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不再那麼強烈。雲山南湖假日酒店廣場客人如梭。停車場邊停著一輛奧迪車,車內副駕駛上座椅被放倒,張鵬頂著一頂白色遮陽帽,戴著墨鏡,雙腳搭在車前台,躺倒在座椅上。主駕駛座位是一個年輕小伙子。後排右邊的王國柱膝蓋上放著一台筆記本,眼楮盯著屏幕,偶爾瞧一眼躺著的張書記。
小伙子對張鵬的行為已具有免疫功能,看了下時間說道︰「書記,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張鵬像是睡著了,發出一個鼻音「嗯」。似乎嫌這姿勢睡著不舒服,側過身子頭部朝外躺著。王國柱音量稍微提高道︰「書記,我說約定時間到了!」張鵬抬起手擺了兩下道︰「我知道了!」王國柱道︰「同志們等你下命令呢!」
張鵬懶洋洋道︰「洪剛來了?」王國柱搖搖頭道︰「沒有。」張鵬含混不清的道︰「那你小子叫我下命令?繼續觀察,洪剛來了再叫我」王國柱道︰「是。」話說出口隨即又道︰「書記,我沒見過洪剛啊!」張鵬翻過身子瞪眼道︰「你傻啊,一會誰跟蔣天南接觸,把他抓起來就是!」王國柱道︰「哦!」轉身盯著顯示器。
通過顯示器可以看到蔣天南身處一間屋子里,神態安詳的靠在沙發上。茶幾上煙灰缸里放著五六個煙蒂。當下午兩點的鐘聲響起時,蔣天南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這個淡淡的笑容馬上被通過監控器監視他的特警捕捉到,跟眾特警一起監視的王國柱也看到了。
王國柱轉頭道︰「書記?」
張鵬閉著眼道︰「嗯。」
「剛才蔣天南沖鏡頭笑了一下。」
「嗯。」
「這不奇怪嗎?」
「嗯。」
「蔣天南會不會在耍我們?」
「嗯。」
「書記,您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嗯。」
「那您一直嗯、嗯。」
「因為你小子說的是廢話。」
張鵬一下起身摘掉墨鏡說道,主駕駛室的年輕人听到張鵬和王國柱的對話不禁笑了一下。王國柱看著張鵬露出迷惑的神情,張鵬瞪了他一眼道︰「蔣天南對洪剛很有信心,認為以洪剛的智商不會上當,所以他才笑。」王國柱道︰「那洪剛會上當嗎?」張鵬點燃一根香煙吐了一個煙圈,慢慢道︰「會。」
王國柱道︰「為什麼?」張鵬斜著眼看了看他,說道︰「讀過《史記》嗎?」王國柱搖搖頭,不知書記為何突然問起這問題。張鵬道︰「太史公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懂這話的意思吧?」王國柱想了一下點頭道︰「能理解。」張鵬道︰「所以洪剛一定會來。」王國柱道︰「為什麼?」
張鵬道︰「你小子不會動腦子啊,洪剛組建紅星幫的目的是什麼?」王國柱道︰「這個……為了錢?」張鵬道︰「準確的說他是為獲取更大的利益和權力。」王國柱想了想道︰「書記,為獲取利益組建紅星幫我能理解,獲取權力我不懂了,紅星幫再怎麼發展壯大,也只是一個黑社會組織而已。國家隨時可以滅了它,洪剛的權力從何而來。」
張鵬看著他像看著白痴,王國柱道︰「我又說錯了?」張鵬道︰「你以為你能看明白的,洪剛想不到。」王國柱撓撓頭。張鵬輕嘆一口氣心道︰「可惜了!那小子如果不走歪門邪道,肯定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王國柱道︰「書記,您還沒說洪剛為什麼會來?」張鵬道︰「因為我給了他一個獲得巨大利益的機會。」
王國柱道︰「書記是說用巨大的利益誘使他出面?」張鵬道︰「你小子看來不傻嘛。」王國柱道︰「可蔣天南跟洪剛通話時沒提到什麼利益啊。」張鵬道︰「有種儀器叫變聲器,知道吧?」王國柱愣了一下,猛拍了下腦袋道︰「我明白了,後來你又叫人通過變聲器模仿蔣天南的聲音跟洪剛通了話。」
張鵬道︰「你小子看來還有救。」王國柱尷尬的笑笑。張鵬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看了一下號碼,張鵬拍了一下主駕駛的年輕人,把手機交給他道︰「小李,看你的了!」小李道︰「我盡力而為!」接過電話,從包里拿出跟成人巴掌大小的一個矩形白色物件,邊角上有印著國徽和警用字樣。
白色物件側面有兩個端口,一個端口連接著耳機線,小李將另一個端口的線插入手機,白色物件的紅色指示燈頓時亮了起來。
小李將耳機戴上,看了一下張鵬,張鵬點了頭一下頭,小李按下手機接听鍵。只見小李道︰「是明哥嗎?」听到小李叫明哥不是叫剛哥,王國柱眼里閃過詫異的神色,心道︰「這小子心理素質太差,虧得書記這麼信任他,關鍵時刻掉鏈子。」正想開口糾正他,張鵬瞪了他一眼王國柱忙低下頭。
轉頭向小李看去,只見他道︰「嗯。贊隆朗基先生一行人昨天到的,按你的要求我安排他們住在假日酒店。」過了一會說道︰「好,我會跟贊隆朗基先生等人解釋,我想他們會理解的。」過了一會又說道︰「嗯!你也要注意安全,最近雲山公安像瘋了一樣,四處在搜捕我們的兄弟。」過了一會道︰「好,我會注意!」
小李掛了電話,將耳機取下道︰「洪剛把交易地點換了,說一個小時後到鏡湖風景區小島上別墅交易。」張鵬微微皺眉道︰「洪剛現在哪兒?」這話是朝王國柱問的,王國柱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道︰「通話時間太短,追蹤不到具體位置,但能確定在雲山縣境內。」張鵬沉吟了下拿起電話︰「方明,交易地點換了,你和小軍帶上蔣天南馬上赴鏡湖風景區。」
放暑假了,小汐很開心。一大早起來不見了程叔叔,就纏著林小雨領著她和小芳姐姐去游樂園。小汐的磨人功夫已經爐火純青,林小雨也招架不住,心里暗惱程一平獨自去省城不帶一家人區,無奈之下只好領著兩人出去玩。副駕駛上小姑娘眼楮左看右看,看著窗外掠過的行人和風景,說起上次程叔叔領著她去游樂園的事,別說多開心了。
林小雨和小芳被她營造的歡樂氣氛感染,抬手輕撫她的頭發,笑道︰「小汐,游樂園真有這麼好玩嗎,阿姨怎麼沒覺得呢。」為了說服林小雨,小汐猛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游樂園有踫踫車,有旋轉木馬、還有摩天輪、……」一口氣說了七八個游樂場的游樂設備,轉頭朝小芳道︰「姐姐,保證你今天去玩過後,還想再去。」
小芳點點頭,眼里露出激動的神色,這些城里孩子耳熟能詳的娛樂設備她在書上電視上見過,卻沒有親身體驗過。她的表情自然落入林小雨眼里,笑道︰「小汐,今天阿姨讓你們玩個痛快,今天玩的不夠,明天還來。」听到林小雨的話,小汐盯著她道︰「阿姨,您說真的?」林小雨笑著點頭。
小汐高興的一下從副駕駛上忽然一下站起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大喊道︰「阿姨萬歲!」幸好車速不快,難說要出交通事故。林小雨踩下剎車,車輛慢慢靠邊停下,親了她一下道︰「游樂場到了,下車吧!」小汐轉頭看了一眼車外,轉頭看著小芳歡呼道︰「姐姐,游樂場到了,歐也!」
小汐推開車門下車,朝游樂場跑去,小芳忙下車跟上。林小雨搖頭笑笑將車鎖好才跟了上去。林小雨沒發現,就在離她們下車相隔不遠的地方,一輛出租車走下兩個男青年尾隨著小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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