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潛力道並不大,但因為許格毫無準備,所以還是被呼了個趔趄。許格的臉濕濕的,以致那張潔白清香的紙巾在沒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還頑強地呼在許格臉上。
「你——」許格咬牙切齒地揭了紙巾,只是被陰濕的地方仍不怎麼美觀地殘留在她臉上,江司潛卻已面不改色地朝車子走去。
「坐不坐隨你。」他擰了鑰匙,也並沒有看她一眼。
許格用手背抹了一把臉,狠狠地對著江司潛翻了幾個白眼,然後非常清楚好漢不吃眼前虧地奔向車子坐了進去。
江司潛睨了她一眼,隨即好心情地輕笑出聲,「哪里過敏?」
許格根本就不想理他,兀自擰著脖子瞪著窗外,好半天才憤恨地憋出兩個字,「心里!」
江司潛嘴角勾著笑,又淡淡地看了許格一眼才啟動了車子。
被江司潛這樣一整,許格倒是忘了剛剛的傷心欲絕了。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可理喻,秦羽都差點丟了性命,她怎麼還能跟個垂死的人較真爭寵。這樣一想,許格馬上又良心發現地自慚形穢起來。
「想不想吃東西?」江司潛微側著頭看她,唇畔的笑意並不見消失的跡象。
此時許格的心情已經平復很多了,再說她雖然很氣憤剛剛江司潛擅自加戲的事,但總歸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以前許家那幫人總是把她當成小孩,不讓她干這個不讓她干那個,夸張到連出個門都會為她捏把汗的地步。但是通過剛剛的自我反思與自我批評,許格瞬間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
「烤肉行不行?」許格笑眯眯地轉過頭對上江司潛的目光,兩只眼楮明明還紅腫不堪,甚至清晰可辨睫毛上殘存的淚珠,但是顯然,心情已經是多雲轉晴了。
江司潛明顯一怔,側目看了許格一眼,正見她兩眼放光地望著自己。
「行。」
片刻沉默之後,他不經意地說道。
她心滿意足地轉過頭目視前方,中控台上那一小堆橘子皮驀地引起了許格的注意。按理說橘子長得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外皮上會印著早日康復的就不多見了。許格無意瞟了一眼後視鏡,登時心力憔悴。
「你怎麼把果籃也拎回來了啊!」
江司潛淡淡瞥了許格一眼,臉不紅心不跳地低聲道,「去的時候忘拿了。」
「噢……」許格不疑有他,還甚是不好意思地暗自扭手指。
江司潛黑眸一閃,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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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懷的案子有進展嗎?」江淮難得上樓來一趟總裁辦,推門進來,正見江司潛捧著一本時尚雜志。
跟江司潛比較的話,江淮該用書卷氣質來形容。他給人的感覺總是那樣儒雅斯文,在各階層領導不敢直面江司潛的時候,江淮就成了很好的中轉站。所以他在江城的風評一向很高端。
江司潛活動活動脖頸,將雜志輕放在桌子上,而後將搭在桌上的腿撤了下來,「不急。」
江淮原本就不是對德懷的地皮案真的感興趣,听他這樣講,也就不再問了。目光隨即移到剛剛被江司潛捧在手心的時尚雜志上,笑容溫和,「筱依又有什麼新聞了?」似乎只有關于謝筱依的話題,才能使江司潛向來冷漠的俊臉真正柔緩,這個秘密江淮可是早就發現了的。
果然不出江淮所料,在听到筱依這兩個字之後,江司潛的嘴角噙上和煦的笑意。「快回來了。」
江淮了然地點點頭,謝筱依一襲純白曳地禮服,淺笑如蘭。或許是攝像師的技術實在太過精良,江淮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不過雜志上優雅端莊的女子跟他印象中的謝筱依也實在相去不遠,安安靜靜,乖乖巧巧,骨子里卻又有不服輸的倔強性子。「真是越發美麗了。」
江司潛並不搭話,但唇畔上揚的弧度,還是泄露了他不錯的心情。江淮忽地想起什麼似地抬頭,好笑地警告江司潛,「可要好好籌劃籌劃求婚,不然有你受的。」
江司潛又垂了眼,看著雜志上精致得虛幻不真的謝筱依,慢慢地,唇畔的弧度更加上揚。
求婚。
他不是已經開始著手籌劃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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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格下夜班打卡的時候,秦征就會剛好出現,然後百尺竿頭地問她一句,一起吃早餐好不好。第八天清晨,秦征依舊踩著許格打卡的時間,來的不早不晚。許格突然悟出兩條強烈的自我暗示。
他大概是真的想泡自己。
他妹妹已經月兌離險境了。
許格原是很想相信自己的魅力的,不然一個成年男子整天有事沒事跟在你後面發情還會有什麼原因。但鄭茵茵柳眉輕挑幾句話便將許格的美麗泡泡刺得稀碎。
鄭茵茵語重心長地對許格說,「總機那個天真甜美,聲音好像浸了蜜的女孩你還有印象吧?」
許格點頭。
「她是秦征的心寵。」
許格微微蹙起眉頭。
「秘書室那個不苟言笑,端莊程度堪比尼姑的冷艷高貴女,你肯定記憶深刻吧?」
許格瞪著眼楮重重點頭。
鄭茵茵幽幽嘆了口氣,「她也是秦征的新寵,新舊的新。」
許格的嘴巴張成o型。
「市場部那個新婚不久,天天跟其他同事顯擺手上大鑽戒的妖嬈少婦,你見過的吧?」
許格木訥地將頭上下擺動兩下。
鄭茵茵挑高眉梢,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樣,「她是秦征的……」
「停停停!」許格麻利地打斷鄭茵茵沒說完的話,迫不及待地問道,「他們兩兄妹是不是一個德行?」
鄭茵茵笑的春風得意,滿臉寫著四個大字,你死心吧。「你知道圈子里有多少少爺在追秦羽嗎?」
許格老老實實地答,「我不知道……」
鄭茵茵剜了她一眼,刻意忽略掉許格剛剛月兌口而出的蒼白回答。「我跟你講,」鄭茵茵戳戳許格的腦袋,「像秦羽那樣有家世有相貌有頭腦的女人已經不多了,」說到這里鄭茵茵難以自持地插了一句,「當然我這種就更是鳳毛麟角了,」接著不等許格有任何反駁她的動作便迅速轉回話題,「她看上齊紹維那也真是他的福氣,他們要是結了婚,齊紹維坐上局長的位子那就是個時間問題。你要是真喜歡他,就該瀟灑放手好好考慮做我小嫂的事。」
鄭茵茵剛一說完,許格的臉即刻黑成包公狀。照鄭茵茵的話說,比齊紹維優質的男人多了去了,怎麼就非要在他身上吊死。她當然知道鄭茵茵只是說笑的,只是心里卻沒來由地一震。關于人往高處走的道理,倒是一直被她忽略了。剛剛鄭茵茵那一番話雖然不中听,卻屬實就是血淋淋的社會現實。許格心里越發不是滋味了,倒不是在質疑齊紹維的感情,只要是他,那麼她就會無條件選擇相信。真正讓許格憋悶的,是她跟秦羽起跑線上的差距。
這就好像大雨滂沱的天氣里,有一輛腳踏車跟一輛轎車供你選擇一樣,在滿足又會騎車又會開車的情況下,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選擇那輛轎車,因為不是閑的蛋疼可以看風景的天氣。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秦羽就是那輛轎車,而她,無疑就是令齊紹維從開始操心到最後的腳踏車,而齊紹維所處的環境,雖稱不上惡劣的疾風驟雨,但總歸都是千千萬萬風雨夜歸人中的一個,早就不是可以陪她肆意瘋鬧的無憂年紀了。
「鄭茵茵,」許格精神不振地低喚一聲,「謝謝。」
這樣落寞的許格,她還沒從來沒有見過。鄭茵茵饒是一愣,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我胡說的啊。」她踫踫許格的肩膀,覺得自己玩笑開大了。
許格緩緩抬起頭,目光楚楚地看著鄭茵茵。在鄭茵茵心慌意亂地伸手想要安慰她以前,許格突然先發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攫住了鄭茵茵。「你個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讓你再胡說,你說啊,姐姐我哪里不比秦羽強!我明天就去醫院,齊紹維生是我的人,死是……呸呸……哼……」(此處略去五百字_|||)
始知上當的鄭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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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格再去醫院探望秦羽的時候(借口啊借口),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這次她買了一束玫瑰,一直到走到病房門前,許格的心情都是相當不錯的。
門沒鎖,許格伸頭向內探了探,屋子里只有一名正在準備給秦羽掛點滴的護士。許格眨眨眼,正要暗嘆自己能夠坦然看望情敵的廣闊胸襟,結果門推開了一半,就听見秦羽半是命令半是懇求的聲音幽幽傳來。
「哥,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纏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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