到林老夫人的跟前,剛才的事,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可是非常的清楚,自己理虧在前,如果說了出來,祖母肯定會惱了自己的。
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又如何能不過去呢?
林清雪只好一邊扶著受傷的手腕。一邊滿臉委屈的走到林老夫人的身邊。
「傷到哪了?」畢竟是自己喜愛的孫女兒,林老夫人當然關心不已。
「讓祖母擔心了。」林清雪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右手腕遞了過去。上面有幾道明顯的指痕,有也些青紫的痕跡。
木靜雯的手勁兒雖然不大,但林清雪細皮女敕肉的。承受度差了些,所以手腕的傷痕看起來有些嚇人。
林老夫人也吃了一驚,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她抬頭看了眼林竹,發現她並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反而是理直氣壯的站在那里。
「林竹姑娘,你能說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林老夫人並沒有對林竹動怒,她想給林竹一個解釋的機會,希望還有回旋的余地。
林竹听到林老夫人的問話,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放開了。掃了眼站在角落的趙媽媽還有臉上有驚恐表情的林清隻,諷刺的掀了掀嘴角。
她示意木靜雯不用再擋在她的身前,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堅定的看著林老夫人,「老夫人,這里面有些事,由我說出來不太好,您不打算先听下這幾位小姐們的話嗎?」
林竹的目光分別要林清雪林清隻和林清蘭的身上停了一下。
順著她的目光,林老夫人也看了看這三個人,林清雪和林清隻都低著頭,而林清蘭則因為手臂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眼楮也微微的閉了起來,像是在強忍痛苦。
「還是你先說吧。」林老夫人怕自家的孩子先說的話,會給留下一個包庇護短的印象。
「那好。」林竹微笑著點了點頭,「首先,這位四小姐的手腕確實被我的人抓住過。」
「母親,您看她都承認了。您可要為雪兒主持公道啊。」趙氏沒等林竹說完,便插話進來。又是用手指頭林竹,又是用手絹擦自己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做作的樣子,讓林竹感覺有些惡心。
「我還沒有說完,這位四小姐的母親能不能等一下。」林竹同樣對趙氏沒有好感。
「你,你竟敢如此無禮。」趙氏被林竹的話氣到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呵呵,」林竹輕聲笑了起來。「看來我確實要重新去學一下規矩了。一天之中居然兩次被母女兩人說成沒教養,不懂禮數。」
林竹此話一出,讓林老夫人、大夫人楊氏和二夫人吳氏都不同程度的皺了皺眉。看來,這屋子里發生了一些復雜的事情。
「老三家的,你讓林竹姑娘把話說完。」林老夫人的語氣已經不再溫和,添了些凌厲在里面。看向林竹的眼神也有些警告的意味。
林竹看了看周圍的人,她也本想著息事寧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屋子里的這些人慢慢的把她的火氣給激了出來。先是林清雪,再來是林清隻還有趙氏,最後林老夫人的眼神也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這里的人應該都是前身的親眷吧,或者多多少少有些關系吧,就算是為了替前身那個可憐的孩子出口惡氣吧,林竹準備放開一次。
「既然這樣,我就從頭說起吧,免得大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林竹一點都不懼面前人們的氣勢。「我與幾位小姐見面,發現越越的貼身媽媽竟然在這里陪侍著,便想著讓她去照顧越越,不想林四小姐和林三小姐以為我對林府的人指手劃腳,便有些不悅。而又因為教養的問題,林四小姐便給我做了一個很好的示範,包括如何向人的臉揮巴掌,不過因為我身邊的靜雯姐,第一次到大戶人家,有些緊張,把離我有些近的林四小姐的手腕便給抓住了。」
說到這兒,林竹頓了一下,看了眼臉色明顯不自然的林清雪和林清隻,又接著說,「林四小姐的母親很快的沖了進來,在听到林三小姐說我傷了林四小姐之後,不顧想要解釋的林二小姐,一把將她推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想讓下人把我們抓起來捆到後院。幸好老夫人來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說完,林竹向林老夫人微微行了個禮,又回到木靜雯等人的身邊站定。
並給了明露等人一個安撫的微笑。
「是這樣嗎?」林老夫人眼里閃著寒芒,她覺得林竹沒有膽子在這種情況下說謊,那既然不是她在說謊,事實的真相,幾乎讓她覺得胸中氣血翻涌,一口氣憋在胸口。
林清雪和林清隻不敢說話,只是低頭站在那里。而趙媽媽听到林竹提起她時,嚇的兩腿都抖了起來。而屋子里的幾位沒有被提到名字的林家小姐們也全都不吭聲。
已經不用再問下去了,林竹並沒有說謊。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林老夫人氣的滿臉通紅,她以為自己教育的孩子都非常的懂事,有禮。
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讓她明白表象之下的真實情況居然這麼不堪。
自詡大家閨秀的人竟然肯動手打人,一向溫和示人的人竟然搬弄是非,謊話連篇。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經常在她面前說自己如何如何是個慈母的人,居然連自己的兒子被慢待了都不知道,區區一個下人竟然敢不盡本分!
林老夫人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怒氣,狠狠的瞪了眼趙氏等人。語氣平穩的對林竹說道,「讓林竹姑娘受委屈了。老身管教不嚴。」
林竹知道這已經是林老夫人最大程度的道歉了,不過她本來也沒想要如何,所以她便見好就收了,「老夫人如此,倒讓我受寵若驚了。我的原意只是不想越越受委屈。雖然我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他是個善良可人疼的孩子。」
林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具體如何就看林老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