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心猛地一跳，自然地合上窗子，看了眼一旁正在莫名其妙之中的張氏︰「娘，大伯母剛剛說羊？羊咋了？」她微微蹙眉，心下不安。
「姐，今兒晨午是咱倆去放羊的，這晚上就扯著嗓子在大院里喊羊羊的，給誰听呢？」林清霞有點不高興，破馬張飛地預備沖出屋子。小手拿著地上的草鞋狠勁兒往白女敕的腳丫上蹬著。
「霞兒你別冒冒失失的。」張氏瞧了眼兩個女娃︰「這事兒要是跟咱家沒關系，你倆都不許出去。」那劉氏是什麼樣的人，張氏最清楚不過，她的基本原則就是惹不起，就得躲得起。
林清然面無表情也跟著清霞踩上鞋子，找了個外套才仔細地听著屋外的動靜。
「我的羊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虐啊！好端端的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咋跟著上頭交代啊。」院子里，劉氏坐在地上蹬著腿，捶著地，嚎啕大哭地喊著。
一會兒的功夫，林家各屋的人都陸續走了出來。「大嫂你這是做啥子？別吵了爹娘休息。」連氏披著外衣身後跟著林夏兒還有林永海，三人離得近，走上前去看著劉氏歇斯底里的模樣，有些納悶，這好好的又是鬧哪出？
「大伯母，你這干啥呢？先起來！」林夏兒微微皺眉，伸手去拽劉氏。
「不用你管！你們一家也沒安什麼好心，幫著老三那幾口子氣我。」林康福和崔氏沒到劉氏對著連氏一家絲毫不客氣。
「娘……娘，羊沒了爹會想辦法的。」林秋兒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這才急匆匆地跑來，抱著劉氏眼中含淚。
「秋兒啊，娘沒臉活了啊，好心當成驢肝肺，養了那麼久的羊羔好不容易得了兩只現在……嗚嗚。」劉氏埋首在林秋兒懷里嗚嗚大哭著，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娘，大伯母咋了？」連氏的三子林孝杰本已經睡了，卻發現外面鬧騰的緊，于是迷迷糊糊地跟了出來，就看到劉氏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正待不知該如何處理之間，遠處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林玉眉攙著崔氏緊跟在老爺子林康福身後從大堂房方向走來，長輩一到，劉氏的哭聲小了許多。坐在地上抹著眼淚，黑燈瞎火的倒是看不出是真哭還是假嚎。
「這大晚上的鬧什麼鬧！」林康福看著自己的兒媳坐在地上，臉色立刻就顯得難看起來。
崔氏嘆氣︰「快起來，有什麼事兒跟娘說說，這樣鬧個啥？」崔氏向著連氏使個眼色，連氏不得不上前扶住劉氏。「大嫂快起來吧，爹娘都過來了。」
劉氏輕輕推開連氏，朝著崔氏就跪︰「娘，你可得給咱家做主啊。今兒個然兒和霞兒去放羊，誰知回來少了一只羊羔不說，其余的幾只羊都蔫蔫的，站也站不穩，還連連打著噴嚏。」
「有這事？」崔氏沒什麼表情︰「行了，快起吧。別讓小輩看著笑話。」在崔氏眼里從大面來講，她還是很中意這個兒媳婦的。崔氏自己是好性兒，總要有個人能張羅持家。
「老三一家沒來？」林康福皺眉，手里拿著個煙袋子，挽著褲腿，朝著老三屋走去︰「問個明白到底咋回事？兩個小的能折騰出啥事？」男人有點不耐煩，這一天天的沒個消停。
……
「娘，爺女乃他們來了。」林清然細听著，然後轉身皺眉，對著妹妹和張氏揮揮手，想要置身事外怕是不能了。
張氏想了想︰「你倆躺下，娘出去看看。」話音剛落，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這特麼哪里是敲門簡直是在砸門了。
「老三媳婦你出來！開門！」劉氏氣勢洶洶地敲著門，只听門口幾個女人在講話︰「不是做了虧心事躲起來了吧。」林玉眉諷刺道，眼中帶著不屑。
張氏理了理衣服，攏了下頭發這才踩著鞋子朝門口走去，拿開了擋門的木閂。「大嫂……你這是？爹娘……」
「起開！你家那兩個小的呢？」劉氏推開張氏率先邁進屋子，林清然和林清霞听到動靜自然地躺在炕上，听到了劉氏嚷嚷，這會兒才坐起身子，故意揉揉眼楮，不解地道︰「大伯母，你咋來了？」
張氏心慌，擋在劉氏面前︰「大嫂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看爹娘還在屋呢。」說著張氏搬了板凳，讓林康福和崔氏落座，本來就不大的小屋，站了一屋子人。
「三兒媳婦，你大嫂說圈里的羊丟了，還生了病。」崔氏瞧了眼張氏，又看看炕上的倆娃。
「今兒中午還好好的，咋可能丟？！」林清霞回嘴，就算丟了羊，跑她們屋來作甚？
「就是你倆！今兒中午吃了飯，晚上再去看就少了一只，你大伯確定就是你倆帶出去的羊！」劉氏氣呼呼地看著兩個小崽子，恨不得將兩姐妹生吞活剝。
張氏一時沒了主意，要是自家閨女不當心弄丟了羊，可真真是賠不起的。她看著劉氏道︰「這午後都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丟了羊？」
「哎呦，我說三弟媳，你這話啥意思，我污蔑唄？羊是你家閨女帶出去的，現在丟了一只，你說咋辦，還有幾只生著病，再有幾天就要跟著上面的雇主交代。哎呦……我這苦命啊！」劉氏不講理起來還真是……林清然半眯著眼楮︰「大伯母，我和霞兒帶出去十只羊，我倆反復數了幾次，交給大伯的時候也沒什麼問題。您這大晚上的來要羊，是不是自家屋里不當心，羊丟了。」
「這事得爺女乃做主，不能欺負了我們去。」林清霞說著，不滿地看著劉氏。林玉眉瞧了眼張氏道︰「三嫂，你家娃真厲害，不僅敢跟地主干，現在連家里人都敢頂嘴了。我瞧著清然挨了打，反倒這性子，呵呵，厲害了不少呢。」
連氏一家等在屋外，有連氏勸著，小輩們都回屋去了，留下連氏和林永海照看。
「這羊丟了就是你倆搞得鬼，沒別人。」劉氏惡狠狠地說著，然後轉過頭對著爹娘哀怨︰「爹啊，娘啊，我知道清然一家因為上次地主家挨打的事情不順心，加上我又沒處理好。這次我讓放羊心里又不痛快，可是咱家只得了兩只羊，其余的都是人家雇主的。要是跟老三家沒關系，咋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丟羊，還被下了藥似的，都病了。」
崔氏瞧了眼兩個女娃，淡淡開口道︰「這事你們自己處理。」
林康福點點頭︰「要是羊真丟了只，只得大家攤錢賠。」
「爹，娘，明明是清然和清霞放羊不當心，做啥我們也跟著攤錢賠？」林玉眉不滿，瞪了眼張氏。
「這不還沒分家！」老爺子有些不高興，最看不得家里人算計的這麼清楚明白，心里也知道老三一家不容易，二老雖說對她們態度一般但畢竟是自家的娃。這事兒本就說不清，要是冤枉了兩個小的，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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