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都城金陵,一六品御史頻頻被勛貴夫人們關注實在難稱是件好事。
李雨欣的父親李夢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御史。
他一無權貴親戚,二無富貴朋友,三他在同年和同僚中甚是不顯眼,如果不是經常有人上門看望李雨欣,李夢善就是最最尋常的底層小吏,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見過侯夫人的機會。
他早年喪妻,後續娶了一位楊氏夫人。
楊氏三年內給他添了兩個小子,一個女兒,這可喜壞了李夢善。
能生兒子的夫人,李夢善自然對其愛重有加,雖然不至于無視嫡長女李雨欣,可他對李雨欣也沒更多的關注。
兒子才是延續血脈的人,女兒養成後陪一份嫁妝嫁人了事。
讀書讀到刻板的李夢善一貫是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楊氏所出的女兒也不比李雨欣好多少。
可這一切在李雨欣看來,是他為父不慈,繼母楊氏從中作祟,是繼母想讓親生的兒女爬到她頭上去。
因為這種偏見,李雨欣對繼母楊氏極是不信任,總是帶著懷疑的目光看楊氏的所作所為。
李雨欣越是小心,越覺得楊氏和他生的兒女居心不良,哪怕楊氏把李雨欣生母的嫁妝交給她,她也覺得楊氏沒安好心,按照常理推斷,楊氏不是貪墨了大半就是另有所圖。
她把滿世界的人都當作敵人,楊氏懶得管她,隨著李雨欣折騰。
楊氏自己要照顧自己的兒女,要打理庶務,要伺候籠絡丈夫李夢善,還要防範著府上的小妾作亂,她也分不出心來關愛疼惜對自己有敵意的繼女。
好在李雨欣很聰明,從不在家里鬧事,楊氏對她時不時的去莊子上休養,全當作看不見。
可是,有好幾個李家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的勛貴上門提親,讓楊氏不由得有些緊張。
她娘家門第不夠顯赫,父親不過是個秀才,娘家也沒什麼銀子,楊氏唯一比尋常女子強得一點就是讀得書,認識幾個字。
李家本來安安分的低調的生活著,這麼大的餡餅砸下來,楊氏只覺得害怕,沒有半分的驚喜。
她加倍的約束著兒女,叮囑女兒千萬別看上李雨欣的姻緣,頻頻告訴女兒那般顯赫的人家不是李家出身的小姐能駕馭得了的。
「那姐姐為什麼可以?」李雨琳放下繡活問楊氏︰「我倒是沒看中向姐姐提親的人,娘說得我也知道,可她畢竟是我姐姐,娘為何不提醒她?還是說在娘眼里我比姐姐差?」
楊氏訕訕的笑了,「論繡活,論會過日子,論操持家務,兩個你姐姐也比不上你一個。」
李雨琳笑彎了眼楮,誰不想听好話呢,況且她的繡活也是一針一線的苦練出來的,扎得手都疼呢。
「你唯一欠缺得是你姐姐的小聰明,你姐姐心氣高,受不得小門小戶的苦,身上也有股子不服輸的傲氣。「楊氏搖頭道︰「她若是生長在權貴人家必然是一位名滿京華的傲氣嬌女,可老爺只是六品,你姐姐又把身邊的所有人都當作算計她的仇敵看,你姐姐想得太多,想要得太多,過得比你痛苦多了。」」娘教過安貧樂道,是不是?「
楊氏笑著點頭,」娘總不會害你,你對你姐姐也不用多說,她主意正,你說得好話不知會被她曲解成什麼樣。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得有我和你爹處理。」
熬到李夢善回府,夫妻兩人一同為難的看著厚厚的一沓拜帖。
楊氏在李夢善說話前前先道︰「老爺,妾身為自己辯駁兩句,大姑娘不信妾身,妾身不怪她,本不是妾身生的,到底隔著肚皮。但侯府夫人親自將侯府公子的生辰帖子送來,又有伯夫人做媒人,我敢當面將帖子甩到他們臉上麼?」
楊氏一肚子委屈,」本想著過後同老爺商量商量,尋個八字不合或者高僧說大姑娘不易早嫁的借口,可誰知道大姑娘听了消息後,防我跟防賊似的,好像我這個做繼母得會將她賣給後侯府公子換取富貴一般。「」最近登門的人多,大姑娘長得好,性情好,學問好,她是樣樣都好,哄得登門的命婦們眉開眼笑的。」楊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大姑娘更是防範我和琳丫頭了,防著我為琳丫頭害她,搶佔她的姻緣,老爺,妾身是那樣的沒良心,不要臉的人麼?命婦們在面上是開心了,誰知道她們心底想什麼?大姑娘就那麼有把握拿捏住她們?」
李夢善對嫡長女把誰都當作敵人看的態度也挺不滿的。
在長女眼里,他好像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渣爹,就算是討好他,也帶著也許的防備和利用,李夢善是老實人,但不是傻瓜,真心虛偽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我的琳兒沒大姑娘的能耐,她的親事我早就看好了。」楊氏斬釘截鐵的說道︰「琳丫頭的將來的夫婿,以大姑娘的眼光也看不上的。大姑娘是富貴人,以後她的事兒,老爺看著辦,妾身是沒能耐幫她相看了。」
「這•••夫人。」李夢善對楊氏連連拱手,「兒女的親事還得夫人多相看,欣丫頭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看在她早逝的娘份上,夫人就原諒她吧。」
楊氏繃了好一會才在李夢善的苦求下服軟,依偎進丈夫的懷里,」不是看下你的面上,我才不理會她呢。」
「老爺,妾身瞧著此事不尋常。」楊氏語氣里透著後怕,「妾身總覺得咱們府邸進來過人,大姑娘從莊子上回來後神色可不大對勁兒,妾身擔心她她是不是招惹了什麼要命的人物兒?咱們家這點家底不夠貴人們一個手指頭,妾身看,還是先把大姑娘送到她外祖父家里避一避風頭吧,等京城平靜一些再接回來。」
「你又同我爹挑撥是非!」
李雨欣在門外冷笑,「母親大人,我的親事不用你操心,你也休想將我嫁給侯府的公子。」
楊氏撇了撇嘴,李夢善痛苦的搖頭,走到門口,「欣丫頭。」
「爹,你忘了我娘了麼?她才是您的嫡妻原配啊,你怎能為了後來人就忘記發妻?」李雨欣淚盈盈的嗚咽,「我才是你的嫡女,繼母•••從來都沒個好心腸。」
「住嘴!「
李夢善氣惱得很,他是忘記嫡妻的人?他這些年對李雨欣的放縱又算是什麼?
李雨欣含淚道︰」女兒不打擾父親,女兒的婚事由我自己定,明日懇請母親去定國公府說一聲,我願意嫁給定國公三少爺。「
楊氏隔著屏風道︰」你可想好了,三少爺雖是人品風流,但病體沉重,怕不是個長壽的。「」我寧可為他守節,也不願意再留在家里礙你的眼兒。「
李雨欣仿佛受盡委屈一般的拂袖而去。
楊氏慢慢站在李夢善身邊,」老爺,您看到了,她這般恨我怨我,她得事妾身敢管麼?「」送走,送她離開京城,交給她的舅舅,連夜就走,省得夜長夢多。」
李夢善不能因為李雨欣一個人,不要李家,定國公府是顯赫,但深陷黨爭難以月兌身,說不好哪下就翻船了。
不管李雨欣怎麼反對,李夢善不听不聞將她押上了馬車,李雨欣道︰「你會後悔的,爹,你一定會後悔!「
馬車剛剛走到城門口,城門的侍衛攔住了馬車。
李夢善和楊氏說盡好話企圖蒙混過關,可李雨欣卻跳出了馬車,」父不慈,繼母偽善,從今日起我同李家恩斷義絕!生死再不相干。」
楊氏扶住了幾乎暈厥的李夢善,「老爺。」
侍衛再沒顧忌,直接逼向李雨欣,就在此時,趙王領著隨身護衛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李雨欣含淚道︰「大叔。你還是來了。」
趙王保住李雨欣,「沒事,本王帶你離開京城!」
此時城門慢慢的關上,城頭出現了許多的弓箭手,」趙王殿下無陛下詔書擅自進京,陛下有命捉拿趙王!」
他們等得就是這個時候。
趙王冷靜的笑道,「本王是你們可以拿住的?誰說本王沒有詔書?」
向懷里模了模,趙王突然扔出了信號彈,「行動!」
簇擁趙王的侍衛抽出鋼刀迎向了包圍他們的敵人,趙王帶來的十八人是最最精銳的,同時趙王多年在京城隱瞞下的暗線也在四處放火,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掩護趙王離開京城。
等到趙王沖出了大夏軍隊的包圍後,他的親衛只剩下兩人,而且身上都有傷,趙王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身上跟血葫蘆似的。
李雨欣嗚咽道︰「為什麼?大叔為什麼要出現?」
「為你值得。」趙王撫模著李雨欣的臉龐,「只為了你!「
趙王此番為李雨欣的舉動讓天下震驚,李雨欣尚未出閣就同趙王婬奔同樣驚呆了一堆小伙伴。
好在李夢善和楊氏補救的及時,李夢善主動向皇帝辭官,說自己教女不嚴,趙王同大夏還沒徹底的翻臉,趙王又那麼喜歡李雨欣,大夏皇帝和大臣們一商量,李夢善原職留用,沒有皇帝命令不得擅離京。
本來很平凡的李家卻被牽扯到趙地和大夏的仇恨中,楊氏背後罵了李雨欣很多次,很多年,直到再見李雨欣時,楊氏才消了心中惡氣,惡人自有惡報!
趙王受傷,發熱,李雨欣擔照顧趙王的責任。
在山洞里用自己的身體為趙王取暖,好吧,趙王是男人,懷中有摯愛的人,所以他要了李雨欣,在山洞里纏綿了兩日,李雨欣捶著趙王肩頭,」壞死了,被你騙走了。」
趙王沖冠一怒為紅顏傳遍天下,李雨欣先**,又失心,她除了跟著趙王之外還能做什麼?
「你別得意,即便到了趙地,我也是自由的,我可不會住進趙王府。」
「嗯。」
趙王很欣賞李雨欣的驕傲,等他們回到趙地。曾氏還會活著麼?
「你是我心中默認的妻子,欣兒,我們會幸福一輩子的。「
趙地,曾柔突然起身,」不行,我得想法設法見顧炎陵一面,不,我要見拓跋太夫人。」
趙地不是沒有反對趙王的勢力,如果他們劫殺趙王話,好不容沖出京城的傷痕累累的趙王不一定能過這關。
一旦趙王戰死,曾柔和兒子在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曾柔腳下生風直奔拓跋太夫人的院落,趙王,你欠我一分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