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還掛在天邊,朦朦朧朧的,沈清夕就被夢靈和春草叫醒,先是沐浴梳洗了一番,周嬤嬤則趕緊讓春草給她弄兩個雞蛋來吃,她自己伺候沈清夕換上大紅的內衣,道︰「姑娘待會先吃兩個雞蛋墊墊,今兒個一天姑娘都再沒機會吃東西了,怕姑娘熬不住。」
古代規矩禮節就是多,早上起來就開始折騰,一般到了晚上才結束各種規矩禮節,新娘子則在這一天都吃不上東西,說是怕什麼新娘子吃多了要上茅廁不雅觀什麼的,這種規矩實在太折磨人了,沈清夕此刻非常慶幸周嬤嬤不是什麼迂腐傳統的嬤嬤,接過春草遞上來的已經剝了皮的雞蛋,渾淪吞棗的就給吃了,盡管她現在不餓,但她要趕時間。
果然,她這邊剛吃完雞蛋,大太太、二太太、沈清芳、沈清玥、莊燕雲、宋蕾兒等沈家的女眷就來了,先要由好命婆給沈清夕絞了臉,開始上頭,上完頭後才可以穿嫁衣。
好命婆要選家中父母子女健在,無疾病且婚姻和睦者,大太太找的是沈家族里的一位婦人,按照輩分應該算是沈清夕的遠房堂嬸,圓盤臉,烏黑的發髻盤的整整齊齊的,未語先笑,讓人心生好感。
沈清夕坐北朝南,由著好命婆拿著拴了小巧銅錢的五色絲線細細的拉扯著臉上的汗毛,邊扯邊念道︰「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姑娘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我們今日恭喜你,恭喜賀喜你做新娘。」
沈清夕知道這是規矩習俗,好命婆必須要念的祝賀詞,她忍著疼終于絞完了臉。再剪齊額發和鬢角,這開臉的程序就算是完成了。
大太太笑眯眯的上前給了那好命婆一個沉甸甸的賞封,眾人做下邊喝茶邊聊著天,沈清夕知道這是要等「上頭」,鴻朝規矩,男女雙方的上頭各由「好命佬」和「好命婆」替男女雙方各自家中舉行,上頭的時候男方要比女方早半個時辰,預示著婚後新娘要事事以新郎為先,要尊重夫君,愛戴夫君。
她開臉的程序已經完成,這是再稍微延後一段時間以給顧照棠上頭的時間。古代通訊又不方便,大家也都是約模著時間來的。
大約過了半刻鐘,二太太起身對好命婆道︰「嫂子。我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開始上頭吧。」
上頭的規矩是要打開窗子,在窗前的榻上鋪了席子,然後焚香,沈清夕坐在窗前。對著窗外的月光進行,要先在好命婆同樣要一邊是說著吉祥話,一邊為沈清夕挽起發髻。
大太太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夕丫頭也要嫁人了,這以後府里越發的冷清了。」語氣中忍不住有著些許的傷感。
大房的三個女兒一年之內都嫁了。最多明年沈清芳和沈清玥也該嫁人了,二太太心里也有些發酸,又想著今日到底是喜事。不忍破壞氣氛,便笑著勸慰大太太,「大嫂莫擔心,大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都有了身孕,轉眼間咱們也能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了。府里只會越來越熱鬧。」
莊燕雲的身孕已經八個月了,怎麼宋蕾兒也有了身孕。眾人都驚喜萬分,連正在上頭的沈清夕都忍不住轉頭問︰「二嫂,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這樣大的事情怎麼沒早說?」
沈清夕的頭又被好命婆掰了回去,宋蕾兒微帶羞怯的上前對她說︰「也是昨日才確定的,剛有一個多月,正想和三妹妹說待會你上花轎的時候,我和大嫂就不能去送你了。」
沈清夕知道按照規矩孕婦和帶孝者都不可以目睹新人出門及過門的,也不能觸踫新人的衣物及新房所有物品,怪不得剛才宋蕾兒進來了就一直和莊燕雲一處坐著,並不隨意亂動,也很少說話,她朝宋蕾兒笑了笑,表示沒關系,「二嫂只管好好養著,等明年也給二嬸娘添個大胖孫子。」
宋蕾兒是二太太的嫡長媳,心里早就盼著宋蕾兒能一舉得男,听了沈清夕的話頓時樂開了眼,「都說新娘子喜氣十足,運氣十足,今兒就沾沾夕丫頭的喜氣,借你吉言了。」
說話間,沈清夕的一頭青絲已經被盡數高高盤起,接下來則是穿嫁衣,帶鳳冠,大紅的嫁衣繡工精美,穿在沈清夕的身上襯的她體態輕盈,身子曼妙。
「三姐姐,你的嫁衣太漂亮,你是怎麼做的,還有這花紋,好別致啊,快給我講講。」沈清玥拉著沈清夕的手撒嬌,就連一向話不多的沈清芳都眼中帶著艷羨。
「三妹妹,你在腰身上做了剪裁?」眼尖的宋蕾兒問道。
沈清夕點頭,古人的嫁衣往往講究上下一般,穿在身上就跟個直筒子似的,沈清夕特地在修剪了腰身,穿在身上更貼身,也更襯身材,另外沈清夕一改嫁衣裳多是繡鴛鴦鳥紋的圖案,只在裙身上繡了鴛鴦紋,在領口、袖口則繡了葫蘆和藤蔓結成的寓意瓜瓞綿綿的圖案,在裙擺處則用淺金色絲線勾勒出石榴花果的枝葉來,取榴開百子的含義,行走起來裙擺逶迤,越發襯的上頭的石榴圖案鮮艷明亮。
「四姐姐,這些圖案好,咱們回頭給三姐姐要了花樣子繡在咱們的嫁衣裳如何?」沈清妙嘰嘰喳喳的拉著沈清芳道。
「如果兩位妹妹喜歡,我回頭再畫些別的花樣子給你們。」沈清夕笑眯眯的開口。
沈清芳微微點頭,看著沈清夕慢慢的說了句︰「多謝三姐姐,三姐姐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沈清夕鄭重的點頭,她也相信她一定會幸福的,她也會努力的,沈清芳能說出這句話足見她已經想開了許多,「承四妹妹吉言,四妹妹將來也會幸福的。」
沈清芳唇角微彎,低聲道︰「但願吧。」
這時,卻听到外面的徐媽媽在廊下喊道︰「大太太,三姑爺來迎親了。」
這麼早?沈清夕有些詫異,大太太則笑道︰「知道了,不著急,前頭還要鬧上許久,離上花轎還早著呢,你陪母親說說話。」
莊燕雲和宋蕾兒則起身相攜去了前頭,她們不能看沈清夕上轎,卻可以看看前頭如何刁難的顧照棠。
外頭的顧照棠確實正在被刁難著,花轎到了沈家門口,就有沈青林在門口攔著,連大門都不讓他進,沈青林從沈青揚哪兒知道了顧照棠早就和沈清夕定了親,卻一直偷偷隱瞞著大家,心里很是不滿,何況沈清夕又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自然是卯足了勁的整顧照棠。
「你打今兒起可就是我妹夫了,來,先叫聲四哥來听听。」論年齡沈青林還比顧照棠小兩歲,一想到顧照棠以後就得叫他四哥了,沈青林的心里就好受了許多。
顧照棠彎腰作揖,笑眯眯的拉長聲音喊道︰「四…哥」,不就是整他嘛,他早就做了思想準備,受的住。
沈青林掏掏耳朵,感受著這句四哥的愜意,嗯,還不錯,接下來沈青林更是精神抖擻,又是叫顧照棠作詩,又是要紅包,又是問些刁鑽古怪的問題,看著顧照棠被自己整的苦笑連連的樣子竊笑不已,可憐的顧照棠他不知道後面還有三哥、二哥和大哥等著他吧。
等到顧照棠過了最後沈青揚那關時,他已經筋疲力盡,他臉色灰白,咬著牙切齒的對著沈青揚、沈青翔他們說︰「真後悔你們成親的時候我還幫你們擋酒,當時就應該讓你們喝的爛醉。」
沈青揚笑眯眯的給了他一杯茶,「此言差矣,你幫我們擋酒是出于兄弟情誼,你如果娶的不是我們的妹妹,今日我也會幫你擋酒的啊,但今日你要娶的是我們的妹妹,那就另當別論了,我們也是不整你,讓你很容易的娶走我三妹妹,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顧照棠頓時氣短了,誰讓他娶的是沈清夕呢,沒辦法,只能忍了。
沈家開始好酒好菜的招待顧照棠,先前鬧歸鬧,過了他們這幾關,他可就是沈家的三姑爺了,要正式的拿迎親的酒席招待他。
這邊早有婆子將信息傳到了內宅,大太太才將鳳冠給沈清夕帶上,蒙了蓋頭,由大妗姐背著到了天然居,一一叩別家中的長輩,接受老太爺的教導,然後再由大妗姐背著走向沈家的大門,在一片鞭炮的霹靂啪啦聲中,準備上花轎。
沈清夕被蒙著蓋頭,只覺得周圍一片紅,直到周嬤嬤遞給她袋錢米,低聲道︰「姑娘,該分錢米了。」沈清夕才知道到了大門口。
裝錢米的紅袋子沉甸甸的,里面裝的是混有銅錢的大米,新娘子出門的時候要將錢米分給家中兄弟姐妹,寓意兄妹和睦,家財興旺之意,沈清夕一把一把的將錢米分給四位哥哥及沈清芳、沈清玥,然後才由沈清芳和沈清玥分別給她換上大紅的繡花鞋,意味著離別娘家的水土。
鼓樂聲中,沈清夕突然間生出無限的感傷和眷戀,就要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六年多的家了,以後再回來身份就不一樣了,她的心底泛起濃濃的不舍。
「姑娘,快哭。」沈清夕的耳旁突然想起周嬤嬤的提醒,她一愣,她是有些不舍,可卻哭不出來,怎麼辦?急切之下,突然感覺到腿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特痛,讓她忍不住哭喊出聲。
鼓樂齊鳴中,沈清夕淚眼汪汪的被送進了花轎,周嬤嬤的手勁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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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端午假期結束了,本打算趁放假的時間好好的碼字,結果還是事情一堆,字並沒有碼多少,不知道親們端午節都去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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