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大夫為清婉把脈後,搖頭晃腦道︰「從脈象上看,小姐應是受過毒性侵襲。123456789123456789但是脈象平和,是身康體健之象,奇怪奇怪!」
「那現在小姐身體可是無礙了呀?」焦媽媽問道。
「自然無礙。小姐可曾中過毒?中毒之後又吃了什麼?何種解毒藥竟如此神效?」大夫很是好奇。
「呃……小姐無礙就好。來人,好生送大夫出去。」焦媽媽自然不能將小姐走了一遭閻羅殿又返回來這麼神異的事情隨便告知別人,于是打岔道。
「大夫且慢,小女子有事請教。」清婉在帳內溫聲道。「想請教大夫,若有病人病入膏肓,月復水昏迷,飲食上需有哪些注意事項?」
「需進流質補益之食。」大夫回答。
「是否所有的流質食物都可以?」清婉追問。
「這個……在下才疏學淺,只知道需進流質補益之食,別的還有什麼需注意事項,實在是不知了。」大夫面上有些愧色。
「如此多謝大夫。」清婉嘆口氣,說道。
大夫離開閨房後,焦媽媽撩開紗帳,問清婉︰「小姐剛才何以有此一問?」
清婉嘆了口氣,說道︰「我在想牛乳燕窩一事。到了公堂上如果賈媽媽一口咬定自己是好心,並不知道月復水昏迷的病人不能用牛乳怎麼辦?」
焦媽媽奇道︰「小姐不是說這是醫學上的禁忌嗎?」
「是禁忌沒錯。但是醫學總有個發展的過程,大夫的水平也是高低不等。你听見剛才這個大夫說的了,很明顯他就不懂,這還是城里水平屬上游的大夫呢,這說明月復水昏迷的病人禁忌用牛乳一事這兒大多數的大夫都不懂。砒霜可以害人人盡皆知,但是牛乳可以害人在常人看來卻太過匪夷所思。除非衙門的老爺懂得其中的醫理,否則很難定罪。」清婉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醫院實習時遇到的醫療事故,從法律的角度來講,醫療事故導致人死亡與蓄意謀殺是完全兩個概念的。再想到,月復水昏迷的病人禁用高蛋白的食物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大學課堂上學到的知識,說不定這是後來西醫研究的結果。有句話叫「不知者不怪」,那賈媽媽真要一口咬定不知情,想來衙門也是無計可施。
焦媽媽低頭凝思片刻,確實是這麼回事兒。無奈道︰「真要這樣,我們也只能以後多加防範了。123456789123456789」看來,這焦媽媽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這時,只見英姑氣沖沖地走進來,說道︰「這賈婆子甚是可惡!」
「怎麼了?」清婉與焦媽媽同時問道。
「這賈婆子一口咬定那藥方已經丟了,也不承認給夫人的燕窩中加牛乳是早有預謀!」英姑恨恨道。
「糊涂!」焦媽媽喝道︰「只讓你找她取藥方,誰讓你跟她提牛乳的事情?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媽媽且息怒。今天上午母親房里那麼多的僕婦丫鬟,牛乳的事情說不定早就傳到了那邊的耳中。」清婉趕緊勸道。
焦媽媽想想也是,說道︰「英姑娘呀,別怨媽媽說話沖。只是這夫人跟小姐連接受人暗算,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尚且不一定能夠保得主子平安,若再有什麼疏漏之處,豈不是更加置主子于危險境地嗎?」
英姑誠心道︰「這次是英姑疏忽,下次再不會了。」
「這賈婆子不交出藥方,倒也是在預料之中。只不過這樣一來,就更加坐實了她的嫌疑,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清婉道。
這時,一個婆子進來回道︰
「不好了,那汪仁汪大夫跑了!」
听聞汪仁跑了,清婉與焦媽媽、英姑皆是大驚。片刻之後冷靜下來,焦媽媽說︰「如今牛乳之事罪責難定,藥方已失,汪仁這廝又跑了,只怕告到官府,也是證據不足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由得他們作亂不成?」英姑急道。
「自然不能由得他們!」清婉緩緩道︰「雖然證據沒了,這倒更加做實了他們的嫌疑。否則這汪仁跑什麼?分明是做賊心虛了。」
「小姐說的極是!」焦媽媽不禁暗暗點頭,贊嘆不已︰小姐自從昏迷醒來之後就如同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小姐雖然也是聰慧,但是性情溫順,每日里只知刺繡女工、侍母承歡,對于別人的算計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如今的小姐不僅聰慧不減,神色間更見堅毅剛強,言語里也是張弛有度,進退得宜,軟語時深契人心,冷語時綿里藏針,對周圍的事宜也有了一定的洞察力,這正是做一當家主母必備的條件啊。自己以前曾深深為小姐的未來擔心,害怕夫人仙逝、自己百年之後她在夫家會受委屈、被人欺負,如今看來,這樣的擔心大可不必了。123456789
「媽媽,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123456789」清婉的聲音打斷了焦媽媽的思緒︰「此事跟表姑女乃女乃夫婦月兌不開干系已是顯然的了,只是我們尚無確鑿證據,一時之間也拿他們無可奈何。今日我將父親囑托我一事告知你們而不許別人在場,本意是避免打草驚蛇,如今看來竟是錯了。這蛇既然已經驚了,我們也需換個法子。媽媽不妨就將我從酆都城去而復返的消息在家里散布開來,讓他們知曉我是受父親囑托來理家的。如此一來,他們必會心有畏懼,一時之間也不至于狗急跳牆、做出傷害母親和我們的事情來。余下的功夫我們再細細思量應對之策。媽媽覺得如何?」
焦媽媽沉思片刻,拍掌道︰「這主意甚好!小姐本就是這傅府唯一的合法繼承者,只是因為年紀幼小才有了著諸多糾結。如今小姐受了老爺囑托,又有了這段奇遇,看誰還能說什麼!」
「我還想著搬去與母親同住,這樣一來方便侍疾,二來也好防備那起子小人暗中做什麼手腳。」清婉道。
「這個……,夫人已是並入膏肓,怕是過了病氣給小姐呢。」焦媽媽猶豫道。
「我年輕體健,不礙事的。母親病重,我這當女兒的理當侍奉左右,這是做人子女應盡之責。」清婉說。
焦媽媽看她深色堅定,不若以往凡事都得向別人討主意的模樣,欣然道︰「小姐有這番孝心,老婆子又豈能不成全呢。明日我就著人將夫人臥室旁邊的暖閣騰出來,小姐去住著,再有什麼要的,隨時吩咐。老婆子住的地方每日里人來人往的不清淨,不方便在夫人身邊侍奉,還請小姐諒解了。」
「媽媽這是說哪里話來!您辛辛苦苦主持家事,這是當前第一要緊的事情,若沒有媽媽,我與母親早不知淪入何種境地了。」清婉真誠道。
「老婆子丈夫早亡,兒子又夭折,這世上已沒有別的親人了。小姐就是我的命根子,為了夫人跟小姐,我就是拼了命也願意的。」焦媽媽道,帶著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
一時,主僕三人商議完畢,攜手來到傅夫人房中。
傅夫人此時已經醒來,面容仍是憔悴異常,但是精神尚可,說話也有了些力氣,倚在紫雲紗軟枕上,弱弱道︰「今日仿佛精神好了些,頭也不若往日般沉甸甸的,只覺得清爽不少。」
「小姐的法子管用的很。夫人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呢!」貼身服侍傅夫人的婆子喬媽媽念佛道。
「小姐的法子?婉兒你何時懂得醫道了?」傅夫人不禁好奇。
「這個……」清婉不禁愣住了,有些犯難。實話實說?傅夫人如今命懸一下,任何刺激性的消息都足以推她進鬼門關,所以說不得。用杜撰的那個版本?傅夫人不同于焦媽媽,如果承受力不夠受不住刺激怎麼辦?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清婉拉住傅夫人的手,撒嬌道︰「婉兒日夜為母親的身體懸心,只盼母親能夠好轉。那日夜間,婉兒做了一個夢,夢中見到了仙逝的父親,他給了婉兒這張藥方,交代要好好照顧母親,還囑咐了諸多日常飲食作息注意事宜。次日醒來,竟都還記得真真兒的。這都是父親在天之靈保佑呢。」想這傅夫人與傅員外夫妻情深,听得是丈夫托夢,應是不至于太過驚恐。至于那個藥方,是在二十一世紀她親見導師戴梅教授開給癌癥晚期病人的,在提高病人生命質量、減輕痛苦方面效果甚佳。
果然,這傅夫人平日里吃齋念佛,是相信這些鬼神之說的,更兼听得是丈夫托夢,心里又甜蜜又苦澀,垂淚道︰「你父親過世已快一年了,明日婉兒替我去正覺寺上柱香吧,保佑你父親早日離苦得樂,保佑我的婉兒諸事順遂。」
清婉與焦媽媽、英菇等趕忙答應了。
傅府雖是富家一方,但畢竟不是官家,處事仍需低調,兼之傅夫人病重,一切更是從簡。小姐傅清婉前往正覺寺上香,也只是安排了三乘青幔小轎,清婉、焦媽媽、英姑分別乘了,著小廝抬了,並有幾個護院家丁跟著。
三人所乘的都是雙抬小轎,跟隨的幾個家丁得了囑咐,也甚是低調,因此一行人毫不引人注目。沿著官道向西,出了城門,徑往妙峰山正覺寺而來。清婉則將轎簾掀開一道縫,細細觀賞周圍的景致,舉目遠望,只見遠山層巒疊嶂,如波濤般起伏,山上叢林茂密,讓人望之胸懷開朗、精神倍增。在二十一世紀,她就是一個喜歡旅游的人,尤其喜歡名山大川自然景觀,每到寒暑假,都會拿著平日里打工賺的錢出去玩一趟。瞧著眼前這妙峰山的景致,竟是比得上自己以前去過的張家界了,看來,沒有工業文明侵襲的時候到處都是這種世外桃源呀。
這正覺寺位于城外二十里的妙峰山頂,由于不是初一十五進香的大日子,所以路上香客並不多,清婉索性將轎簾全部掀起,以方便觀看景致。偶有一兩個香客看到,也覺得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不以為意。
山路還算寬闊易行,一行人走得甚是迅速。轉過山腰,看到路邊似有一戶農家,焦媽媽便吩咐停轎,眾人歇息片刻,喝些茶水再走。
清婉下得轎來,只見眼前這戶農家蓬門蓽戶,瞧著甚是窮苦,門口有一菜畦,種著幾行扁豆絲瓜,一個身穿深色補丁麻布衣衫、頭發花白的老農蹲在畦間,低頭捉蟲。聞得有人走近,抬起頭來招呼,只見他面容愁苦,便似是有什麼經年解不開的愁事一般,臉上皺紋甚深,年紀已是不輕。听聞清婉一行要歇腳喝茶,于是將她們三人讓到屋內坐了,用粗瓷大碗端了開水上來,又用瓦罐盛了水送給留在門外的小廝家丁們喝。
清婉雖是小姐從小嬌慣了的,卻沒有那些富家慣有的習氣,接過水來道了謝,慢慢喝了。這時,突然聞得屋後有駿馬嘶鳴聲,聲音雄壯高亢。
清婉不禁一驚,急向後院奔去,只見後院長長一趟馬廄,廄中栓了十幾匹駿馬,均是上佳的品相,當頭一匹大黑馬,尤為神駿,通體烏黑油亮,比別的馬生生高出一頭來,雄壯偉奇,剛才的嘶鳴聲正是這匹馬發出的。它見到清婉,竟似是見到故人,耳豎眼斜,尾巴不停地搖擺著,向著清婉發出陣陣嘶鳴。清婉緩步走近,禁不住伸出手來模著大黑馬的脖頸,大黑馬不住用它的頰鼻來挨擦她,竟似甚是熟識。挨擦著,大黑馬突然昂起頭來,發出一陣噴鼻,提起前蹄在地上不斷刨動,竟似要馱著她絕塵而去一般。
清婉也說不準這是一陣什麼樣的感覺,只是隱約覺得似乎跟這匹馬相熟,很是有一些淵源,于是向緊跟她跑出來的老農問道︰「老伯,這大黑馬可是你的?」
老農抬起眼來瞧了瞧她,眼中精光一閃,旋即垂目,又恢復了愁苦惰怠的狀態,道︰「小老兒家徒四壁,哪有配有這樣的好馬?這是今兒個一早一位進正覺寺燒香的相公的坐騎,暫時寄養在這里的,說是下山的時候就來取的。」
「這位相公多大年紀?哪里人氏?」清婉急問。
「這相公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至于是哪里人氏小老兒就不知了。這又不是瞧女婿,何需問得那麼詳細?」老農道。
清婉一听臉立即紅了,知道不能再問,只得罷了。
(這匹神駿的大黑馬到底跟清婉有什麼淵源?這個老農又是誰?不要走開,答案就在後面)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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