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明珠這幾日冷宮的日子過的非常郁悶,從進來就情緒低落,每每一閉上眼楮睡著,前世的噩夢就不斷侵襲她,短短幾日,她就度日如年。舒愨鵡
雖然每晚宗政墨都偷偷來看她,她的這種焦慮卻不減反增,冷宮外的事問宗政墨,宗政墨總是一句︰「你別擔心,我會處理……杳」
本是安慰人的話,听到她耳中卻變成了敷衍,對宗政墨的信任全沒了,又回到了初認識的時候,總覺得他一舉一動都不懷好意,暗地里一定在尋思著怎麼對付自己。
在這樣的焦慮影響下,蔚明珠呆不住了,決定動用自己輕易不動的暗線給自己傳遞消息。
這暗線就布置在冷宮,是蔚明珠兩年前布下的,當時雖然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進宮的機會,只是想到前世死的太慘,她就花了重金布下了這步棋子。
蔚明珠動用這步棋子時告誡自己,再多的防備也是必要的,就如此刻,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進冷宮,不也進了嗎鈹?
有這步棋子,鬼姑當天在暮蘭宮里和宗政墨,聖母太後商量的話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她耳朵里。當听到鬼姑要取自己的心頭血給暮蘭做藥引子,而宗政墨竟然說︰「對,母後說的對,誰的命也沒有暮蘭和朕的皇兒重要,只要她們沒事,朕什麼都肯做!」
這話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蔚明珠對他最後一點信任都催沒了,她陰沉著臉看完線人送來的信,就靜靜地坐著,讓燕子看了大惑不解,許久見她不動才上前小心地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蔚明珠抬眼盯著燕子,眼里一閃而過的狠戾讓燕子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娘娘……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蔚明珠盯著她,透過她似乎看到了胭脂,前世自己在冷宮時,只有胭脂陪著自己,那個有點笨的丫鬟直到死對她都是忠心的,眼前這個女人,卻曾經是宗政墨的人,雖然說已經歸順自己,卻怎麼知道是不是宗政墨的又一顆棋子呢?
「娘娘……你到底怎麼了?」燕子見蔚明珠神思恍惚,忍不住擔心地問道。
蔚明珠這才收回目光,把密信放在火上燒了,回頭輕撫著小月復淡淡地說︰「燕子……我這有個決定難做呢,我想問問你的意思……你要對我說實話……」
「娘娘有話盡管說,奴婢決不會欺瞞娘娘!」燕子只覺得蔚明珠從進了冷宮後就一直多愁善感,疑神疑鬼,她還悄悄問過給她看病的晏啟,晏啟安慰她,說孕婦情緒不穩,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等孩子大了點,穩定了,就會好了。
「如果讓你在我和皇上之間選,你會選擇跟隨皇上還是跟隨我呢?」蔚明珠盯著她問道︰「你可想好了,我這不是隨便問問,我是認真的!」
燕子一听這話就急了︰「娘娘怎麼這麼問,你和皇上都是奴婢的主子,在奴婢眼中你們都是一樣重要的……」
「總會有一個更重的……你只管說在你心里,我和皇上誰更重要!」蔚明珠固執地非要求一個結果。
燕子苦笑︰「娘娘,那奴婢問你,如果奴婢和白蘋只能活一個,娘娘是保白蘋還是保奴婢呢?」
「這……」蔚明珠倒被問住了,這兩人一起到自己身邊來,燕子活潑,白蘋機靈,在她眼中,雖然更喜歡白蘋多一點點,可是真要到生死關頭,她棄誰都會心疼,又怎麼選擇呢?
燕子見她答不出來,就笑道︰「娘娘看到了吧,你也有不能選擇的時候,奴婢很欣慰,奴婢和燕子在娘娘心里有同等的地位,所以娘娘就不能怪奴婢不能選擇,你和皇上對奴婢和白蘋來說都是主子,你們有危難,做奴婢的都會奮不顧身的救,哪會緊急關頭還想著救誰呢!」
蔚明珠看著她,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道︰「我不是懷疑你們對我的忠心……只是我這里有個很難的抉擇,不能讓皇上知道,我能相信你們不會把我賣給皇上嗎?」
燕子張了嘴,愕然地看著蔚明珠,娘娘這胡思亂想也過了吧,都懷了人家的孩子了,有什麼不能讓皇上知道的?
「娘娘,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啊?皇上對你這麼好,你怎麼還不相信皇上呢?」
「燕子,你別說那麼多,你只要說如果我讓你保密,你能不能做到?如果你覺得不願意欺騙皇上,那就算了,當我沒說。如果你答應我不說,以後卻想辦法通知宗政墨,那就是背叛我,我決不會原諒你的!」蔚明珠煩躁地說道。
燕子臉抽搐了下,有心不答應,卻知道蔚明珠的脾氣,只怕自己一說不同意,她以後都不會再信任自己了。看她在冷宮里還有人給她傳信,蔚明珠要是不信任自己了就不會再讓她跟著,到時出了什麼事她們誰也不知道,怎麼放心呢!
算了,也不知道她和皇上鬧什麼別扭,先跟著她再說吧!
「行,娘娘我答應你,只要你不願意讓皇上知道的事,我都不會說,娘娘和小皇子才是奴婢的主子……」燕子私下暗笑,自己這也算忠于皇上吧,小皇子是主子的孩子,忠于他也是忠于皇上。
蔚明珠哪會看不出她這點小心思,想了想也沒和她計較,只覺得她就算不看自己的面子,看在自己肚里的孩子應該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
「燕子,我和你說實話吧……這封信是通知我,鬼姑要對我動手了,這冷宮里我不能呆了……我要想辦法離開……」她三言兩語地把事情說了。
燕子一听就睜大了眼︰「娘娘,你不會是誤會皇上也想幫著她們害你吧……娘娘你別這樣想,皇上怎麼會這麼做呢,你懷的也是他的孩子啊!」
「如果兩個孩子只能保一個,你覺得鬼姑和聖母太後會保誰,皇上那麼‘听’鬼姑和聖母太後的話,你怎麼知道皇上不會為了暮蘭對我動手?」
蔚明珠現在都懷疑宗政墨對自己說的是謊話了,什麼這孩子是替身和暮蘭的,誰知道是不是宗政墨為了怕自己不高興才編出的謊話呢?
她已經鑽了牛角尖,看宗政墨就覺得一切都值得懷疑,只覺得自己再留在宮里就無法逃月兌和前世一樣的命運。
燕子雖然不相信宗政墨會做這樣的事,被她說的也無法反駁,只好道︰「娘娘,那你想怎麼做?」
蔚明珠還沒想好,只說︰「我現在知道了你的心意就放心了,其他的我會安排的,如果我走,就帶你走!」
當晚,宗政墨過來,蔚明珠已經睡下了,她本想面對宗政墨,怕自己的小心思在他面前無法遁形,感覺宗政墨小心地在身邊躺下,輕輕地把她擁進懷中,蔚明珠沒動,僵硬著身子躺到半夜才睡著……
次日,又有一封密信送進來,看完蔚明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傳出密信,只等著李渚動手。這個小畜生,她已經警告過他,他還不知道悔改,行,他要送死,她就成全他!
***
事到臨頭,李渚還是有點不安,他從來沒陷害過人,更別說是皇後,這要是敗露,李家就完了。
眼看著天一點點黑下來,李渚越來越緊張,就信步走了過去,今日在冷宮外守著的是自己的幾個親信,看見他來一起向他行禮。
李渚回了禮卻有些心虛,不敢看他們的眼,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所敬愛的將軍竟然做這種齷齪的事,他沒臉面對他們。
「你們去休息一下吧,我和李廷守著就行了。」李渚不想讓他們看出自己不安,就說道。
這幾個親信已經習慣了,也不拘束,要守一個晚上,時間長著呢,趁機偷個懶走動一下也好。
幾人走了,李廷看看李渚,輕聲問道︰「哥,動手嗎?」
李廷是李府的下人之子,李毓看他機靈,就讓他跟著李渚練武,兩人相處的就像親兄弟一樣,李渚也沒瞞他,把妹妹設計的事都告訴了他,人也是李廷幫找來的。
李渚看看他,矛盾地說︰「廷子,你覺得我們該這樣做嗎?」
李廷不以為然地說︰「哥,你不會是心軟了吧!這有什麼啊,這女人那麼惡毒,我們只不過是幫表少爺他們報仇而已,誰也不會說你什麼的!」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李渚抓了抓頭,回頭看冷宮緊閉的門,里面透出了些許燈光,他遲疑地說︰「她雖然罪有應得,可是畢竟懷了孩子,那孩子是無辜的啊……」
李廷急道︰「哥,人都帶進來了,你這時才反悔不是晚了嗎?小姐那邊已經布置好人準備去通知皇上了,你要是不按計劃行事,那不是害了小姐嗎?快別胡思亂想了,你不敢動手,我來……」
他說著就走開,從看好的一處低矮的冷宮圍牆翻了進去,李渚一見只好跟了進來,李廷跑到門口把門擋輕輕下了,走了出去,不一會就帶來了一個蒙了頭臉的男
人。
「哥,你看著他……我去吹藥……」李廷模下腰間的袋子,躡手躡腳走到臥室的窗口下,他沾了點口水捅開窗紙,就見里面蔚明珠躺在床上,床邊坐了一個宮女低頭縫制著小孩的衣服。
李廷放心了,把竹筒對準了洞口,往里面吹迷煙。
等了一會,就見那宮女衣服掉在了地上,人昏昏地軟到了地上。
李廷又等了一會,不見動靜,才放心地繞到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他走到床前,見蔚明珠昏昏沉沉地睡著,就把倒在地上的宮女拖了出去。
「哥,你可以帶人進去了!我安排好她就來……」
李渚見他把人都迷暈了,只好把蒙了頭臉的男子帶了進去,男子被他摘去頭套,狐疑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一身御林軍裝束的李渚,討好地問道︰「軍爺,這是什麼地方啊?」
「話多,你做好你該做的事就行了!」李渚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床上的女人。
男子抓了抓頭,有些不安,他是街上的混混,李渚的人找他只說讓他去和一個女子歡好一晚,給了他一百兩銀子,他想著不過就是歡好一晚就有銀子拿,這等好事不做白不做,就答應了。
哪知道人家帶他來把他的頭臉蒙了不說,還把他弄昏了,一醒來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又被帶到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軍爺面前,他再笨也知道這不是正常的事。
「軍爺,她是誰啊?」男子遲疑著走到床邊,借著燈光看到床上躺了一個美人,雖然熟睡著,穿著也很簡單,可是這床上的鋪蓋全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男子怕惹麻煩,忍不住問道。
李渚頭痛了,這人怎麼那麼多話,他忍不住打量他,只見男子有些瘦弱,稀眉小眼,兩個顎骨又高又尖,眼眶下面一大塊陰影,明顯就是街上那些胡作非為的浪蕩子。
他不覺皺了皺眉頭,暗暗埋怨李廷不會辦事,這找也找個人才好點,相貌堂堂的才說的過去啊,這樣的人自己都看不上,誰會相信他是蔚明珠的奸夫呢?
呃,他再次懷疑今日這事是不是做錯了!
這時李廷已經安置好燕子走了進來,見兩人杵在蔚明珠床前,就急道︰「哥,時間來不及了,趕緊動手啊!」
李渚看看他,悶聲說︰「我出去看著,你教他怎麼做吧!」眼不見心不煩……
李渚還沒走到門邊,就看到李廷推了那男子一下喝道︰「快動手啊,你還要我教啊,早做早走……」
男子被他拖得站立不穩,倒在了蔚明珠身上,李廷低低一笑︰「好好享受,我們出去給你把風……」
李渚忍不住回頭,看到男子壓在蔚明珠身上,莫名其妙地就一陣煩躁。
「哥……我們出去……一會人該來了……」
李渚被他推著往外走,還沒出去就听到屋里一聲響,李渚回頭,就見那男子從床上跌了下來。
他無語地撇了撇嘴,李廷找的人真的不靠譜。
這時,外面傳來了幾個御林軍士兵的聲音,李渚剛想出去看看,就見那男子一骨碌爬了起來,叫道︰「你們要害死我啊,她是皇後……你們怎麼能讓我做這種事,我不做了……我要走……」
他說完竟然往窗子跑去,李廷驟不及防就見他翻出窗子跑了,急得立刻就沖了過去,這里可是皇宮,要是被他亂跑亂嚷,今日這事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渚愣住了,這男子不是被蒙著面進來的嗎?事先也沒和他說蔚明珠是皇後,他怎麼知道的?
難道出了什麼事?
李渚快步走了回來,低頭檢查蔚明珠床上是不是有什麼他不注意的東西暴露了她的身份。
才一低頭,就看到蔚明珠猛然睜開了眼楮,李渚一驚,剛想退後,腳下不知道被什麼袢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還沒起身,蔚明珠就坐了起來,一腳踩住了他的肚子,俯身刀尖就對準了他的喉嚨。
「你……是裝的……」李渚驚住了。
蔚明珠冷笑道︰「李渚,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那天還說我誣陷你,現在你又怎麼解釋呢?」
「你
這惡毒的女人……你……」李渚氣惱得不知道如何分辨,他想不通計劃的明明好好的,怎麼出的差錯。
「我有你惡毒嗎?李渚,我自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卻一次次害我,現在還想毀我清白,害我孩子,你讓我怎麼饒了你呢?」蔚明珠越想越氣,如果不是自己早得到消息,早暗中運籌帷幄安排好,這次只怕比前世死的更慘了。
刀尖向上一花,李渚下顎的皮膚就被她拉開了一條傷口。
血流了下來,李渚看到她嗜血的眼就被嚇了一跳,顫聲問道︰「你要做什麼?你敢殺了我,你怎麼向皇上解釋?」
「解釋?還需要解釋嗎?李將軍深夜闖進冷宮,想侮辱本宮,本宮只是自衛才錯手殺了你……」
蔚明珠話才落音,突然聞到了一股焦臭的味道,隨即門猛地被推開了,燕子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叫道︰「娘娘,快走,失火了!」
啊,這本在蔚明珠的計劃中,可是還沒到時候啊,怎麼就有人提前放了火。
正想著,只見屋頂猛地被撞開,一個火球滾了進來掉在了床幔上,瞬間床幔就被點燃,火勢一瞬間就凶猛起來,與此同時,外面還傳來了喊殺聲。
「咳……」蔚明珠被嗆了幾下,一腳踢翻了李渚,罵道︰「沒想到你這麼毒辣,陷害本宮還不算,還想燒死本宮!」
李渚也愣住了,看到屋里瞬間著起了火,火勢一瞬間就竄了過來,他往後滾了幾下,饒是滾的快腳邊也被燒到了。
「我沒想燒死你……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李渚爬起來驚慌地叫道,轉頭,李廷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外面有人叫起來︰「走水了,皇後冷宮里有個奸夫……大家注意了,別讓他們跑了,抓住他們送給皇上治罪……」
李渚愕然,自己還在里面,那這奸夫難道是指自己?這是誰叫的,他是按計劃叫的,還是自作主張叫的?
「笨蛋,被你害死了……」蔚明珠和燕子沖出了屋,就見屋頂已經坍陷下來,還沒站穩,就見一個個火球被人拋了過來,瞬間冷宮里到處是火。
李渚沖到冷宮門口,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死了,他一邊拍門一邊喊道︰「開門,我是李渚,我進來抓賊被困在了里面……」
外面沒人應,吵吵嚷嚷的聲音壓過了他的叫聲。
「暗衛呢?宗政墨說的暗衛呢?」蔚明珠看到越來越大的火勢,就逼問燕子。
燕子啞口無言,平日在周圍守著的暗衛一個都不見沖出來,難道他們真的要看著皇後被燒死嗎?
「事到如今,你還相信你的皇上嗎?」蔚明珠冷冷一笑,自己就往冷宮後面走去。
那邊火勢更猛,李渚回頭一見,急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叫道︰「你去哪里干嘛,送死啊?」
「滾……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假惺惺什麼!」蔚明珠一掌拍了過去,李渚胸膛上受了一掌,往後跌了幾步,又見蔚明珠往火里沖去。
冷宮年久失修,被火一燒,就 里啪啦掉下許多屋梁瓦石,李渚見蔚明珠瘋了一樣往里沖,以為她絕望了想送死,再顧不上和她的恩怨,就沖了上來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