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榻上氣悶了一陣,一翻身坐起來,深吸一口氣,臉色微沉,看著秋梓幾人吩咐道︰「別愣著了,該干嘛干嘛去。」
屋子里眾丫頭忙一個機靈回過神,紛紛低了頭,手忙腳亂地在屋子里一通亂轉。
林晚揉著額頭,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都出去吧。玉竹去找岳六,我在書房等他。」
玉竹「哎」了一聲,輕輕扯了扯秋梓的胳膊,向幾人微微搖頭示意,閃身出了門。
「你去找丁長安,讓他暗中看著點胡萬達和趙又錢,順便留意留意京城各家,尤其是兵部的動靜。」書房內,林晚微擰著眉頭,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敲打,臉色異常沉悶。
岳六安安靜靜地站在林晚跟前,微微挑著眉,盯著林晚看了半響,隨即「嗯」了一聲,一轉眼便不見了身影。
林晚看著書房外暗沉奠際,眼里的擔憂越來越濃。
此刻,西寧王府,盧俊昭一身寒氣進了西寧王府內院,長壽擠出笑臉迎了上來,瞄著盧俊昭的臉色,遲疑著磕巴道︰「爺,那個,咳咳,王爺說,讓您去書房一趟。」
盧俊昭目光陰鷙地盯了長壽一眼,隨即冷哼一聲,抬腳就往門外走,長壽見狀忙撲了上去一把抱住盧俊昭的右腿,兩只手纏得死死的,苦求道︰「爺,爺,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王爺說了,只要您一回來,讓您無論如何要去書房一趟!您這前腳一走,後腳王爺就能扒了小的的皮!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鬼扯!」盧俊昭一聲厲和,腳下踹了長壽一腳,「起來!」
長壽順勢一倒,眼淚鼻涕一把地扯著盧俊昭的袖子哭道︰「爺……」
盧俊昭滿臉不耐地斜了長壽一眼,一甩袖子罵了一聲,「出息!」到底還是轉了個身,朝書房去了。
長壽見狀忙從地上爬起來,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跟在陸盧俊昭身後嘿嘿笑了起來。
「父親找我何事?」一進了門,盧俊昭滿臉寒霜地直盯著西寧王,語氣毫不客氣地問道。
聲音剛落,一個硯台隔空飛了過來,盧俊昭眼楮一眯,冷笑著側了身,那硯台擦著他肩膀往後飛了過去,啪的一聲撞在牆上,隨後又砸到地上叮咚幾聲響。《》
「有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西寧王氣得吹胡子瞪眼,語氣近乎暴怒,「老子讓你早點回來去找孟老頭,你當耳邊風了?」
盧俊昭冷眼看著西寧王發怒,眼楮都沒眨一下,等西寧王罵夠了,怒火出得差不多了,這才沉著聲音,語氣冷淡地問道︰「父親若沒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混賬!」西寧王一眨眼竄到門口,手指著盧俊昭,剛壓下的火氣又上來了。「你個死小子!你都快二十一了,再不成親,你想讓老子絕後是不是?孟老頭那孫女,哪點配不上你了?請了你一回二回都不見!你還長脾氣了!」
「是我配不上人家!」盧俊昭目光坦然地看著西寧王,微微皺眉,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絕後這樣的話,父親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橫豎還有大哥呢!您再逼我也沒用。」
西寧王氣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手指著指向盧俊昭,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您身體好著呢,還能活幾十年。」盧俊昭十分平靜地回了一句。
西寧王一瞪眼楮,揚手就是一拳往盧俊昭身上招呼過去,這種時候西寧王還是相信他用了一輩子的拳頭。
盧俊昭微微挑眉,側身一躲,伸手擋住了西寧王的拳頭,西寧王見狀,腳下用力就是一個側踢,父子兩個一時在書房動起手來。屋外,長壽和幾個小廝面面相覷,十分默契地退了幾步,離書房遠了些。
不同于西寧王府的大陣仗,王家老宅中卻是一片平靜。書房內燈火通明,四周卻悄無聲息。王老太傅目光戲謔地看著王爍,直看得王爍耳根紅了起來,這才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笑道︰「你見過那小丫頭了?」
王爍訕笑著點了點頭,十分坦然地承認了。「倒比想象中要活潑些,就是……人小了點……」
王老太傅愣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孫子的肩膀打趣道︰「明年開春就十五啦,可以嫁人了!」
王爍臉色微紅,卻仍舊目光坦然地看著王老太傅。「這不正和了祖父的想法?」王家要韜光養晦,不必和京城里的各家權貴結親,林家是個很好的選擇。
王老太傅止住笑意,十分暢快地舒了一口氣,拍著王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道︰「王家能維持幾百年的繁盛,靠的就是穩,是不攙和皇位爭斗。那丫頭家世正好,人又是個難得的,她能和了你的意,祖父也高興。以後你就知道了,王家的族長,這一輩子,能按自己心意做的事不多。」
王爍沉默地听著王老太傅感嘆,沉思中腦子里閃過林晚如夏荷綻放般的笑顏,嘴角漸漸有了一絲笑意。
還在莊子里的林晚並不知道,已經有好幾撥人在打她的主意了,雖然她也沒少打別人的主意。
岳六腳程十分快,剛入了夜,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京城成源街,在一群混混中找到丁長安,右手拇指彈出手里的紙團,往丁長安身上砸了過去。
丁長安吃痛,哎喲一聲回過頭,四下一掃,跟周圍幾個弟兄一道罵罵咧咧地吼了幾聲。隨後趁人沒注意,動作嫻熟將腳下的紙團撿了起來,飛快地瞄了幾眼。略等了片刻,便同一群人告了辭,身子東倒西歪地離開了。
待轉過了一條小巷,丁長安立馬精神抖擻地站穩了身子,飛快地朝小巷深處的燈影下跑去。
「嘿嘿,六哥好久不見!今兒怎麼來得這麼突然?可是主子有吩咐?」丁長安頂著滿眼的笑意朝岳六不倫不類地拱手長揖行禮。
岳六用刀柄點著丁長安的肩膀,阻止丁長安進一步靠近,聲音毫無波瀾地將林晚的話說了。丁長安眼楮亮了起來,邊听邊點頭,心里琢磨著,這可是大事,能得了主子的吩咐,那就是主子看中他的意思了!丁長安越想越滿意,志得意滿地籌劃起來,要派誰誰誰去看著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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