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遭突變
永寧侯與平遠侯之間的是非牽扯,邵文槿全然沒有興趣。有心回避,他二人的臉上的異樣,邵文槿渾然不覺。
商允遂即斂了眼色,不冷不熱敷衍一句,「多有叨擾」。
邵文槿客套應聲,也不作多言,商允便抱起葡萄離開。葡萄摟緊商允脖子,回頭揮手,笑咯咯同邵文槿道別。而後便偎在商允懷中,喃喃嘟嘴道,爹爹,葡萄想娘親了。
商允微頓,唇瓣一抹柔和笑意,心情好似好了多半,過些時候我們就回去見娘親。
葡萄歡喜道好。
行出不遠,商允一眼瞥到在人群中伸脖子圍觀的阮婉。阮婉分明也看到了他,卻眼眸一轉,佯裝同旁說話。商允略微駐足,凝眸多打量了她幾眼,轉身踱步離開。
阮婉心中微舒,就讓葉蓮攙扶著上前。
……
商允父子雖然走遠,先前的對話還是清淺傳至耳畔。卓文眸色稍黯,才又起身朝邵文槿道了聲謝。舉手之勞而已,邵文槿應得淡。原本西秦國中之事,南順就不該介入,越生疏越好。
周遭禁軍陸續散開,阮婉才得以靠近。
攏眉環顧四圍,好容易看到邵文槿,則急急忙忙喚出聲來,「邵文槿!」她關心的是邵文槿如何了,先前這般冒冒失失沖進去,有沒有被那兩條瘋狗誤傷之類!
說來都是西秦的一方諸侯,好端端的聚眾打架斗毆作何!比起她在南順的惹是生非來,都還要失分寸些。
阮婉一邊小聲埋怨,一瘸一拐往這邊來。
邵文槿就低眉一笑。
卓文便也跟著笑起來,他從前的確沒有听說過有人會從馬車直接摔出宮門的,實在罕見。轉眸看了看身側邵文槿,遂又悠悠開口,「本以為邵將軍非要來西秦一趟,是有何要事的,……」後一句便隱在喉間,不言自明。
邵文槿也笑而不答,拱手同卓文作別,上前去迎阮婉。
葉蓮攙著,她走路走得慢。邵文槿伸手扶她,她先見之明,扭頭退到葉蓮身後,「我又不是真瘸子,不準抱。」
卓文低頭作笑。
而邵文槿應得輕,卓文在遠處听不真切。霎時,便見阮婉瞪圓了眼楮,呲牙咧嘴道,「誰敢踩本侯的腳!」光看背影,都曉邵文槿那小子怕是無語至極的。所幸抱也不抱了,直接將人扛上肩頭就往馬車處走。
還不如讓他抱呢,阮婉惱得很。
兩人一來一回,卓文怔怔看了許久,眼前幕幕,就也讓他想起從前許多事來,早前他和青青也是如此。
莞爾不過片刻,笑容卻悄然隱退。
……
踱步至轉角巷口,覺察身後之人還在跟著,才屏退左右,側眸問道,「蘇公子也來了西秦?」
身後一襲白衣才款款落下,蘇復也不再藏。臉上少了平素的淡然,眉頭輕蹙,「真是你?」
四海閣,卓文,蘇復自然不算陌生。
大凡有卓文在,洛語青眼中便是沒有旁人的,而卓文也防他防得最甚。
他從南順遠道而來,卓文就帶了洛語青溜出山門,臨到他將走,兩人才偷偷跑回來,還被洛叔叔逮個正著。卓捂她罰跪,洛語青就在一旁捂嘴笑。笑了良久,才倏然回眸,咦,蘇復,你何時來的西秦?這麼快就要走,不多留兩天?
彼時卓文眼中的笑意,就好似當下一般,只是轉眼十余年,物是人非,往常的倨傲就換了旁的出處,「蘇復,青青沒同商允一道進京。」
後來四海閣突變,他再沒見過卓文,洛語青卻嫁了商允。
蘇復低眉,我知曉。
卓文便又開口,既然不是青青,莫非是昭遠侯?蘇復詫異抬眸,被他戳穿便不作應聲。
卓文也緩緩斂了笑意,他哪里看不出阮少卿同誰掛像?
早在出使長風之時,阮少卿側眸瞥他,他就沒有招呼。自顧飲酒,不時看他,旁人說話也少有搭理。
阮少卿長得有些像青青。
「長風酒烈,不比南順,昭遠侯悠著些。」他其實是好意,阮婉則盡顯死鴨子嘴硬秉性,「本侯就喜歡飲烈酒。」
在阮婉看來,卓文就實在倨傲討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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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驛館,恰好沈晉華來訪。
葉蓮給她換好藥膏,重新包扎,阮婉輕輕晃了晃腳踝,無礙,才撐著雙手坐起身來同晉華說話。
沈晉華便上前扶她,「大夫可有說好些?」
阮婉卻撅嘴唏噓,大夫讓她最好在西秦多待幾日。言外之意,她是想早些回去的。
「晉華,你同李卿呢?明日宮宴完就走?」她其實想同他們一道,西秦回南順路途遙遠,要足足兩月,有人作伴自然更好打發時間。
沈晉華卻道今日就走。
今日就走,這麼突然?阮婉沒想過沈晉華會拂了華帝的興致,而沈晉華也慣來不避諱她,「李卿還有些事要辦,我陪她一道。」
果真是李卿的事。
李卿懷有身孕,還同晉華一道赴西秦,其中緣由阮婉不便探听,沈晉華也不多提。時有心神不寧,不知在思忖何時,末了又隨意問起,「婉婉,你在南順時,有沒有听說過避難組織?」
避難組織?
阮婉疑惑搖頭,「聞所未聞。」頓了頓,卻盈盈笑開,「莫非又是李卿那丫頭說的新鮮事?」
李卿奠馬行空又不是頭一次,阮婉司空見慣,並不出奇。而沈晉華分明心有旁騖,才又叮囑她一聲,「勿同他人說起。」
晉華鮮有如此,阮婉只得點頭寬慰道,「听聞有身孕的女子都喜歡胡思亂想,我前兩月還收到宋嫣兒的信,一樣的,還說起今年年末,要同李朝暉一道回南順省親。」
話題扯到宋嫣兒和李朝暉身上,遂又多說了些時候。
沈晉華辭別時,邵文槿正好進屋。
大夫囑咐,每日最好在苑中緩緩走上幾刻鐘恢復,阮婉今日已走得夠多,便在屋內歇息。
想起明日華帝在宮中設了踐行宴,她還得露面,阮婉就愁眉苦臉。
前日入宮,她嘴是腫的,旁人一看便是強忍著笑意。眼下嘴倒是不腫了,腳懷卻崴了,她摔出馬車一事,又人盡皆知,還不曉得明日宮宴里,會出多少ど蛾子來看她笑話。
加之晉華也走了,屆時殿中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阮婉想想就鬧心,大夫還囑咐最好在京中多逗留幾日,阮婉就打不起精神來,葉蓮卻是歡喜得很。難得出趟遠門,一路大包小包買了一堆,說是要帶回去給阿心,阮婉便笑她慫。
……
再晚些時候,阮婉百無聊賴,就同邵文槿在屋中下棋。
有人敲門,邵文槿便警惕起身,一手按上腰間佩刀。先前苑中並無動靜,說明有人是越過守衛,直接到了此處。
阮婉全然沒有覺察,喚了聲進。
見得來人是卓文,邵文槿才稍微松手。卓文沒有帶侍從,也沒有驚動周圍,這樣的身手,怕是同蘇復相差無幾。
卓文並非光明正大前來,而是私下潛入,邵文槿雖然沒有明顯戒備,卻好似隨意般攔在阮婉身側。
阮婉則嫌棄開口,「平遠侯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換言之,你來做什麼?同你又不熟。
卓文聞言便笑,「昭遠侯同卓某一道來的西秦,卓某理應相送。」
阮婉莫名,一是她同卓文交情並非好到要他半夜來送的程度,二是明知她摔傷腳踝,大夫都要她多待幾日再走,他還來送,是瞎子不成?
卓文就自覺坐下,翻開酒杯,自斟自酌,「西秦酒烈,不適合昭遠侯。」
阮婉嗤之以鼻,「人難相處,酒也難喝。」
卓文卻牟 笑意,「昭遠侯謬贊。」
臉皮還真和某人一樣厚,阮婉並未出聲,邵文槿竟讀懂了她此刻眼色,心中甚是無語。卓文卻已起身辭別,「腳踝扭傷,何時都能將養,西秦近來氣候不佳,昭遠侯還是早些回南順得好。」
卓文待的時間不長,卻分明話中有話。自始至終模不清他的意圖,邵文槿略微怔忪,阮婉也目露遲疑。
……
轉眼到了翌日,阮婉還是入宮赴宴。
卓文在宮宴上見到她和邵文槿,臉色微變,他以為他昨日已然說得清楚明白,他二人卻還留在京中。
一席酒宴就用得心不在焉。本是七八月間,夜色算不得晚,酒宴直到亥時一刻才散去,各國使節相繼回到驛館。阮婉並未飲酒,席間卻沾了一身酒氣,讓葉蓮回屋備水,她要沐浴,再換身干淨舒適些的衣裳,江離則扶著她慢些走。
邵文槿不在此處。
先前出宮,邵文槿騎馬行在驛館馬車一側,被身後西秦禁軍侍衛叫住。西秦禁軍大半是卓文麾下,那便是卓文有事尋他,又不方便露面。
卓文前日特意來說的一襲話,邵文槿心中一直存有疑慮。眼下有江離同阮婉一處,他就調轉馬頭,隨禁軍侍衛到了暗處。
卓文身邊只有四五騎,見的邵文槿上前,四五騎就自動散開守在四圍,該是卓文心月復。邵文槿尚未勒緊韁繩停下,卓文已將手中令牌扔出給他,邵文槿莫名接過。
「邵文槿,我從前救過一個叫香柔的姑娘,是因為她背影像位故人。」頓了頓,更無半分語氣,「昭遠侯,比她還要再像些。」
邵文槿微怔,前一秒還不明就里,倏然間,卻猛然明白卓文用意!
……
驛館中,阮婉尚在寬衣,邵文槿便破門而入。「邵文槿,你做什麼!」身前並無衣裳遮羞,阮婉惱怒。
邵文槿卻不遲疑,解下外袍,直接披在她身上,將人打橫抱起。葉蓮驚愕上前,他厲聲開口,「叫上江離,連夜離開西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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