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卿雙手一拍,道︰「著啊!老太君這病需要出汗,但是因為年紀大了不勝藥力,就得用外力發汗,方可有效。♀(看好看的言情小說來八 零 書 屋)我將老太君這些心愛的玩物兒都摔了,老太君心痛不已,自然著急,這一著急,汗就出來了。這汗一出來,老太君的病可就好了成了。不信你自己看一看,老太君如今的臉色可不是比昨日好了許多麼?」
肖錦程看了肖老太君一眼,只見她滿頭滿臉的淚水、汗水和鼻涕,膚色倒是真的不復昨日的黃蠟之色,而是隱隱透著光澤,但從氣色看,當真是比昨日好了許多。
于是道︰「縱然你是為了老太君治病,這出汗的法子多的是,更何況已經有了這棉被捂汗,何必再要砸了這許多的值錢物件?這……這些東西可都是價值連城啊!」
傅文卿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肖老爺此言差矣!有些人出汗,可以喝藥,有些人出汗,單用被子捂著就行。但是老太君這病,吃了藥會導致腎經不暢,單用被子捂著又會淺出輒止,必須得用我這法子方可。只因人體有差異,病因有不同,這汗法的措施也是不同的。這里面是非常深奧和復雜的醫學知識,一時半會跟你也說不清楚。總之一句話,這些東西,都是為老太君治病的藥。」
肖錦程自然听不太明白這其中的醫理所在,所以也無從反駁,頓了一頓,道︰
「饒是如此,你也該在事先說清楚才是!這些東西……」伸手指了指那一地的碎片和渣子,道︰「這些東西可都是老祖宗的命根子!價值連城啊!你就這麼砸了,總要有個說法!」
傅文卿淡淡道︰「就是因為是老太君的命根子,砸了才有用啊!肖老爺是埋怨我事先沒有說清楚?如果我記得不錯,昨日我可是守著一眾人清清楚楚地請示了肖老爺的。肖老爺當時可是拍著胸脯說的,無論花多少錢,只要能給老太君治好病就行的!怎麼?如今這病治好了。♀肖老爺不會是想著不認賬吧?」
傅文卿這話說得頗有些不大客氣,肖錦程面色更陰了。
肖十三趕緊打圓場︰「傅兄這是說哪里話呢?父親不是這個意思!」
傅文卿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肖錦程與肖老太君一眼。淡淡道︰「我想肖老爺也不是這個意思。若真是這個意思,那不成了過河拆橋、上樓抽梯、說話不算話的無恥小人了麼?」
這時,就听得外面呼隆隆一陣響,卻是那個老奴領著一眾小廝拿著棍棒跑了進來。
伺候肖老太君的一眾丫鬟都是這府里拔尖的,平日里都是不出二門之外的,陡然見了這一眾男人沖了進來,不由得都驚呼出聲。尖叫著躲了開去。
一眾僕婦因倒是坦然一些,不似那些丫鬟般驚慌失措,但也是有些羞澀,趕緊退到了側廊處。
肖錦程向門外一望。知道是那個老奴帶了人來了,心里不由得暗喜,于是輕咳了一聲,道︰
「這個嘛……老祖宗的病究竟有沒有好,這個還有待定論。我自然會再請了大夫來看的。至于這些砸碎了的玉器、瓷器古玩什麼的,我會著人好生地清點一下……」
再說陳七,眼見呼啦啦來了一眾小廝,當下也顧不得避嫌了,拉著程木、英姑就竄進了房內。護在傅文卿身邊。
傅文卿向肖十三道︰「肖兄,你看這事情怎麼辦?」
肖十三一時有些猶豫,囁囁嚅嚅說不出話來。
肖老太君嘶啞著破鑼嗓子嚷道︰「把這個小王八蛋綁起來!去見官!讓他賠!賠我的寶貝!」
那個老奴于是向一眾小廝揮了揮手手,眾小廝呼啦一聲圍了過來,將傅文卿等人牢牢地圍在了中間。♀
肖十三趕緊道︰「別介!別介!這是怎麼話說的啊?父親……這個……」
肖錦程怒視了他一眼,叱道︰「回頭再跟你算賬!給我老老實實站到一邊去!」
肖十三向來害怕父親,自然不敢再多說話,但是又覺得這麼對傅文卿不大合適,于是一臉為難地看著傅文卿。
傅文卿雖然想到了肖錦程會生氣,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地翻臉不認人,可以公然反悔,將自己以前答應的事情當做什麼都沒有,肖錦程這種翻臉不認人的架勢,倒是大大出乎了傅文卿的意料之外。
陳七跟程木早就拉開了架勢,凝神應對。
肖錦程被英姑一陣搶白,心里已經是窩火了,按著他的性子,向來是有恩不一定報,有仇卻一定是睚眥必報的。再加上又是個視財如命的性子,當年為了錢,他可是不惜將身邊的人都賣了的,如今傅文卿將他半輩子積攢的好玩意兒都給砸碎了,叫他如何不恨的咬牙切齒?
並且,如今他又是缺錢的時候。由于生意的攤子鋪的太大,各處的資金缺口很大,急需大量的資金來注入,這當口上別說是這些古董玩意兒了,就是在街上被人偷了一兩銀子去,肖錦程都會覺得肉痛不已。所以,他很有理由痛恨傅文卿。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知道傅文卿是傅府的小公子,而傅府似乎也是有些銀錢的,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兒平日里胡鬧任性慣了的,只要自己這一次拿捏住把柄,好生地嚇唬一通,若是這個傅文卿能夠低頭認錯,賠上一大筆銀子,那樣生意上的困難也就迎刃而解了!
肖錦程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生意人,腦筋自然是轉的飛快,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從最有利于自己、能賺最多錢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主意打定了,肖錦程沉著臉,做出了一副長輩在晚輩犯錯之後痛心疾首的表情來︰
「傅公子啊!你跟我家十三是同窗,又是不錯的朋友,按說我也就是你的長輩了。我呢,也就倚老賣老說你兩句,你這一次做的實在是有些不大妥當了,這些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按照我朝的律法,偷盜、損害別人財務達到五百兩的,就要杖責,超過兩千兩的,可就要流放啊!我這一屋子的玩意兒少說也值十幾萬兩,你自己想一想吧,若是到了公堂上,你要挨多少杖責?」
傅文卿本來只是想著教訓一下肖老太君,自然是不知道肖錦程腦筋中的那些算盤,听他如此說,心里已經猜著了幾分︰這老小子是想讓我賠錢?
于是淡淡一笑,道︰「那依肖老爺之間,我該如何呢?」
肖錦程以為他已經服輸,于是裝模作樣道︰「看你小小年紀,又念你是初犯,且又有十三的面子在這里,你只需要將這些東西照價賠償給我,那我也就不追究了!」
傅文卿抿嘴一笑,道︰「如果我不賠或者是賠不起呢?又當如何?」
肖錦程面色一沉︰「那樣的話,少不得我就要送你去見官了!」
那個老奴整日里跟著肖錦程,自然明白肖錦程的意思,于是對一眾小廝打了個手勢,小廝們持著手中的武器又往前湊了湊,做出了立即就可以將傅文卿等人拿住送官的架勢。
傅文卿正待說話,就見外面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不得了了!有幾個人硬闖進來了!」
肖錦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那個老奴趕緊道︰「是誰這麼大膽?不知道我們肖府麼?」
那個小廝趕緊道︰「領頭的是一個黑臉小子和一個老頭,跟著的幾個人看著也都面色不善,非要闖進來!」
那個老奴道︰「瞎了心的!那些護院都是吃干飯的嗎?」
那個小廝一听,趕緊道︰「是!是!小的知道了!這就叫護院的都去攔著!」說著爬起身來,連滾帶爬地跑了。
正好迎面踫上了扶著小絨的手搖搖擺擺地往這院里走的康姨娘。
那個小廝跑的太快,差點撞到小絨身上。
小絨不由得罵道︰「急著去投胎麼?這麼蠍蠍螫螫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女眷們呆著的內宅,你過來已經是不妥,還這麼沒頭沒腦的亂竄!看回頭告訴管家,保管叫你開花!」
那個小廝趕緊賠禮︰「姐姐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是門外有人要硬闖了進來,老祖宗院子里又出了大事,我這是著急去找護院,這才沒有看到姨娘和姐姐。」
康姨娘秀眉微微一擰︰「外面有人要闖進來?老祖宗院子里又出了大事?什麼大事?」
那個小廝道︰「我也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反正老爺正生氣呢,老祖宗屋里一地的碎渣子,還有一些個小廝也都過去了。」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便忙不迭地跑遠了。
小絨跺了跺腳︰「嘿!你個臭小子!倒是把話說清楚啊!什麼碎了一地渣子?老爺為什麼生氣啊?」
但是那個小廝跑的好快,一眨眼功夫已經轉過了角門,不見了蹤影,又哪里還听得到小絨的話?
康姨娘一把拉住了小絨︰「算了!由他去吧!我們回去!」
小絨瞪大了眼楮︰「我們不是要去老祖宗院里看熱鬧麼?為什麼要回去?」
康姨娘道︰「你沒听那個小廝說麼?老爺生氣了,雖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我們實在沒有必要這個時候去討老爺嫌,反正這個熱鬧就算我們不看,到了明日也能夠打听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