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哼哼哈哈，勉強笑著點點頭，面色有些僵硬地坐回位置。座上的二老並未留意，尤其是林康福眯著眼楮悠哉地吃著可口的早飯。
這一頓飯張氏帶著兩個小的，呼了一鍋窩窩頭，老爺子最喜歡的便是那細面的甜滋滋窩窩頭了，配上爽口的小菜，吃得不亦樂乎。
林清然坐在張氏身邊，拿著筷子小口地吃，來這里雖然有段時日了，可是還是吃不慣這里的飯菜。她見爺女乃沒有再追究這件事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爺算是正派的，也不大管家里的事兒，倒是崔氏偏心偏得太過。雖然看似與世無爭，實則什麼都看在眼里。
就這麼便宜了大伯母……林清然瞧了眼張氏，見她面色如常地吃著飯，眉宇間再沒有前幾日的陰沉，心里自然也放松下來，娘舒心便好。
不管怎麼，不管在哪，有個娘親真不錯。許是受了這具身子的影響，她對張氏，清霞和爹林永河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姐，你愣著干啥呢？快吃！」林清霞看著姐姐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便朝著她的碗里夾著小菜。
一頓飯吃得也算消停。
「下個月玉眉出嫁，你們做哥嫂的沒事到她屋里研究研究。看看還缺什麼。我這一個老太婆也忙活不過來。」崔氏放下碗筷，幽幽開口囑咐著，最小的閨女嫁了人，她也算是安了一份心。當然也要給這些人提個醒，玉眉的嫁妝該準備了。
「娘……這吃飯呢，你別亂說。」林玉眉這陣子還真不比前陣子張狂，有時候看到她發現她眉眼含春，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林清然琢磨著，是不是古代要出嫁的女人都是這個情景。听說老姑要嫁給一個官宦人家。具體的事情清然倒是不清楚，也不咋在意。心里琢磨著將來誰娶了老姑誰倒霉。好吃懶做，性子還不好。
「然兒別瞧了，過兩年你也得張羅著嫁人了。」張氏見清然看得入迷，這次小聲地逗逗她。
待林清然回過神，心里咆哮，誰要十三四歲的時候嫁人！
有些人就是沒有認命的覺悟……
于是乎，她的大腦開始放空，拼命地扒拉著碗里的吃食。
「姐，啥都沒有了，別把碗戳破了……娘，姐這是害羞呢？」林清霞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板一眼地說著，氣的清然恨不得哇哇直叫。
張氏見兩個閨女斗嘴，心情好了許多，這邊兒吃過早飯，便開始忙活著家里的活。好容易得了空回屋歇歇，林清霞直接倒在了炕上︰「累死了，累死了！」
「霞兒你起來！」張氏拿著掃帚，將林清霞從炕上揪了起來，仔仔細細地掃了干淨才放開她。
「娘，我坐小板凳，不用掃了。」林清然抿著嘴，臉頰紅撲撲地看著忙活著的張氏。
「看看大伯母給了咱家啥賠禮。」清霞笑眯眯地瞧了眼張氏，這才拿出布包胡亂解開。只見里面有兩塊尺頭，張氏見了也沒說什麼。「咱現在也用不到收起來吧。」
那兩塊尺頭質地粗糙花樣過時，但是對于她們屋里，這樣的東西都是沒有的。林清霞繼續擺弄著，拿出幾件衣裳，在自己的身上比劃比劃，又在姐姐身上比劃比劃。然後微微蹙眉開口︰「大伯母給的這是啥？娘你看這邊都破了。」
林清然握著小拳頭，心里氣憤，這劉氏是在打她們的臉啊，她們老三屋里窮，就只配用這些破玩意，呸，這些破玩意還不如娘一針一線縫的補丁衣服。
她面色不悅地搶下，將兩塊尺頭塞在娘懷里，聲音低低地開口︰「娘，咱娘三個已經好久沒做鞋了，屋里那些個草鞋都扔了吧。拿著這幾塊尺頭做幾雙鞋子，這樣霞兒也不用整天舍不得穿腳上這雙花布鞋。再說咱經常干活，鞋子不比別的，總得舒服些。」
張氏見了劉氏送的這些玩意，心里直窩火，她咋會不明白劉氏的意思。一時間臉頰燥熱，連連嘆氣。
她沒本事給兩個女娃更好的生活，可是這樣的憋屈氣卻不想再受了。
「娘……」清然湊了過去，倚在張氏懷里，大大的眼楮望著她，眼巴巴地可憐。
「娘，大伯母這是啥意思啊，送……咋還送些這玩意來？這……這不都是秋兒穿舊的衣裳嘛。」賠禮道歉有這樣的？清霞在一邊嘟囔著。雖然知道大伯母不對，可是……這樣的衣裳她也是沒穿過的，又想著是秋兒穿過的，心里越發的別扭。一副想要不肯要的模樣。
林清然看著小妹，她從小吃苦，家里貧寒，自然沒用過什麼好的。心下又是一疼。她嘟著小嘴︰「娘，你倒是說話呀。」
「好……可是，鞋底兒是要花錢的。」張氏有些為難了，一咬牙一狠心︰「成，咱就去買幾雙鞋底兒，再去買點結實的線，娘給你倆納新鞋穿。」
「娘，別光給我和霞兒，你的鞋也要換了。還有等爹回來，你不準備點啥給爹，爹在外辛苦了這麼久，娘也要給爹帶上一雙的。」林清然盤算著，劉氏送的這些破玩意她舍得扔，張氏和霞兒斷然是不舍得的，不如……
「姐說得對，咱們就做了鞋子穿，大伯母這些東西，咱們給她通通踩在腳下！」林清霞說著，手里還攥著舊衣裳。
「哎呦，小姑女乃女乃，你可小點聲……」張氏沒了主意，一時拿出去那麼多銅板，她有點舍不得，加上家里不是沒有鞋穿……過陣子，玉眉嫁人還要拿出一部分當嫁妝的。
清然見母親張氏面色有些為難，便小聲開口︰「娘，大伯母這啥意思，咱都是知道的。這衣服啥的要是穿的，指不定背後說咱們低人一等，說咱們窮。我覺著窮不要緊，但是咱得有骨氣吧。再說要是平時大伯母送了，咱也就自然穿了，心里也記著她的好。可是娘你說，家里出了這事情，大伯母又這麼干，明擺著是壓著咱們。一想著爹不在身邊，然兒就難受……」說完，她眯著眼楮，趴在張氏懷里，一副委屈的模樣。
張氏嘆氣︰「霞兒，待會兒跟你姐去買鞋底去。這兩塊尺頭是新的，做了鞋子指定好看。剩下的拼個桌布啥的，也別浪費了。」
「娘最好了！」林清霞站在炕上歡呼，心里美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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