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的黃昏時刻。睜開眼楮,還沒來得及分辯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些零星呼叫和腳步踏地的聲音,她就被一雙放在額頭的手小心捂住。
「在陽台睡覺,不怕著涼了麼?」翟南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見她醒來,直接俯身過來,為她揉著太陽穴,幫她清醒。
付雲欣被嚇了一跳,垂目便看到自己身上蓋著的厚毯子,頭部和身下都是軟呼呼的,沒有竹制搖椅的涼意。
「幾點了?」張張嘴,她問出這句話,嗓子有些沙啞,差點听不出她在說的是什麼。
翟南淺笑,遞給她準備好的溫水,「快五點了。」
「媛媛回來了沒?」付雲欣小口喝掉,迅速整理出來今天發生的事情,手里還拿著水杯,便急急問道。
「慢點。」翟南把她手上空了的杯子拿開,另一只手不停,繼續給她按摩太陽穴。翟南的手很大,偏偏付雲欣的骨頭架子不算大,臉幾乎就是個巴掌大小,他手一攤開,一只手就能夠得到她的左右太陽穴。翟南就像是在捏一顆隻果般的,小心為付雲欣揉太陽穴。「沒事兒,她那人,再刁難的人,只要她看上了,哪里有誰能撈得到好處?」
付雲欣听得一頭霧水,揮開他的手,直接坐起。蓋到頸部的厚毯子依舊在她的身上,只是背部驟然接觸到空氣,後面絲絲涼意滲進來,讓她不禁皺眉。
「上午怎麼回事?」
翟南起身,彎下腰在她的面前,繼而胳膊一伸,雙手從她身下的藤椅上傳過去,把她身下隔著的毯子也抱在自己懷里,打橫抱住付雲欣回房間。付雲欣只來得及說了聲哎。就被迫摟緊他的脖子。
「夜蝶。也就是安淳丹和季昆的母親,被李媛媛帶回來了。」翟南把她抱到客臥,抽掉她身下和身上的毯子,拉過床尾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直接就鋪在了她的身上蓋好。「你先回回神。我去拿體溫計和藥,在外面睡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會不會感冒。」
付雲欣想抓狂,看著扭開台燈,轉身就要出門的翟南,「你別嚇我,李媛媛沒事吧?」
翟南的手被握住,小肉包的爪子明明白白傳遞出一股不安。
「沒事。就是受了點傷。」翟南回身。把她的手放回被窩,「周老二出馬,救個姑娘是不在話下。現在也不是全然的風平浪靜,我三叔扔下一堆爛攤子,最近幾天,我得應付一下。可能,這段時間就不能陪著你了。」
「受傷?她在哪里。我能去看望麼?」付雲欣的臉快攪在一起,直接就坐起來了。李媛媛如果只是小擦傷之類的,翟南可能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提,這麼一說,肯定是傷勢不小,「你的事情要緊,不用理會我。」
翟南邁出的步子收回來,直接蹲在她的床邊,把她按了下去。「乖乖躺好。操心別人之前先看看你的狀況再說。」
量了體溫後,看著略微有點高的度數,付雲欣見翟南進進出出的找藥片,等吞了他給的藥後,翟南才似乎是舒了口氣。「你真是不省心。再這樣下去,別說有心人算計了,你先自己把自己給折騰壞了。」
翟南的手搭在她額頭,後來覺得測不出來,直接低頭,和付雲欣額抵著額。他身上的氣息就像是從空中飄落下來的花瓣,直接就灑在了她的鼻間,讓她猝不及防。
「你先躺個半小時,然後起來洗個熱水澡。那時候,我也做好飯了。我們先把晚飯吃了,再說這些,可好?」翟南是商量著跟她說的,卻是一步步的都安排好,讓付雲欣只得點頭。
得到回應,翟南輕輕舒氣,在她的臉頰和嘴唇上點了兩點,手模上她的額頭揉了揉,「乖。」
房間里只有台燈發著淡淡的光,房間窗簾依舊是閉上的,除了外面不時響起的腳步聲和開冰箱的聲音,整個房間靜悄悄的,混雜著微弱的光芒,讓付雲欣有些懵。
輕輕的震動聲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付雲欣側頭,看見床頭櫃上正一下下跳著的手機,伸手拿起來。
「你沒事吧?」趙琳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邊傳來,常興指揮大家把桌子和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準備明天再接著用。「我給你發了好幾條短信,你都沒有回。李媛媛也一直沒有回來,你們兩個都去了哪里?」
「我和她都沒事。我們班的比賽成績怎麼樣?還行麼?明天老時間去操場吧?」付雲欣沒敢說其它的,只是和她哈拉著。
「還行吧,還沒比完,田徑類的拿了幾個第三,跳高有個第二,其他的都沒進前三。」趙琳說起來很是痛心疾首,「我們系里的人實在是忒弱雞了,分分鐘都是被秒殺的命,實在是郁悶。你不要偷懶,明天過來吧,最起碼,多個人喊加油什麼的,還能在氣勢上找回點面子。」
「好。」付雲欣笑,「不知道有沒有給拉拉隊的表演單獨設項,媛媛準備的那些,真是可以拿個獎了。」
「啊!這個有!」趙琳忽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全然不像剛才那麼苦大仇深,「據說今年學校把集體榮譽獎留給我們了。有學長跑過來悄悄說的,是為了鼓勵我們的創新和團結。哎呀,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說的這個事兒,明天李媛媛要代表我們上台領獎,你可得跟她說一聲啊。我打李媛媛的電話老是打不通。」
「好的。」付雲欣掛斷電話,順手撥李媛媛的電話,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掛斷,明顯是有人點了拒絕。
付雲欣想了想,沒有再繼續打。正要把手機放回床頭櫃,就見劉弘的來電。
「怎麼了?有事麼?」劉弘的聲音有些沉,像是干了的河底一般,被他背景里的凌亂腳步割得四分五裂。
「媛媛呢?學校這里有個獎,是拉拉隊得來的。明天她得去領獎。」付雲欣說完,腦子轉了個彎,「她的情況還好吧,若不行的話,我就找人幫她領了。」
劉弘沒有多想,看了看斜對面病房里正在吊點滴的人,「還好,子彈再偏一點,估計當場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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