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昨晚的一翻鬧騰,到底是有心事沒解決。一夜沒有睡踏實,眼楮半睡半醒直到天明。听著外面不是吹過的秋風和花樹擺動的聲音,周玉珍翻了個身,正想著先睡一小會兒再起來。卻不想,眼楮閉上,正要醞釀著睡去,就听碎碎的腳步聲在門外不時逡巡。步子很急,來來回回的,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可是顧及著自己沒有起床才這麼左右走動。
周玉珍的作息向來規律,平日里,早上七點就會自然醒。然後開始一天的課業或者是活動。周玉珍張開眼,看了看桌邊的老式石英表,還差半小時七點。罷了,還是不睡了吧。
「外面是什麼人?」周玉珍起身,披了個小外套就直接坐在床上問。
「小姐,嫁出去的小表姐出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小蘇的聲音傳過來,帶了點哭腔。
周玉珍皺眉,「哪個小表姐?姓江的那個?她不是嫁了個上門女婿,听說那人還由著她各種鬧麼?」
這個江姓小表姐,說起來和自己周家是沾了點親戚,可到底,也是上上輩老爺房里的一個姨娘是她江家人,和翟家現在的老夫人雖然都是姓江,卻隔了個輩分也差了好幾個房。說起來,在a市里也是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卻不想,這小表姐,從周玉珍很小的時候,就特別愛鬧,練琴畫畫舞劍,文的武的全都請了師傅教過,可她愣是一樣都沒有興趣。性子確實刁蠻的很。自來,因了和周家七拐八拐的關系,這小表姐的父母還曾經特意的拜托了周家現任的當家,說是送過來和周玉珍一起學女藝,讓周家的規矩好好把她磨一磨。誰知道,這位小表姐就是不受教,才藝德能幾乎樣樣都無。脾氣刁蠻的讓人生厭,最可氣的是,偏偏還沒有半點眼力見兒。來到周家,依舊以為自己是那個被放在手心的里的嬌小姐,因此,和周玉珍呆在一起不到三個月的時光,就被周玉珍排擠出了周家。
這個小表姐自從被排擠了周家,據說。也曾經在家里鬧了好幾場。家里人沒辦法,還把她送到國外,想著國外的修女學校能不能制住這麼個不知上進的任性小姐。卻听說,修女學校換了好幾所,只差沒把歐洲所有的老牌女校都上遍,可是,這位小表姐,該鬧的時候照樣鬧,脾氣上來的時候。沒人能治得住她。也因為如此,她的名聲在外,一直拖到三十歲都沒有什麼人家敢湊到江家提親。後來,大概意識到自己真的要成老姑娘,被人笑話了,這小表姐才消停了些,漸漸的,一些荒唐到令人連提都不屑提的事業做得不那麼頻繁了。
本來,這麼個討人厭的小表姐已經被周家淡忘,可最近幾年。卻時不時的被三哥提起。說來說去。也不過是這讓人頭疼的江家表小姐有了門不錯的親事。據說,隨時個上門女婿,卻對她處處容忍,設想周到,重要的是,那人還特別的有能力。三哥特別看好那人,說是。如果好好的發展下去,搞不好,小表姐這一支快要沒落的江家,就可以靠著這個上門女婿東山再起那麼一小把。可是,周玉珍面上听著,心里卻冷笑,就她小表姐那副廢柴的性情,莫要說靠這個沒什麼根基的小女婿了。就算是神仙皇帝,恐怕都被她落下九重天去下界度劫了事。周玉珍不認為小表姐能有什麼出息。但也沒有把心里的話跟三哥說,只是囑咐三哥,先看幾年再說,畢竟,自家小表姐是什麼樣子的,周家人都是心里明鏡似地。這兩個人最後能湊一起過多少日子,都還說不清呢。就先別忙了看好這個看好那個了。當時,三哥笑她是見不得別人忽然挑了個如意郎君,事事順心。可是周玉珍知道,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這兩人的表現,一個使勁兒鬧,一個千方百計的退讓,真不像是個好兆頭。
「小蘇,你進來吧。」周玉珍攏了凌亂的頭發,叫小蘇進來。
小蘇哎了一聲,悄悄開門,一進門就把外面正打盹的丫頭叫醒,讓她去打水。自己卻進了里間,幫周玉珍穿好衣服。
「說吧,事情小了,你也不會這麼慌慌張張的等在外面。」周玉珍吐了漱口水,瞥了眼正滿眼八卦的小蘇,「我這小表姐,說好听了是個不懂事的嬌小姐。難听點了,不過是個沒家教沒見識的潑婦。她這輩子能順順當當的不出點事,都對不起她這輩子投胎做人。說吧,簡單點說,。我昨晚沒睡好,頭有點疼。」
「是。」小蘇低頭,弓著身拿過周玉珍手中的被子,「小姐,您要不要吃點藥,這麼頭疼也不是個事兒。都怪我,要是我不吵你,也不至于」
「行了。羅嗦什麼。」周玉珍不耐煩,太陽穴一點一點的突著,小蘇這麼小心翼翼的話听在她耳邊就像是蚊子叫一般的惹人厭煩。
「好的。」小蘇扶著周玉珍坐在梳妝鏡前,先是把件蕾絲邊鉤織的雲肩樣式的小衣搭在她肩上,然後才是拿起梳子,細細的為她把凌亂的頭發梳順。小蘇是伺候周玉珍慣了的,手法輕重也是拿捏得當,不一會兒就讓周玉珍把莫名的煩躁減到最低。見周玉珍皺起的眉頭稍稍緩解,小蘇才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是我們剛剛才知道的事情。說是,江家小表姐晚上的時候和姑爺吵了架,姑爺動手,打了她一頓,據說打得不輕,鼻青臉腫的。小表姐氣不過,直接走出門去要就去父母那里告狀,誰知道姑爺連攔都不攔著,還跟著她一起去了。見了江家父母,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麼說的,最後江家反而不怪姑爺手上沒輕重,反而數落了江家小表姐一頓,說是她不知好歹,闖下了禍事,連累著整個江家都要跟著她倒霉什麼的。江家小表姐要被嘔死了,也不顧當時時間太晚,收拾了行禮,直接就開了車出門。說是要去國外散心,最好是死在外面才能趁了這些人的心。當時,江家也沒有人攔著。江家小表姐出門想來是有司機的,她即使會開車,可也是開的次數少,當時天色很黑,江小姐開的又是高速路。結果,剛上高速公路口,還沒開出幾公里,江小姐就一個高速,被橫過來的大卡車給撞飛了。那輛肇事的大卡車當時看見撞得車是好車,直接就跑了。江小姐當場就死在車里了,說是因為沒有系上安全帶,上半身都被截斷飛出了窗外,弄得高速路那里血跡累累,車子里面更是血肉模糊。江家在公安局那里沒有說得上話的門路,想要看現場情況也是沒有辦法。思來想去,只有來我們周家,想要找找劉少劉弘少爺幫忙。最後是叫醒了三少爺,三少爺幫忙聯系的,這才掉了當時路口的攝像頭。這麼一看,每個人都是嚇得滿頭大汗。根據攝像頭里的景象,當時的大卡車,車牌根本就沒有掛,車里的人只朝外探了個頭,在攝像頭里看,也只能看見一個厚厚的毛線帽子。這事情,三哥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純粹的意外,更像是有人故意這麼做下的。」
周玉珍挑眉,哦了一聲,伸手示意小蘇用梳妝台上的孔雀小簪子為自己盤發。「這麼說,是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任性小表姐得罪人了?」
小蘇放下梳子,雙手輕輕攏起周玉珍如漆般的黑發,點點頭,猶豫道︰「是。是得罪了人。」
周玉珍笑,雙眼一瞄,看著鏡子里正滿臉為難的小蘇,冷冷道︰「這麼一大早的打擾我休息,說話還偏偏吞吞吐吐,向來,我這小表姐橫死的事情,對比她得罪的人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小蘇猛抬頭,手上略微一緊,慌忙看向鏡子里的周玉珍,見她眉頭輕輕蹙起,不由得慌張撒手,「對不起,小姐。我輕點。」
周玉珍甩手,「說吧。你到底要說什麼。我這好表姐到底得罪的誰。讓整個江家都這麼惴惴不安的,折騰了這麼一圈,大清早的跑來周家確認。那傳說里很是溫順體貼,還特別有本事的江家姑爺呢?是跟江家劃清了界限,還是假仁假義的要幫著我那不懂事的表姐守孝?」
小蘇不敢大意,手指輕輕抓住周玉珍的頭發,慢慢盤起,末了,拿起桌上的孔雀小簪子,找了個角度插進去,還四處查看有沒有插斜。那如漆般的黑發此時被高高盤起,再加上瓖了碧璽翡翠等寶石的孔雀簪映襯,更加顯得面前坐著的周家大小姐高貴不可侵犯。
輕輕舒口氣,小蘇站在周玉珍身後,看著她擺弄桌前的瓶瓶罐罐,「據說,是昨晚得罪了翟家大少爺。具體說來,是江小表姐,昨晚把那位姓付的小姐給弄傷了。」
小蘇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只剩下了嗓子里發出的輕微響動。
周玉珍停下手,雙眉微揚,饒有興趣的確認了一遍︰「呵。昨晚被宣布成了翟家人的付雲欣,翟南口里的付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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