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午夜一點,丁旭匆匆趕路,老舊的板磚路面坑坑窪窪,差點歪了腳,突來的「啪啪」兩聲輕響,驚得她一愣。123456789123456789
因為是老舊的房子,除了少數幾戶人家是出租的,其他很多房子都是本地的老人們住著,這個時間點就算是再失眠的老人也應該睡沉了,難道是幻听?不過還好這市中心的地盤管得也比較嚴,只要不是打劫就萬事大吉,應該不會有事。丁旭大著膽子繼續趕路。
「 嚓 嚓」居然真的有走路聲,丁旭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多少年住下來了,以前也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啊,難道真是前兩天踩點打劫的人?劫錢可以,反正沒幾毛錢,劫色沒有,反正是為大哥著想。
要問半夜干嘛,就說去醫院,要問去醫院干嘛,就說去治病,要問治什麼病,就說是艾滋。反正歹徒沒遇見,先把方案想好了,胡思亂想著倒也沒那麼害怕,只是手機突然響起,還是嚇得她差點沒叫出來。
「喂,葉子,不好意思,我就到醫院了,今天睡過頭了。哦?沒病人啊?我喜歡,呵呵,我差不多要準時到科室了,不然你到點就先撤吧,和萍萍交個班。哎呦。」丁旭打著電話,撞上個男人,一陣吃痛。
「對……對不起。我上班要遲到了,沒,沒看見。」丁旭低著個腦袋,不敢看他,不是因為撞了人不好意思,而是嚇的,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個男人,不嚇才奇怪呢。
那人留著寸板頭,膀子上一個大大的青色紋身格外招搖,這初春天氣還涼著呢,就秀身材,體格夠好的,她剛剛不過是撞著他胳膊,就硬生生的疼,難道那胳膊就是傳說中的純肌肉?他不會真劫財劫**?丁旭現在巴不得能立刻遁地而逃,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只見那男人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朝她身後看了一眼,點了下頭才轉身離開。123456789
這是要背後殺人麼?丁旭不敢回頭,只听見背後的一串腳步聲漸行漸遠,大腦刷的一下全是空白,愣在原地喘著粗氣,後背涔涔的留下幾行冷汗,好一會兒才清醒,緊接著卯足了勁,一溜煙直奔醫院,那樣子活像一只受驚了的斗牛,一路的橫沖直撞。123456789
「不是說要準時到麼?又沒病人,跑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威脅你呢。」
丁旭張嘴哈氣,喘得厲害,一把抓過葉子手里的大水杯,卻虛月兌得沒力氣喝,干舌忝了一下嘴唇,一陣回味,甩甩腦袋,看了下時間還不到1點15分,可見她的速度有多快。
本來時間表上是一點半上後夜班,但是大家都會比較自覺的執行一個不成文規矩,就是提前半小時來交接班,好保證前夜班的同事能按時下班,早點休息,節約時間,一覺睡到**點,就能擠出第二天一整個白天的休息時間,這也是大家要先上後夜班再上前夜班的原因,雖然這樣會比較辛苦。
「什麼情況?不會是被打劫了吧?」葉子好奇,以前也有護士夜班被跟蹤,所以一般是有護花使者的姑娘才睡家里,到點了再來上班,其他的就自覺睡醫院吧,就當醫院是自己家,很多年輕的單身小姑娘更甚,夜班多,休息又輪不到,還有大小不斷的培訓、考試、查房和學習,幾乎一天到晚都泡在醫院里,「怎麼了?說呀?」
「沒事。」
「你跑成那樣,我還以為有人劫色呢。再說,我們不是有絕招麼?遇見劫色的就直接撲上去說,反正得了艾滋沒錢治,先爽了再說。要是遇見劫財的,就撲上去說劫財不劫色成何體統,以後你就負責劫財給姐姐治病去,啊哈哈……看他們怎麼跑。」
「萬一那大哥說我也艾滋,那可怎麼辦?」萍萍一盆冷水澆在葉子頭上,很不配合的反駁她。123456789
葉子愣住,想了想,兩手一攤很是無辜的說「「有那麼巧麼?那就沒救了。123456789」
「呸呸呸,吵死,平時瞎鬧就算了,最近風聲緊,你不知道大家談艾生變啊。」靜美作為一個高年資,和小年輕搭班的時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管好她們的嘴,給她們閉嘴的警告。
「哎,對對對,那丫頭怎麼樣了?查了沒有,結果怎麼樣啊?」
「不知道。」靜美這回答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多問,但是顯然小姑娘們都沒意會,反而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听說是沒有,小年輕就是愛毛糙,可憐才工作,也就22歲呢。」
「就是,萬一真傳染上可怎麼辦?醫院養她一輩子麼?」
「要我我就氣死算了,多無辜啊。報復心理都要生出來,天天身上帶針筒,看誰敢惹我。哼。」
「別瞎嚷嚷,下班了。」
「那可不是瞎嚷嚷,我們運氣好罷了,平時都習慣穿手套,可是這樣的艾滋老病人,好歹也要留份底在醫院吧,保護**也不是這樣的,要不是為了治療我們也不會接觸他,跟我們還有什麼好**保護,想想就窩火。」
「還有那家屬明明知道,都不說一聲,最氣人,等人家小姑娘手上扎到針了,才說哎呦,我爸有艾滋,這不是間接判人家死刑麼?」
「行了,人家沒事都被你傳出有事來,打住,注意保護**。」
「病人的還是同事的?話說那同事真的感染沒有。」
「沒有,羅嗦。」靜美都快瘋了,她甚至想半夜打電話給護士長強烈要求換班,這幫丫頭說起話來口沒遮攔,她可管不住。
「那我怎麼听說那小姑娘中獎了?都已經沒來上班了?」
「真的假的?完了完了?這下可毀了,那醫院管養一輩子不?」
「我呸,誰要他養,這是能補償的回來的麼?一輩子的事呢。」
「打住,你也說是听說了,煩不煩?說的跟真的一樣,人家心情不好休息兩天,還是可以的吧?」
「嗯,對了,應該是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吧?天,萍萍,萬一你感染了艾滋,你會怎麼辦?」
「你才感染艾滋呢。」萍萍惡狠狠的回嘴,說什麼不好,這麼詛咒她。
「我會覺得很無辜,我還沒結婚呢。」
「那你好回去結婚了,明天就去領證。趕緊的。」靜美拖著葉子去換衣服,頭痛無比,突然一個急轉彎,回頭叮囑道,「還有,大家都記得啊,任何時候,注意防護!保護自己,懂了?」
「知道了。」萍萍除了剛剛那句,你才感染艾滋之後就變得怏怏無力,良久才又問出一句話,「曉旭,萬一你感染了怎麼辦?」
丁旭無語。
等回過神,已經快兩點了,剛剛在路上遇見一伙男人的事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想想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大概是過了初生牛犢的年紀,現在越長大反而越疑神疑鬼,關于感染的事也只是嘆一口氣,對于這樣的假設的事不關己的時候和現實發生有著天饒之別,你無法想象,也無法預知那時該怎麼辦,如今能做的就是靜坐在護士台專心等著接客,放眼當下,其他什麼都是假的。
急診科就是這樣,或忙或閑全看運氣,也可以說是看各人人品,上班就跟掃地雷似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前一秒和後一秒可謂天壤之別,因為一切都是未知數,總是有種半吊著的感覺,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反正丁旭是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她是個按部就班不喜歡變數的人,盡管她常常覺得生活有點單調和乏味,但是也不能用急救這樣的事來提高腎上腺素以求興奮吧?
後夜班其實也還算比較輕松,因為大部分的正常人都在睡覺,除了隨時可能發生的交通事故和內科急救,就是一些機床工廠的工人受傷急診,因為是夜間工作,跟機器打交道又比較危險,斷手指什麼的還是很常見,但也是個別少數而已。要是趕上混混打群架,那就有的忙活了,要是趕上第二天混混們再回來報復性的打群架,那估計這兩天夜班的人都要趕緊去燒香拜佛了。
相較于後夜班上的單一,前夜班就比較無厘頭了,夜生活剛開始那段時間可謂無奇不有,沒有你見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吃灌湯包能燙傷下巴的,起一大水泡有拳頭那麼大,捂著嘴嗷嗷直叫,發誓再也不吃包子了。
小兩口吵架吵到精神紊亂的,一個就蓋了三床被子還卯足勁叫冷,一個就跪在那道歉賠不是。
喝高了酒的,撒歡似的在那月兌衣服,整個急診室狂奔亂吐,你都沒力氣追上他,真想一拳敲暈他。
閑著沒事摳肚臍眼摳穿了露出腸子的,基本上是小孩,嚇得一家人臉色發青。
還有一坐上鋼筋管子直捅肚子里的,半夜上茅房摔坑里的,你都不好意思怪自己人品太差。
實在是閑著沒事的時候,連那流浪的阿貓阿狗也能跑進來轉兩圈,像個夜查房的領導,一步一晃悠的走著,高傲得不可一世,看著它們那水汪汪的大眼楮賊溜溜一轉,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的太陽大概是能從西邊出來了,越臨近下班丁旭和萍萍幾人就越不由自主的喜形于色,沒有病人!連個肚痛發燒掛鹽水的都沒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夜班被她們遇上了,簡直就想仰天狂笑,但是出于內斂以及謙虛的品格,她們還是忍住了。
于是,白天上班的同事就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歡送儀式,她們睜睜看著四個下後夜班的人沖著自己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揚長而去,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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