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夕回到衛國公府後,生活作息恢復了正常,但她並沒有悠閑太久,只因她治好了太後的宿疾,又醫好了忠郡王的腿疾,京都城很多世家中女眷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來衛國公府請她,鴻朝本來就很少有女大夫,高門大戶女眷得了病,雖說會請大夫來看,但終究是男大夫,很多私密的事情無法說出口,大夫開出來的藥方也就差了些。
別人既鄭重來請,沈清夕也不好推辭,倒是那些世家女眷見沈清夕為人伶俐,又幽默風趣,還有著很好的醫術,都起了幾分結交之心,畢竟和一個會醫術的世家姑娘交好,將來總會有用得到的地方,何況這姑娘還是縣主,未來的忠郡王世子妃,因此沈清夕的醫術經驗在不斷增長的同時,倒也結交了不好善緣。
沈清夕自己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分寸,大宅門里見不得人的勾當太多,她在行醫的同時,非常警惕,只回答有關病人病情方面的問題,多余的問題不問,多余的話不說,絕對不能讓自己陷入別人的家務事中,或被別人當了槍使。
這一忙碌,就進入了臘月,眼看沈青揚的婚期就到了。
沈青揚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按說早就可以成親了,男女雙方定親後,一般來講娶親之日取決于男方,但是男方一般不會擅自做主,會考慮女方的情況,這才有了「納征」後的「請期」的風俗,莊燕雲今年六月才及笄,沈家和莊家商議之後將婚期定在了臘月初六。
沈清夕對這時的婚禮儀式好奇及了,但由于前段時間她一直忙碌,也沒顧得上細問那些納征、請期、安床啊等習俗,等到她終于閑下來時,卻已是離婚禮沒幾天了。
古人本就重視婚儀之事。認為這是「上合二姓之好,下承延子嗣」的大事,沈青揚又是衛國公的嫡長孫,婚禮更是辦的隆重。
沈清夕雖然十分好奇婚禮的流程,終究也沒敢跑出去觀禮,她畢竟是已經定了親的女孩子,且過年就滿十四歲了,不好再直接跑到前面去觀禮,若的沈清夕扼腕不已。
新人拜完禮、入了洞房之後,顧照棠、楊子謙、鄭逸、還有其他幾個和衛國公府來往較密切的世家公子。一群人起哄著先讓沈青揚掀了新婦的蓋頭,不知道誰攛掇著想了幾個整人的游戲,鬧洞房的喊聲、笑聲、沈青揚的告饒聲不斷的從新房里傳出來。
沈清歌、沈清妙、沈清夕、沈清芳、沈清玥姐妹五個坐在隔壁的廂房里等著。按照習俗,她們待會要進去陪新娘子莊燕雲,和她說說家里的一些情況,沈青揚要到前面去敬酒,不知幾時能回來。把莊燕雲一個人留在新房里,怕她不適應,有她們陪著說說話,也好緩解一下新娘子的情緒。
隔壁新房里的笑鬧聲一波一波的傳來,沈清玥如渾身長了毛一樣,在椅子上坐也坐不住。拉長了脖子去看隔壁的情形,無奈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沮喪的坐回了椅子上。無精打采的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啊?他們在鬧什麼呢,好像過去看看哦。」
沈清歌安慰她,「再等等吧,我估計一會就好了,畢竟大哥還要去前面敬酒呢。」
沈清妙看著沈清玥那副蔫蔫的樣子。好笑的點點她的額頭,「你啊。眼瞅著也快定親的人了,還這麼沒有定性,要是二嬸看到你這幅樣子,定然不饒你。」
沈清芳終究還是在五月里和張紹瑞定了親事,好在經過上次張茹失明一事後,張紹瑞性子收斂了好多,也認認真真的讀去了書,倒也有了個正經樣子。
沈清夕心里想著,說道︰「你若想知道他們是怎樣鬧大哥和燕雲姐姐,不,從今兒個起,該叫大嫂了。待會咱們進去問問大嫂不就是了。」
沈清芳遞了杯茶給沈清玥,淡淡的接了句︰「三姐姐說的有道理,你快些坐好了,別這樣攤在椅子上。」不知道她內心究竟有沒有想通,但和沈清夕之間的相處雖淡淡的,卻不再像以前一樣仇視了。
沈清玥吐了吐舌頭,坐直了身子,因她是沈家最小的姑娘,大家平時難免寵她一些,她性子又向來活潑嬌俏,沒坐多久,她又開始笑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們幾位姐姐出嫁的時候啊,就只有三姐姐最可憐。嘻嘻。」
眾人不解她話中的意思,沈清夕笑問,「怎麼就成了我最可憐了?」
「你想啊,」沈清玥一本正經的分析,「大姐姐嫁給李家表哥時,自然有表姐陪著,二姐姐嫁給楊大哥時,也有潤素姐姐陪著,四姐姐嫁給張家表哥時,還有茹表姐陪著,就只有三姐姐,顧家在顧大哥這輩可是沒有姑娘的哦。」
一番話說的幾人又是好笑,又有些害羞,哪個少女不懷春,沈清玥一番話竟讓幾人都憧憬著自己的婚禮,紛紛都有些臉紅,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沈清夕,她正在感慨,「唔,五妹妹這樣一說,還真就數我最可憐,趕明兒一定要給二嬸說說,也給你找一個顧大哥這樣的,好歹咱們姐妹做個伴。」
提到自己的婚事,沈清玥還是人不知小臉一紅,正要反駁,卻听見隔壁的人高聲談笑著往外走去。
「我們也該收拾收拾去隔壁陪大嫂吧。」沈清夕不等她反駁,攜了沈清歌和沈清妙的手就往外走去,沈清玥嘟了嘟小嘴又笑嘻嘻的拉了沈清芳跟了上去。
洞房里,莊燕雲一身大紅對襟長袖翟衣,上面用金、銀兩色絲線繡著成雙成對的錦雞,衣襟、領口和袖子的滾邊處都繡著精致的吉祥如意暗紋,顯示著莊燕雲的繡工不俗。
以前看電視劇里演到男女主角成親的時候,新郎都是一身紅衣官帽,新娘都是鳳冠霞帔,這次沈清夕才知道鳳冠霞帔只有有誥命的人才能穿,並不是所有的新娘都能穿鳳冠霞帔的,大多數的新娘都是穿的對襟廣袖翟衣。
「見過大嫂。」五人對著莊燕雲齊齊福了身下去。
莊燕雲雙頰酡紅,顯然剛才被鬧洞房的羞的不輕,見沈清夕等人進來行禮,忙不迭還了禮,」幾位妹妹好。「
她們本就是閨閣中的密友,所以行了禮姑嫂幾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沈清歌幾人顧念她是新婦,細細的將府里的一些規矩、沈青揚的喜好、大老爺及大太太的日常習慣講與莊燕雲听。
姑嫂幾人說笑間時間就到了戌時,冬日里天兒本來就短,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廊下的大紅燈籠早早被點了起來,映的廊下和院子里的花木都籠罩在一片紅彤彤的影像里,朦朦朧朧,煞是好看。
沈清夕見莊燕雲開始有些心神不寧,便知她是掛念在前頭敬酒的沈青揚,也是,都這個點了,還不回來,不知道拉著沈青揚灌了多少酒。」大嫂無需擔心,待會我打發個人去前頭看看,今日來的賓客實在太多,好多是大哥禁衛軍中的同僚,想來他們拉著大哥喝了不少的酒。「沈清夕說道。
果然,莊燕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她性子自來大方,見沈清夕提到她擔心沈青揚,雖然臉紅,卻也並不扭捏,站起來施禮,」如此有勞三妹妹了。「
出了新房,隨手招了春草過來給她前頭提著燈籠,她攏緊了身上的披風往外走去,剛出院子,正要打發個人去二門處找個小廝來去前頭看看,就看到不遠處有抹朦朧的燈光朝此處走來,好似有兩個人往這邊走來,听著聲響好似沈青揚的聲音,只不知旁邊那人是誰。
她要出聲詢問,卻听到沈青揚略帶醉意的聲音,」照棠,還是你夠意思,今兒個要不是你在前頭給我擋著,我非得讓那幫人灌死了不可,張紹瑞也忒狠了點,那麼一大碗酒就……還是你好,不過我對你也夠意思啊,這麼多年都幫你瞞著三妹妹你們早就定親的事情,嘿嘿,是不是啊。「
原來那人是顧照棠,沈清夕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蕩開就僵在了臉上,大哥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和顧照棠早就定親了?她心里疑惑不止,卻不再出聲,反而往路邊退了退,隱去她的身影,並悄悄示意春草把燈熄滅。
顧照棠今日幫沈青揚擋酒,喝的著實也有些多了,他努力的攙扶著旁邊更醉的沈青揚,一邊無意識的附和著,」是,是,你也很好,噓,快別說了,你上次不是還提醒我,反正我現在也和清夕定親了,之前的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要是讓她知道了,不定怎麼收拾我呢。「」呵呵,你這樣不行啊,還沒娶我三妹妹呢就怕上她了,以後還不得被她吃的死死的。「沈青揚大聲嘲笑他。
顧照棠呲了一聲,嘟囔道︰」我就不信你不怕大嫂。喂,你可是答應我那件事不告訴清夕的,可不許再提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沈清夕的跟前,因沈清夕退在了路旁,兩人並沒有發現道旁的沈清夕。
眼看著兩人要往前走去,沈清夕深呼吸一口氣,」大哥,顧大哥,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啊?「說出口的話雖溫柔低沉,卻帶了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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