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布置的富麗堂皇,雖然已經是傍晚時分,透過玻璃前遮擋的布簾縫隙,依稀能看到外面的點點燈火。
付雲欣喝掉一杯卡布奇諾,看著自己面前只剩了一塊小餅干的餐盤,不由得吐舌頭,「這家店里的糕點實在是太好吃了。讓人忍不住貪嘴。」
寧柏秀笑,擦擦嘴角,說了一會兒話,她剛來時的匆忙之色已經退了。「喜歡的話,你可以打包點帶回家吃。以前帶著的柏娣出來,她都是點了滿桌子的糕點,高高低低的,吃的跟頭小豬似地。」
說道寧柏娣,柏秀的嘴角就翹起來,話說完,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嘴角的笑意就沒了。她微微皺眉,看了付雲欣一眼,「其實,我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問問。」
「什麼事情?」付雲欣裝作不知,心里盤算著下午特意從影部資料里抽出來的內容,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用得上。
寧柏秀招手叫服務員,問她︰「你的咖啡喝完了。還要點些喝的麼?」
付雲欣看了看自己手邊的空咖啡杯,咖啡杯的還剩了一小層的女乃油沫,「再來杯蘇打吧。咖啡喝多了,晚上要睡不著了。」
寧柏秀撇嘴,「只要蘇打,不來點小點心了?嫌棄姐姐我沒錢是吧?」
付雲欣笑,不由得伸手握住寧柏秀放在桌邊的手拍了拍,「我哪里會跟你見外。實在是剛才吃的有些撐了,我們坐著說說話就好。好久沒見你了,其實,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一說的。」
聞言,寧柏秀也不再問了,等服務員走開。就傾身向付雲欣的位置。低聲道︰「你听說周家老三跟我家小妹的事情了吧?听說你跟周家人接觸的不少,那個周老三就曾經單獨找過你,都被你給說的下不來台。姐妹兒,有什麼好主意沒。快教我兩招,我得幫我家小妹擺月兌這位爺。」
「周家老三看上寧柏娣了?柏娣啥態度?這兩人要是兩情相悅的,你千萬別棒打鴛鴦啊,會遭雷劈的。」付雲欣一臉驚詫。渾若剛剛听見。」
寧柏秀頓了頓,仔細查看了付雲欣的臉色,等服務員端來蘇打水放在她的面前後,寧柏秀才嘆口氣,前手肘撐在桌面,蘭花指輕扶額頭,很是苦惱道︰「周家從外面看的話。家事勉強是可以的。上數起來的,怎麼也是個書香門第,出了不少的人物。可是,對于我家小妹來說,先不提有婚約的周新良,也不說周家不承認的那幾個私生子。只說現在周家一直活躍著的周家老二和老三,卻沒有一個算式良配。我家小妹的性子單純。還有些驕橫,人長得好看是好看,周圍從來不缺人追求。她也一向自視甚高,總覺得配得上她的人必定要書香盈袖,是個風雅和瀟灑俊逸都能來得通的子弟。尋常里,她說起這話,我都是笑她讀書太多,想法忒幼稚。現在的世家子弟,即便真的達到她說的這些條件,可是,這種人都是自視甚高,要麼就是有些不能道的怪癖,哪有她想象的那樣能真的容忍她那些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我有說過她這些,勸她實際一點,不要這麼挑剔。可是她直接回我是個忒庸俗的人。氣得我不行,只得撂下話說只要她找到個既能體貼周到又才華橫溢的謙謙君子,姐姐我就算是把家里給我準備的嫁妝都送給她都沒關系。」
寧柏秀說話喜歡兜圈子,也不知道是家教使然還是她本人做事做人太周到,在交代一件事情的時候特別喜歡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眼前,她輕撫額頭,原本一個靈氣逼人,在這快要把人熱化的暑天都能讓人倍覺清亮的女子,此時卻做出一副萬分可惜的苦惱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所以,寧柏娣跟周老三之間確實是有那麼點意思?」付雲欣不忍心看她這麼苦惱,索性說重點,其實,對她來說,讓周老三退步是不難的。最難的是,必須要模清寧柏娣的心思,如果她對周老三時非卿不嫁,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被勾搭的動了心,一心一意的要跟著周老三的話,以她的驕縱性子,還真不能硬生生的說個不字,不然的話,搞不好寧柏娣被攛掇得做點什麼事情呢。周老三那人,早就見慣了歡場種種,彎彎繞繞的功夫多的是,若是有意要哄騙一個情竇初開的千金小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寧柏秀頓住,很是苦惱,「我問過柏娣,她只是嘻嘻哈哈的,也不說自己怎麼樣。卻是每天電話短信的不斷,有時候周老三來京城約她出去,她也是開心的跟著出去。我就琢磨著,這丫頭是翅膀硬了,想要萬事拿主意,所以借這個因由要堵我這個姐姐的嘴呢。還是真的被周老三給勾搭的有了心了。」
「這個……」付雲欣有點暈,「那你找我來的意思是?」
寧柏秀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嗔怪,撫在額上的蘭花指拿下來,「其實,如果不是先前在寧致茶莊見了周玉珍的那副小家子氣,對于周家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可是,自從看了周玉珍後,周家人我都不待見了。那一副附庸風雅的樣子,能教出這樣的女兒,向來兒子也不怎麼樣。明著說了吧,無論小妹對周老三是不是真的有心,這打鴛鴦的棒槌,我是拿定了。」
說著,寧柏秀傾身向前,握住付雲欣的手,很是嬌嗔的鼓鼓嘴,「親,幫我想個主意吧。對周家,你比我要熟一點兒。」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要拆散鴛鴦,那股子凌然浩氣讓付雲欣猛地有種見到巾幗英雄的感覺,誰知道,這接下來還沒有幾秒鐘。巾幗英雄就開始賣萌撒嬌的求幫助了。這前後反差也忒大了,簡直是比變色龍換張皮埋伏的時間都要短。或許是因為這種姐姐愛護小妹的感覺太熟悉,付雲欣忽然把面前的寧柏秀代入成了付小曼。心里默默地想了會兒自家姐姐天天繃著一張母老虎臉,卻忽然有一天,這張發威的老虎臉突然一咧嘴叫了聲喵,那副無助又呆萌的樣子。簡直是讓人忍不住上去暗暗她額頭那個又大又霸氣的王字。這麼想著。付雲欣噗的笑出來,看見寧柏秀一撅嘴,明顯不愉快了才止住。
想了想,付雲欣不由得咳嗽一聲,「這意思就是你家小妹是有點那方面的意思了?我不相信,如果柏娣真的沒動心,這麼听你話的小妹能讓你拋投露面的找人出主意?」
寧柏秀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頓了幾秒後,「你有啥主意沒?」
「你不是要出國避暑麼?帶著柏娣一起去嘛。先涼一涼那股熱乎勁兒再說唄。」付雲欣上一世里和郝仁談了三年的戀愛,在家里沒有出事之前,兩個人都是一副你儂我儂的模範情侶模樣。她也經常以一種前輩甚至是過來人的矯情面目跟很多女生出國主意,儼然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可是,在親眼見到郝仁對自己的指責。以及對安淳丹的維護。那種話里話外把她當成個賤人的嫌棄和厭惡讓她在重生後一直對男女感情抱有不安全感。如果不是遇到翟南,發現沒了郝仁,自己的世界可以比以前還要寬廣,甚至會有更多的可能性,可能,付雲欣在昨天一想到寧柏秀可能要自己做的事情。她最先做的就是逃避了。那里可能還坐在這里再次充當愛情顧問給人出主意。
「我沒有談過戀愛,和男生接觸的經驗也就是平時和同學的接觸。」付雲欣大著臉。做著十分純潔的自我陳述,只想著,自己出的主意也不是萬能的,先找個退路再說。寧柏秀采不采納是一回事兒,她出的主意也不能更考試時的標準答案一樣管用,所以,先把責任權聲明一下再說其他的吧。「不過吧,現在周老三肯定追的很熱乎呢。你就什麼都別說,出了國,電話一換,消息什麼的都卡住了,看看你家小妹的意思。我就不信,她會不急。她一急,我們這邊就好說了。」
「什麼好說?」寧柏秀看著面前一臉壞笑的人,忽然覺得自己這次是找對人了,不由得十分八卦的低聲問道︰「莫非,你知道點啥秘密消息?唔,我居然忘了你後面還有個影……」
這麼說著,寧柏秀迅速的往旁邊看了眼,嘿嘿一笑,「親,要我怎麼動手,我听你的。」
付雲欣眨眨眼,「怎麼能少了你的份兒。」
城西的工程都已經收工,進入了最後的簡單裝修階段。翟南和吳吟兩個人冒著酷暑,開車到了樓盤處,一人拿了瓶綠茶喝。
「怎麼,你那里還沒有動員好?」翟南喝完手中的綠茶,胳膊往後一甩,空掉的瓶子被準確得投進了身後五米外的小垃圾箱。旁邊經過的幾個學生十分腦殘的叫了聲好,就跟看見國足終于進了個球般的興奮。
吳吟笑,推了推臉上的墨鏡,他是容易出汗的體質,又在這麼嚴酷的暑天出來,身上的一副早就濕嗒嗒的了。他歪頭瞥了眼旁邊干干淨淨的,只在鼻尖有點小汗滴的翟南,搖搖頭,果真是人的命啊。憑什麼,同樣的大太陽下,他就得一秒鐘變落水狗,旁邊人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扮演大少爺?太不公平了。
「你能別盯著你家肉包的工作不?小心有人懷疑你要奪權。」吳吟不滿意,他和翟南的認識是需要那麼點巧合和運氣的。如果不是當年莫名其妙的和這人打了一架,後來又發現兩個人都有個差不多強大的敵人,兩個人惺惺相惜的,只差沒比誰穿的底褲太破爛了。恐怕,勢均力敵的兩個人也不可能在長大後和作出一項一項的工程。
「懷疑就懷疑嘛。完事大吉的事情,哪里有那麼多。」翟南渾不在意,被吳吟拽著背心快步往剛竣了工的商場樓盤走。
這個樓盤就是上一次小肉包遇險的地方,當時黑夜沉沉。付雲欣被余安安的人拐走,中間下車瞎跑,正好躲了進來。幸好,當時工地一片凌亂,有很多的地方藏身,不然的話。翟南真是不知道余安安那個瘋子會怎麼折磨小肉包。
想起余安安。翟南的眼中閃出一片狠戾,周玉珍已經收拾了,這個丫頭卻還在逍遙著,真是讓他有些不安心。
周老三最近總覺得被人給盯上了。無論走到哪里,都覺得身後會有個重疊的腳步在跟著。白天還好,身邊都是人,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公司里。就算有個不懷好意的也不可能找到機會動手,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周老三就不想再自己的房間呆著。因為,無論自己是在看文件,還是安靜的小睡,耳邊總有滴滴答答的水聲透過耳膜進來。他曾經讓家里靠得住的人來自己房間來翻看。卻沒有發現一點異常。可是。每天晚上,那跟催命符一般的滴答聲總是滲得他頭皮發麻,听仔細了總覺得那是什麼人的血液滴答著從身體流出來的一樣。最後,忍無可忍之下,周老三蹭到周老大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里,除了家里人召喚。輕易不會城南周家呆著了。
自從在大哥的房子里住下後,晚上是那股滲人的水滴聲終于沒有了。可是。白天時,那一股股的被監視的不安感又讓他覺得各種煩躁。幸好,寧柏娣出國了,他不比每天的獻殷勤,不然,搞不好,他的泡妞計劃就得被擾亂的虎頭蛇尾了。
這天,公司里例行股東大會,周老三坐在旁邊,翻了一個上午的文件,听各個部門報到新一季度的業績和下一個季度的計劃。時間拖得有點長,周老三抬頭瞄了瞄在座的老頭子,那冒著油的禿頭和地中海都是一點點的,跟個棒棒糖一樣的時不時往旁邊歪一下。挑了個機會,周老三默默地夾著文件溜出來。
出了會議室的門,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卻看見走之前鎖得十分嚴密的門大開著。一股不好的預感讓周老三眼皮一翻。
站在門口,周老三有些疑惑。辦公室里面十分整齊,和他走之前的樣子比沒有丁點不妥。拉過身邊經過的助理,「有人來我辦公室麼?」
助理推了推黑框眼鏡,一臉疑惑的握著手中咖啡杯,「沒人啊。經理,你開例會回來了?」
沒人?不可能。
周老三在確認房間里沒有藏什麼人後,直接關好門,連百葉窗都給拉下來。然後翻箱倒櫃,沒有一個角落放過。想了想,又打電話,讓人過來檢查下有沒有被安竊听器。確認一切如常後,周老三頹然的做回自己位置上。
最近這是怎麼了?莫非,自己招惹上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
周老三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就算是不瘋也肯定要崩潰了。
坐在又見炊煙的小包廂里,付雲欣翹著腿,听著林樂勛的報告,很是得意的看了正坐在對面沙發上沉默不語的翟南一眼。
林樂勛說完後,很是嚴肅的回了一句︰「還有事情要做麼?」
付雲欣搖頭,「就這樣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歸你管了。」
話是這麼說,林樂勛卻站著沒有走,在看到付雲欣詢問的目光後,他瞥了眼旁邊的翟南︰「沒什麼了,我回去了。」
看著他要走時的頹敗樣子,付雲欣叫住他︰「林樂勛,這件事情是我純粹以私人的名義拜托你的。這件事情,真的是謝謝你了。」
林樂勛停了停,沒有回身,推開門繼續走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變得陰險了。利用完了自己的手下,才拍拍跟他說,他出的勞力都是沒有報酬的。」翟南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小肉包,幾天沒見,怎麼都看不夠。那張圓圓的小臉兒又白了,臉頰紅潤,氣色好的讓他恨不能撲上去咬一口。
付雲欣笑,走到沙發前,直接蹲下,仰起頭來對著面前的人揚起一張笑臉,「我這麼陰險,你怕了吧?」
「不怕。你最好也陰我一次,要不,我自己在身上和家里都裝滿竊听器,你什麼時候想知道點什麼,自己隨時听就好了。」翟南笑,伸手撩開她有些長了的劉海,小肉包的頭發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剛剛剪過的,這幾天沒見就又長了。這劉海都快遮住眉毛了,讓他想看小肉包都得親自動手。這麼說著,他雙手抱住面前仰著臉的人兒,手上使力,把人緊緊的擁住。「怎麼樣?」
付雲欣拍打著他,妄圖把他推開,「你不要自戀了。搞得你跟多重要一樣。」
「我不重要麼?那誰重要?」翟南心底一暗,有些頹喪的喃喃自語,「原來是我領會錯了意思,你看上周家老三了。恩……」
付雲欣無語,伸手拍了下面前若有所思的人,「等著吧。下面的就要麻煩你了。你幫我再挑個人吧,我的人手不夠,我們影部的人都是大爺,輕易不能動。你人面廣,手段不太好的小明星或者是夜店里的舞娘之類的,你肯定認識的比我多。」
翟南警醒,本能的搖頭,「我不認識小明星和舞娘。我是正經人,認識的也都是正經人。你不要污蔑我!」
這個……
付雲欣犯難,懶得理某人的表忠心,「要不,我去找那個徐浩峰吧,他這算時間好像跟我姐姐打得火熱,我覺得,找他的話,他應該會幫忙的。」
徐浩峰?翟南皺眉,收了玩笑的心思。
「你姐真是太果斷了。先前你儂我儂的,跟齊瑋說斷就斷,真是讓人不適應。齊瑋還呆在家憂郁著呢,你姐就已經敞開懷抱準備迎接下一春了。枉費我當初還十分看好他們兩個的。」把小肉包往懷里攬了攬,幸好房間里的冷氣開得很足,不然,這兩個人不熱死才怪。
「怎麼,這是指責我姐水性楊花了?齊瑋一心向著齊家,對我姐姐再好,今後進了齊家家門,家里有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站在姐姐這一邊。姐姐這是真的傷透心了,才會認同斷了的,你覺得她不難受麼。怎麼,都分手半年了,還不許我姐姐有個人追麼?以前,姐姐忍著齊瑋騙他,就已經給他留夠機會了。還要她怎樣?」雖然,付雲欣也有點不太適應上一輩的姐夫在這一世里徹底成為路人,並且私心里也覺得姐姐現在把齊瑋忘得干干淨淨的有點忒果決了。可是,翟南這麼一說,她就本能的維護起自己的姐姐。
「倒不是指責。是覺得有點太突然了。按該說,你姐姐的性格是該再爭取爭取的,她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怎麼就斷的這麼干脆?」翟南念叨了下,卻很快轉移話題,「說起來,徐浩峰雖然追你姐追的那個殷勤,不過,我听說他還和一個小明星在一起不明不白的。你知道不?」
「真的還是傳言?」徐浩峰和水星認識,還是她在季昆的慶功宴上介紹的。本想著給水星一個認識其他富二代的機會,沒想到這兩個人之間還真的能相處下來了。她一直不認為徐浩峰會和水星真心有什麼,對于他和姐姐的那些傳聞,她也曾找付小曼問過,付小曼只說兩人時朋友,只是最近工作上的交集比較多所以才會走動的比較頻繁。
如果,徐浩峰這家伙真的腳踏兩只船,把她的姐姐當備胎……
「不清楚,這種事情真真假假的。反正,讓你姐姐小心點吧。在圈子里,徐浩峰這個人做事向來是很穩妥的,感情方面也是葷素不忌,什麼樣的女朋友都交過。可是,這個人厲害就厲害在,交過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沒有說他壞的。除了分手給了大筆安撫費外,平時里也很照顧這些女友的家人。」翟南說道,似乎是很有些擔憂的補了一句,「這個人,我有些看不透。」
付雲欣想了想,「要不,就算水星吧。相比徐浩峰,周老三給她帶來的誘惑應該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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