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隨從道︰「那是少爺仁義。說到底,傅公子也是因為朱先生才惹上了鷹落峽的,單看著朱先生與少爺的關系,少爺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更何況他又是少爺的結拜兄弟。」
忠叔佯裝生氣道︰「若是少爺知道你們嚼傅公子的舌根子,會怎麼處置呢?」
幾個隨從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第二日晨起,傅文卿早早地派了人去金陵書院中向朱先生請假。去看望金玉樓,需得是上午才行,一則是作為商業上的合作伙伴,上午拜訪是一種禮貌,二則探病一般都會選擇在上午,因上午陽氣足,有祝福病人早日痊愈之意。
用過了早飯,傅文卿帶著包先生、英姑、程木等人來到了那日金九領她來的那間小院。
向門口的小廝遞上了帖子,在等著里面回話的功夫,包先生打量著這棟小院,道︰「這金老板如此大的買賣,怎得住在此處?未免有些簡陋了吧?」
傅文卿微微一笑,將里面三層院落,一層比一層奢華的情景小聲說給了包先生。
包先生越听越是驚奇,捋著胡須連連點頭道︰「不露富,不張揚,可知是有些涵養的。這金老板不同于一般的買賣人。」
這時,就听到金九的聲音從院里面響了起來,越來越近︰「是傅公子親來了麼?快請了進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院門處。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傅公子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快請了進來!」
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口看門的小廝道︰「這是傅公子。以後若是他來了,徑請了進來就是,不用進去回,沒得怠慢了傅公子。」
門口的小廝趕緊答應著。
金九又向包先生行禮道︰「金九見過包先生。」
包先生也躬身還禮。
一時眾人穿過了兩層院落,來到了中間那層院落中,卻未到金玉樓所在的後院,而是被金九領到了這層院落的側廳之中。
金九一邊招呼丫鬟奉了上好的碧螺春來,一邊道︰「我們當家的如今身子已經大好了,如今已經按著傅公子的囑咐,慢慢吃一些流食。只是到底是女眷。今日包先生也來了。怕是……還請傅公子見諒。」
這金玉樓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年紀。畢竟還是個中年女子,那日傅文卿為她診治是情勢所迫。今時不同往日,若是這麼一大堆男人呼呼隆隆地進去。確是不大妥當的。
包先生自然也明白這樣的道理,于是捋著胡須笑道︰「我今日只是為了陪著公子來感謝金老板的,感謝金老板對我們傅氏胭脂鋪的支持哈!」
傅文卿也道︰「金老板對我傅氏胭脂鋪的關照,文卿沒齒難忘。」
金九趕緊擺手道︰「傅公子客氣了!傅氏胭脂鋪向來誠信經營,童叟無欺,我眉黛軒在金陵城中能有你們這樣的合作伙伴,那也是我們的幸事。大家一起合作發財,還請傅公子莫要再說這個謝字了,那可真是太見外了!」
傅文卿听他如此一說,心里越發地起敬。誠摯道︰「金老板如此說,文卿感激不盡。」
金九也誠摯道︰「傅公子是我們當家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就是我金九的恩人。我金九旁的不敢說,有恩報恩,那是必需的。」
這時,一個丫鬟進來道︰「九爺,當家的听說傅公子來了,想著請了傅公子去里面說話呢。」
金九一听,看了一眼傅文卿。
傅文卿于是點了點頭,道︰「我今日此來,也是不放心金當家的病情。」
金九于是道︰「那就請傅公子隨著她去後院,我在這廂陪著包先生。」
傅文卿隨著那個丫鬟來到了金玉樓所住的內室。
只見金玉樓半坐著倚在榻上,身上蓋了一床富貴迎春圖案的薄薄的蠶絲被,一頭烏黑的頭發松松地挽了一個墜馬髻,面上未施粉黛,面色倒是不錯,微微笑著,示意她坐下。
傅文卿施了一禮,謝了坐,坐在了榻前的繡墩上,道︰「金當家的,我今日再來為你請脈。」
金玉樓將手腕伸了出來,笑道︰「說起來,我還要多謝傅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傅文卿側頭凝目評脈,只覺脈象平和有力,再無虛浮之相,便知她胃內潰瘍出血已經止住了,且潰瘍面正在修復的過程當中。
于是笑道︰「金當家的客氣了,我既是懂得這岐黃之術,治病救人便是我的本分。如今看你的脈象,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這連續幾個月,飲食上還是需要注意的。這最近一個月內,最好每日只進流食,千萬不可吃辛辣等刺激性食物,茶、酒等物那是也要戒了的,特別是這一個月之內,一滴也不要沾,以免病情反復。」
金玉樓笑道︰「服了你開的藥方,如今我覺得肋下疼痛的情況已經緩解了許多,為何還要有那許多的忌口?若是不能吃酒,不能吃辣子,那還有什麼勁兒呢?」
旁邊的丫鬟也笑道︰「我們當家的最喜歡吃的便是辣子,若是不讓她吃辣,那可不是要了我們當家的命麼?」
這金玉樓是消化性潰瘍導致的急性大出血,如今出血雖然已經止住了,但是潰瘍面的愈合卻需要很長的時間,並且這種消化系統的潰瘍面完全愈合的可能性很小,大多時候都是癥狀緩解了,但是病灶仍然存在,若是哪一日遇到了刺激性的因素,還是會再發作。
辛辣食物是導致潰瘍面復發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其次是由于情緒激動、壓力過大等所導致的植物神經功能紊亂,再就是飲食不規律。
傅文卿于是道︰「如果我診斷不錯,金當家的這病癥應該是舊疾吧?」
金玉樓點頭道︰「可不是麼!都十幾年了!總是時好時壞的,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銀子,總是不見什麼成效,倒是傅公子這一次開的藥方吃下去很是受用。」說到這里,金玉樓的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寒光,但是隨即就沒有了。
傅文卿渾然未覺,笑道︰「你這病在胃府,脾胃共處中焦,互為表里,其中脾主運化,胃主收納,脾升胃降,燥濕相濟,共同完成飲食的消化與吸收。如今你胃失和降,氣逆于上,這才導致嘔吐不止。而這辛辣的食物都有上行燥濕之效,你如今已是氣逆于上,若是再吃了這辛辣的食物,胃氣上升豈不是更加地厲害了麼?」
胃潰瘍屬于西醫的概念,若是說了出來,估計這金玉樓更是听不懂,于是傅文卿便用了中醫的理論來描述了一下,希望這金玉樓能夠听明白。
金玉樓咧嘴一笑,道︰「我是個粗人,也沒上過幾天學,只是些許認識幾個字罷了,也听不懂你說的那些話。既是你說不能吃,我便听你的便是,只是我這嘴饞的很,若是要忌口時間長了,只怕是做不到的。」
傅文卿听金玉樓說話有趣,也笑道︰「便以三月為限,不知金當家的可能堅持麼?」
三個月可以讓胃里面的黏膜初步愈合,形成保護層,只要不是突然遇到特別強烈的刺激行因素,想必不會再急性發作。一般這種消化道潰瘍性疾病的病人,大多是些口味重、喜食刺激性食物的,若是讓他們長久堅持忌口,確實很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急性期發作的時候多注意一些,待到了緩解期,少量地進食一些刺激性食物便沒什麼大礙了。
金玉樓道︰「三個月便三個月罷!我如今可還是不想去見閻王爺呢,還有許多的事情沒辦,若是就這麼走了,可是不甘心得很呢。」
傅文卿听她說這話的時候半像是開玩笑,半像是認真,心里一時倒是有些發愣,于是道︰「方才為當家的把脈,除了這脾胃失和的脈象之外,其余的心經、肝經、腎經、肺經均都正常,並未有明顯的異樣,可知當家的身體素質其實不差,若是這脾胃之傷養好了,以後長命百歲、益壽延年都不是問題的。」
這時,就听得外面腳步聲響,有丫鬟道︰「如意姑娘來了?」
接著听到如意的聲音道︰「嗯,當家的今日如何?進的香麼?有沒有多吃一碗粥?我送來的醬菜可嘗著還好麼?」
丫鬟恭敬道︰「這幾日當家的進的都不錯,听了傅公子的,每日一稀粥養胃,當家的只說吃不飽呢。」
傅文卿聞言不由莞爾。
脾胃傷了的人,初時都需以少食、多餐流質食物為宜,以免再增加了脾胃的負擔。
自己那日囑咐連續半月需進流食,而這金玉樓又是口味最重、喜食辛辣之物的人,自然覺得清粥寡淡無味、不夠過癮了。
金玉樓聞听,也笑罵道︰「是哪個蹄子在那里嚼舌根子?不知道傅公子在這里麼?這麼沒大沒小的!可知平日里都是我慣壞了你們,守著貴客說話,也知這般地不知道輕重麼?」
里面伺候金玉樓的大丫鬟趕緊走到門口處,嗔罵道︰「你個糊涂的!也不看看今日誰在這里,說話就這麼不懂規矩!只管跟姑娘調笑!看我不讓人打你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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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作者的第一本書,雖然有很多不足,但是沐焱晶會很認真地來寫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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