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吃了蜜
她竟然去親了邵文槿!!!
阮婉惶恐。
拽住他衣襟的手,趕緊收回藏在身後,欲蓋彌彰。自顧楞在一旁,愣愣看他,險些將眼珠子瞪出來。
心中駭然,又不時心虛轉眸,再不敢直視,胸前就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跌宕,懊惱不已。
她去親那頭洪水猛獸做什麼!
明明還是頭會咬人的!
下意識伸手,小心翼翼捂了捂嘴,還隱隱有些。偷偷抬眸,又怕被他看見,稍作遲疑,還是將手藏回衣袖間。
眸間清波流盼,羽睫輕顫,促狹全然寫在臉上,好似沾染胭脂顏色,暈開在唇間,嬌艷欲滴。
……
邵文槿也明顯出乎意料,渾身一僵,滯在遠處,也忘了先前是要作何。
腦中未及反應,只覺一股壓抑過後的狂喜,不知從何處襲來,只順著方才她親過的臉頰浸入四肢百骸,在心間倒映出一片繁花似錦。
嘴角便悠然一笑。
就連自己都不知曉是何時笑出來的。
……
她去親他,他方才還一臉陰沉,眼下便對著她笑出聲來。
她認識邵文槿這般久,何時見他如此,傻氣笑過?
阮婉窘迫至極,微微咬緊下唇,倏然俯身,便想要躲下馬車。不想身後力道驟然扯回,落入的懷抱殷實溫暖,好似三月里繾綣的春意,溫柔卻不突兀。
她一時好奇,竟忘了避開。
邵文槿嘴角勾勒更甚,便也只是這般安靜抱著她,不著一語,就好似周遭的顏色都悄然淡去,四圍靜謐里,唯有他二人呼吸相依。
時值八月,又當晚風清照。
簾櫳縫隙處,恰好鍍上一片清暉,不偏不倚攏在她側頰,甚是好看,滿滿的傾慕之意便悠悠徜徉在仲夏夜里。
邵文槿略微頷首,下顎貼在她耳發邊,唇瓣呵氣幽蘭,「再親一次。」
低沉的聲音好似蠱惑,環在她腰間的雙手,清淺勾起她的指尖。
都言十指連心,漣漪便順著指尖絲絲亂開在心扉。好比明知不該如此,腦子還似被門夾過一般,听話轉眸,唇若涂脂,就稀里糊涂貼上他滾燙的側頰。
方才親得淺,有若囫圇吞棗。
現下親得久些,就依稀憶起鸞鳳殿時,她枕在他左肩入睡,他身上的淡然氣息混合著沐浴後的清新,少有丹實安穩。
亦如眼下,半晌,心頭方才一緊。
她似是,又自己貼上去親了邵文槿!
怎麼會!!
阮婉恨不得掘地三尺。
邵文槿則是心花怒放,順勢俯身去吻她額頭。阮婉嚇得趕緊躲開,身子退後,就逼在馬車一側,哀怨道,「還是腫的……」
眼中委屈得就快哭出來。
邵文槿微頓,稍稍回神,才曉她會錯了自己用意。
笑不可抑,所幸將錯就錯,順勢含上那一抹嬌艷欲滴。
「邵……」阮婉正當開口,文槿二字就被堙沒在喉間。
由得馬車顛簸,他攬得更緊,阮婉惱得推不開。
情急之下,唯有猛然去踩他的腳,邵文槿始料未及,疼痛一起,驀地松手。
又恰逢馬車行至宮門口,領路的近侍官須得出示腰牌,車隊便依次排開停留,等同于驟然停車。
邵文槿松手,馬車驟然停住,阮婉沒站住,就順著簾櫳滾了出去。
啊!
一聲拉長的哀嚎,幾段磕磕踫踫,最後「哄」的一聲巨響,阮婉「著陸」,疼得眼淚當場 了出來。
等候出宮的車隊,便紛紛撩開簾櫳,不知其間發生了何事,面面相覷。
短暫騷亂過後,才有近侍官上前交待,無事,諸位勿作擔心,方才只是南順昭遠侯不小心摔出了馬車。
南順昭遠侯?
人人語氣皆是半嘲半笑。
在場能有幾人沒听說過南順昭遠侯?!
百聞不如一見,還果真是個奇葩,頭一次听說出使他國的使節,有在宮門口直接摔出馬車的!!
若說是無意,未免太扯了些,正常人哪里會做這些事?
若說是有意,听這動靜,又該是摔得不輕!
演得也太過投入了!
果然奇葩就是奇葩,放下簾櫳,就全當離宮時候的笑談。
……
沈晉華頓覺頭又大了幾分。
留他二人單獨相處不到片刻,就鬧出這檔子事來。勒緊韁繩,徑直下馬,便見某人疼得眼淚嘩嘩,晉華才道她摔得不輕,伸手扶她起來,她喊她腳踝疼。
方才撞了好幾次,卻只喊腳踝疼,沈晉華眉頭微攏。
邵文槿也慌忙跑下馬車,阮婉又疼又惱,巴不得離他遠些,又恨不得咬死他,就有意扭頭不去看他。
由得江離和阿蓮並未一道入宮,和她親絡的也只有晉華和邵文槿二人。
他二人在,旁人也就沒有上前多事。
邵文槿伸手輕輕按了按她腳踝,她喊得更厲害,邵文槿泄了口氣,低聲相問,「還有沒有傷到別處?」
阮婉回眸,他這不是明知故問?
遂而氣呼呼應聲,「摔到了!」
邵文槿眸色微黯,巡禮吱聲,又從沈晉華處抱起她,要回馬車。阮婉就作掙扎,邵文槿腳下踟躕,沉聲道,「你扭傷了腳踝,再亂動,若是折了便要養上半年。將息不好,還會留腿疾。」
留腿疾,那不就是瘸子?
阮婉果然被唬住,臉色微微泛白,兀自噤聲。
沈晉華隱隱好笑。
他先前就看過了,扭傷了是不假,但也不至于這般嚴重。但大凡邵文槿所說,阮婉總是信的。
方才的惱意及時收起,就老實偎在邵文槿懷中不說話。
好似怕他不管她,她日後就真的瘸了,該如何是好?
沈晉華不禁搖頭,恰逢邵文槿回頭,兩人心照不宣,邵文槿就感激一瞥。
沈晉華自然好說。
……
一路之上,阮婉都不時問起,傷得嚴不嚴重?
怎麼將養?
何時會好?
果真會變成瘸子嗎?
問得饒是認真,定是怕得很,她又是個女子,尤其擔心。
阮婉愛美得很,要是成了瘸子,她寧肯撞死。
自然都是氣壞。
邵文槿淡淡言道,不要到處走動,四下惹是生非,養個月余左右就好。
阮婉還是嘆息,竟要養這般久?
「算久?」邵文槿轉眸看她。
她才想起去年六月里,邵文槿為了救她和陸子涵,被瘋馬掛上,撞傷了腰,在將軍府躺了足足三月才下得床榻。
從前她手腕扭傷,也歇了三個月拿不動筆。
相較之下,月余確實好了許多。
心中大事得了,就不如先前慌亂,她又慣來錙銖必較,便小氣問起,「若不是你,我就不會摔出去。」
邵文槿依舊淡然,「你不踩我,哪里會摔出去?」
她不去踩他,他又不會松手。他不松手,她自然也不會摔出去。就算一起摔出去,他也會護著她,即便摔傷,也是他摔傷。
阮婉自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話雖如此,但旁的事由,他卻一概避而不談。她都說嘴腫了,他還來親她,她才踩他的,阮婉就更為來氣,「誰讓你親我?」
邵文槿便笑,「阮婉,是你先親的我!」
阮婉語塞,倏然明白過來,他根本就是故意設計引她說這句的,邵文槿眼底笑意更濃。
腳踝扭傷,阮婉又不好同他翻臉,就干脆轉頭看簾櫳外,懶得看他。
邵文槿也不作搭理,她原本就坐在他懷中,他兀得起身放下她,阮婉回頭莫名看他,他就俯身半蹲而下,替她月兌靴。
邵文槿……你作什麼?
阮婉眼中掠過一絲慌亂。
邵文槿輕手抬起她腳踝,玉足在手,試探性揉了揉,言簡意賅,「疼不疼?」
聲音里透著溫柔。
阮婉羞紅了臉,還從沒有男子這般踫過她腳,少卿都沒有……他掌心的暖意,好似透著特有的柔和,阮婉吱唔道,不疼。
邵文槿抬眸看她。
她趕緊低頭。
其實不是不疼,疼是疼了些,卻還有幾分酥軟。
撩人心扉。
她就偷偷打量他,他神情專注,好似不覺,阮婉就不由怔忪。滿腦子皆是當日跌入生水,他抱她鳧水場景。肌膚相親,他還留了鼻血,她扇了他一耳光,他卻楞在遠處笑不可抑。
阮婉心中微動,眸光注視他半晌,都沒有動彈。
過了良久,腦中一絲清明,想起從前扭傷手腕那次,大夫不是說不能揉嗎?越揉越腫,應當先正位的,而後還要熱敷種種。
阮婉恍然記起,正欲開口相問,就覺腳踝處一陣巨痛。
連自己都能听到一聲響動。
疼得她又「哇」的喊出聲來,緊緊抱著眼前之人,腳踝就真的不似方才那般疼得厲害,只隱約有稍許不適。
阮婉欣喜動了動腳,笑容就露在臉上,興奮喚道,「文槿,不那麼疼了。」
腳踝正位了,自然不如先前疼。
她喚得那聲文槿,他很是受用。
手中微松,又俯身給她穿靴子,阮婉便托腮看他。
邵文槿從前會凶他,撞他,扔她出去,卻同樣會護她,逗她,亦或是,俯身替她穿靴,神色平淡如往常。
阮婉就不由莞爾。
思緒一轉,便又想起將軍府時,邵文槿悠然俯身,抬手捏起她下顎,「阮少卿,你若有姊妹,是要嫁我為妻的。」
阮少卿是有姊妹,就是她!
阮婉自顧「嘻嘻」笑出聲來,邵文槿莫名抬眸,她就斂起笑意,氣呼呼道,「穿得這般慢,還不如阿蓮呢!」
葉蓮同葉心都是她的婢女。
邵文槿微頓,竟拿他同她婢女作比!
明知她是故意戲謔,他還是有些惱,臉色就不似先前好看。
阮婉好笑,心中惡趣橫生,便又喃喃喚了他一聲,「邵文槿。」
邵文槿不明所以,應聲抬頭。她便湊上前去,微微揚起下顎,貼在他額頭一吻,有人先前的臭臉色果然消融殆盡。
就像吃了蜜一般。
好似男子特有的羞怯,又錯愕看她。
這幅模樣的邵文槿,阮婉自然笑開。
邵文槿不知她笑何,當下就有些窘迫,卻又見她捧月復笑得前仰後合。
邵文槿又不是第一次認識阮婉,她定然又是在想旁事,還定是與自己相關,邵文槿臉色又稍稍掛不住。
果然同想象中相差無幾,阮婉指尖勾勒,不經意拂過他鬢角,心中的惱怒就頃刻化作繞在指尖的柔情蜜意,就好似過往的夢里。
「阮婉!」心中掙扎許久,還是伸手抬起她下顎,聲音里稍許嘶啞。
他語氣不似先前,阮婉就緩緩斂了笑意。
沒等到他下一句。
等到的是他覆身而上,撩開她頸前衣襟,滾燙的親吻落在修頸鎖骨。
阮婉不由怔住。
未及反應,他的雙手已牢牢扣在她腰間,男子氣息迎面而來,頸間的酥軟蔓延開來,就似憋在胸口的悶氣溢出喉間,「文槿……」
他亦不作聲。
听到她喚他名字,喉結微聳,更似有一股熱流涌進心間。
便誰也沒留意車輪漸緩,停在驛館門口。
旁人早就回驛館了,小姐路上可是有何事耽擱了,眼下才到?
阿蓮便上前掀起簾櫳,迎她,」侯爺!」
滿眼笑意,只消一眼,便全然愣住,只剩瞠目結舌。
就連身後的江離也呆如木雞。
阿蓮連忙伸手捂嘴,晃了晃頭,待得看到眼前不是錯覺,才猛然將簾櫳放下。
生怕江離看見,江離卻已然看見。
遂而面面相覷,江離嘴角不由抽了抽。
這次就比往常抽得都凶!
邵將軍同昭遠侯果真是……
斷袖?!!!
昭遠侯也就罷了,邵將軍如何會是?
江離心中駭然。
片刻,果然聞得某人車中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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