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淳軼……」蔚明珠看到他從侍衛身後悠閑地走出來時就嘆了口氣,對韶光說︰「別抵抗了,束手就擒吧!」
韶光和陳哲听她這樣說,才放下了刀劍。舒愨鵡
段淳軼就狀就笑了,贊賞地看著蔚明珠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五小姐是聰明人,朕很喜歡…瑚…
五小姐……這稱呼已經很久沒人叫過蔚明珠了,看見段淳軼,想到了自己未嫁前的那些事,她也笑了,有段淳軼出現,宗政麟也不遠了吧鑠!
想到宗政麟,就想起前世的事,那些事雖然已經很遙遠,可是因為宗政麟活著,就不會有結束的時候,她這次出來早就預感,他們會做一個了結吧!
「除了這丫頭,其他的都押下去看守好!」段淳軼留下了韶光,陳哲等人都被押走了。
蔚明珠也沒求情,段淳軼沒讓人馬上殺了他們,那就還有挽救的余地,何況,她看到段淳軼在這出現,就想到了七星殘局,自己對段淳軼還有用,陳哲又是白馬堡的人,他不會輕易殺了他們的。
「段王爺……哦,現在應該叫皇上了……許久不見,皇上更加俊朗了!」蔚明珠毫不吝嗇地夸獎道。
好听的話對誰都有用,皇上也是人,哪有不喜歡听贊美自己的話呢?
何況,段淳軼的確不同昔日,昔日的段王爺比較內斂,行事不動聲色,如今做了皇上,身上那種帝王的霸氣就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他是北魏人,身材又高大,這霸氣看上去就更凌厲了。
蔚明珠忍不住想起宗政墨,宗政墨儒雅,和段淳軼是兩種不同風格的人,不知道站在一起,誰的氣勢更為懾人呢?
「五小姐這打扮倒磣人……來人,給五小姐打盆水來洗洗……再取身衣服給五小姐換上……」段淳軼一聲令下,進來了四個侍女,張羅著就給蔚明珠清洗換衣。
蔚明珠無語地瞪了一眼段淳軼,見他穩穩地坐著,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她也沒心為了這點小事得罪段淳軼,大大方方地梳洗,只著里衣地換上了段淳軼讓侍女拿來的衣裙。
這衣裙很華麗,是北魏風格,奢華和宮裝也沒什麼區別,紫色的絲綢中夾雜著銀色的暗紋,袖口領口都繡著牡丹,清雅中更透出華貴。
蔚明珠穿上後也不覺得不適,隆起的月復部也在褶子的遮掩下不是那麼明顯,她微怔了一下,這衣裙如此寬大,是段淳軼特意讓人準備的嗎?
算算時間,段淳軼應該是才住進來的,就這樣迅速地準備了這身衣服,實力可想而知了。
「這不是很好嗎?」段淳軼欣賞地看著打扮一新的蔚明珠,他帶來的侍女給蔚明珠梳了一個他喜歡的反綰髻,露出她粉女敕白皙,線條優美的脖頸。
發髻上簡單地簪了一支簪子,單調了點,段淳軼一見就道︰「取那支八寶發簪給五小姐戴上。」
段淳軼的侍女長一听就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段淳軼,段淳軼眼一瞪,侍女長嚇了一跳,趕緊去取發簪。
其他的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再看蔚明珠的眼神就充滿了羨慕,那八寶發簪是這次段淳軼出來特別讓人打造的,她們還以為是為皇後準備的,哪想到皇上二話不說就給了蔚明珠。
蔚明珠一看幾人的眼神就知道怎麼回事,只是看段淳軼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好反對,免得惹怒了這家伙,自己得不償失。她現在不是一個人,還要顧慮肚中的孩子,沒有必要,她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八寶發簪取來了,侍女長小心地簪在了發髻中間,這是一支紫金打造的的繁花簪,發簪墜了一些淺紫色的細碎寶石,簪尾做成了鳳尾,八條鳳尾上都是深紫色的寶石,顆顆圓潤奪目。
蔚明珠一戴上,侍女長目光微閃,有些詫異地盯了蔚明珠一眼,不得不說自家皇上真有眼力,這發簪一上頭,蔚明珠的富貴之氣就氣場全開,她本就生得美,洗干淨的臉皮膚白皙,這紫色更襯的她膚色光潔,明珠皓齒。
侍女長還不知道蔚明珠的身份,只以為自家皇上是看上了這個姿色還不錯的少婦,雖然覺得自家皇上這品味怪了點,也不敢多話。此時見這八寶鳳簪一簪上,這少婦就氣勢大變,不自覺就有些詫異,覺得這少婦一點也沒比皇後遜色。
她哪知道,眼
前這女人,已經兩世為後,這氣質自然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
就連段淳軼也看傻了眼,只覺得蔚明珠這貴氣比自家皇後更勝一籌,果然宗政墨眼光毒辣,看人自有一套啊!
這小丫頭,明明去年才及笄,當時看著只是機靈了點,現在看上去卻似舉手投足間卻變了一個人似的,大氣沉穩。相比之下,自己那個皇後就顯得小家子氣了,雖然貌美,卻青澀無味,就好像她本是百花之王,牡丹一出,無與爭鋒,光華全被奪走了……
「都下去吧,朕要和五小姐單獨聊聊!」段淳軼一揮手,他的侍女全退下了,韶光看看蔚明珠,蔚明珠含笑頜首,韶光只好退了下去。
段淳軼也不急著說話,目光放肆地打量著蔚明珠,以前的小丫頭做了婦人青澀全退,身子也成熟了,也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吃豐韻了,皮膚白里透紅,像一顆成熟的果子散發著可口的香味。
唯一有些礙眼的就是她凸起的小月復,一想到這里面懷了宗政墨的孩子,段淳軼就想下手打掉,只是現在還不是做這個的時候,他對蔚明珠是志在必得,不想因為打掉她的孩子讓她拖著殘破的身體礙自己的事。
何況看她這肚子,已經過了打掉孩子的最好時機,他琢磨著等回去找個御醫,想法引產下來,就算迫不得已讓她生下來,他也會弄死這個孩子,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他不說話,蔚明珠也不會急著說,端了送上來的茶水悠閑地喝著,這種全然沒把自己當階下囚的氣勢更讓段淳軼欣賞。段淳軼看著倒笑了︰「五小姐,這時你不是該求朕放過你嗎?這般姿態,難道是覺得朕不敢把你怎麼樣嗎?」
蔚明珠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求皇上,皇上就會放過我嗎?明珠有自知之明,落到皇上手中就不敢有僥幸心理,就听憑皇上處置吧!」
段淳軼把玩著茶盅,微微一笑︰「听說五小姐已經被宗政墨打入冷宮,也在冷宮里被火燒死了……朕知道這里面有蹊蹺,也很好奇,宗政墨如此對你,五小姐對宗政墨是愛還是恨呢?」
蔚明珠微笑︰「皇上其實是想問,宗政墨對我是愛還是恨吧?」
「呵呵,聰明……」段淳軼笑了,這的確是他心中的困惑,蔚明珠和宗政墨之間這種糾結是他看不懂的,如果宗政墨根本不在乎蔚明珠的生死,他拿蔚明珠去威脅宗政墨的計劃就要改一改了。
「其實我也困惑呢!」蔚明珠知道段淳軼聰明,自己不管說宗政墨對自己是愛是恨,估計他都會往另一方面想,只有說不清楚,段淳軼才會有所顧忌。
「皇上也知道宗政墨這個人不是能讓人看懂的人……」蔚明珠嘆了口氣說︰「這些日子我都一直在想這事呢!你說他對我無情,他又重用我父兄,你說他對我有情,他卻把我打入冷宮不聞不問……如果不是我自己有些手段,此時早就被燒死在冷宮了!皇上你如此睿智,你幫我分析一下,他這是為何呢?」
當日冷宮的事段淳軼就算知道一些,也不可能知道那麼詳細,蔚明珠說是自己逃出來的,段淳軼也無法懷疑,畢竟有武祐的信息,她神通廣大,自己逃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她對段淳軼說的這些話也是自己猜測過的,半真半假,段淳軼感覺到她的困惑,再聯想到宗政墨的為人,也是信了一半。
對自己的敵人,從當日射箭輸給了宗政墨,段淳軼就對宗政墨有所忌憚,私下里讓人調查過他,得到的消息的確和蔚明珠說的一樣,宗政墨是他所見過的最無法看懂的人。
如此聰明的他都無法看透宗政墨,蔚明珠一個女人,看不懂也不奇怪。
段淳軼沉吟了半響,目光落在了蔚明珠小月復上,忽地一笑說︰「既然如此,五小姐為什麼還要幫他生孩子呢?」
蔚明珠早就想過段淳軼會在這孩子身上做文章,此時听到他不懷好意的話,就嘆了口氣,伸手撫模著肚子說︰「皇上有所不知,明珠這孩子出了冷宮就有些保不住了……莫行風身邊的商榷先生給明珠診斷時說,如果這孩子保不住,明珠也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以後都可能不會再生了……他想方設法幫明珠保住了這個孩子……皇上可能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女人如果不能生,那一生就完了……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明珠也只能生下這個孩子!」
段淳軼皺了皺眉,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這讓他打消了讓蔚明珠引產的念頭,他雖然不在乎以後蔚明珠跟了自己能不能生,可是如果因此讓她失去生命也不是他願意看
到的結果,就容她先生下這個孩子再說吧!
可轉念一想,生性多疑的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就似笑非笑地看著蔚明珠說︰「五小姐不是為了保住這個孩子才對朕說謊吧?」
蔚明珠坦然地看著他說︰「明珠都落在了皇上手中,這孩子就算生下來是死是活還不是皇上說了算,既然如此,明珠何必說謊呢?」
「也許你是想拖到宗政墨把你救出去!」段淳軼嘲諷地看著她。
蔚明珠一笑︰「皇上對自己沒信心嗎?」
兩人互相對視著,對沒有心思沒看穿的尷尬,虛虛實實,段淳軼反而拿不準蔚明珠的態度了,說她怕,她又詭計多端地為自己爭取。說她不怕,她又不像不怕。
有意思……段淳軼越來越覺得蔚明珠勾起了自己的興趣,想到這,又想起了七星殘局,他霍然一醒,這才是正事啊,他差點忘了。
「五小姐,你放心吧,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就留下吧,朕不會為難你的!朕是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屑拿你威脅宗政墨贏得勝利,朕會堂堂正正地贏他的……朕留下你,只是讓你幫朕做一件事……」
他取出七星殘局,攤在桌子上︰「你如果能幫朕把這些謎題解開,朕會放你走的!」
蔚明珠自動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話,段淳軼怎麼可能放自己走呢,前一句才是重點吧!
她這些日子在白馬堡,已經幫莫行風解了不少謎題,也找出了規律,按這進展,她有把握兩個月內全部解出謎題,這當然不能對段淳軼說。
她拿出殘局圖,看了一會才說︰「我幫你解謎題可以,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段淳軼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和自己講條件。
「這謎題你當時就說了,你們國師可是幾年才解出幾道,我想謎題也傷腦筋,要點報酬也是應該的。我這些日子在白馬堡養胎,欠莫行風很多人情,這次又累及他的人被擒,更是不安。我蔚明珠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人家對我好我必回報,這樣吧,我每幫你解一個謎題,你就把莫行風的護衛放回一個,怎麼樣?」
段淳軼一听是這條件,也不是很難,何況,他還想進白馬堡,也不願意殺了莫行風的人和他結仇,就點頭答應了。
蔚明珠幫段淳軼解出兩個謎題,以兩個謎題把陳哲先放了回去,于是莫行風就及時知道了蔚明珠落在了段淳軼手下,他一邊派人把這消息報告了宗政墨,當天就親自帶人過來找段淳軼。
這也是段淳軼的目的,比起自己親自去找莫行風,還不如讓莫行風來找自己。
此時客棧已經完全被段淳軼包下了,段淳軼的幾個侍女貼身照顧蔚明珠,有這幾個人監視著,韶于的人也無法把消息送進來,蔚明珠又暫時成了瞎子,所以也不知道帝都三妃一夜之間都沒了。
莫行風一動,宗政麟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段淳軼背著自己先和白馬羌的人聯系,宗政麟就黑了臉,等听說蔚明珠落到了他手上,宗政麟更是氣急。
對于宗政麟來說,蔚明珠已經不止是當初那個不受抬舉的小丫頭,他被逼逃出帝都後沉靜了許久,在這些日子,他反思了自己的失敗,從當初圍獵刺殺皇上失敗,再到一步步偏離自己的軌道,他心中隱隱就有些預感,自己被一個看不見的人在算計著。
等從武祐口中詳細地了解了蔚明珠,他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丫頭就是算計自己的人。
宗政麟開始被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幾年前蔚明珠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她怎麼就有那麼深的心計謀劃自己呢?
會不會是自己太多疑了?這一切都是巧合?
宗政麟轉而去想會不會是蔚明珠背後有人指使,蔚家的人都被他想過了一遍,又被他推翻了。等知道蔚明珠被宗政墨立為皇後,宗政麟就篤定了這一點。蔚明珠和宗政墨早就勾結在一起,這一切都是宗政墨在後面指使的。
這想法雖然有些牽強,可是宗政麟卻固執地不願往蔚明珠身上聯系,因為他無法想象一個小丫頭,從前和自己無冤無仇,她怎麼可能這樣算計自己……
而讓宗政麟對蔚明珠更顧忌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起,他隔三差五都會夢見蔚明珠。夢中蔚明珠穿了皇後的袍子,陪他一起接見外臣,或者陪他在御花園里散步
……
夢中的蔚明珠比現實里的蔚明珠成熟,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感覺熟稔,似乎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
蔚明珠被立為宗政墨的皇後的那一天,他得到消息時就呆住了,雖然早就知道蔚明珠遲早會被立為皇後,可是親眼看到這消息時,他還是被驚了一下,心一瞬間似被抽空了,似乎那本是自己的珍寶從此就被別人搶走了。
他雖然沒能親眼看到蔚明珠被封後的場面,眼前卻出現了那一幕,蔚明珠含羞帶怯,垂了頭讓他把象征著皇後的鳳冠鳳印交到了她手上。
這一幕如此真實,讓他久久回不了神。
而更詭異的事越來越多,當蔚明珠懷孕的消息傳來的頭一天,宗政麟又夢到了蔚明珠,夢中蔚明珠依偎著他,含笑拉了他的手撫在自己小月復上輕聲說︰「四郎,我有了……你希望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啊?」
四郎……宗政麟夢醒後手蒙面久久回味著這稱呼,他身邊的女人從來沒人這樣叫過他,這稱呼只有以前母妃逗他玩時才叫過……
已經很久遠了,久遠到如果不是做了這個夢,他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有這個稱呼。
而夢中的蔚明珠卻叫的如此熟稔,似乎她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叫過自己。
等消息送到宗政麟手上時,他沒打開就知道了里面是什麼內容,等打開確認後他感覺到的不是驚訝,而是驚悚,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預知的能力了?
而讓這種驚悚轉為不安,甚至是害怕的是蔚明珠被打入冷宮的事。
和上次一樣,得到消息的前一天,宗政麟就夢到了蔚明珠被打入了冷宮,他在夢中看到了蔚明珠大月復便便地躺在簡陋的床上,一個妃子帶著公公走了進來,獰笑著殺了蔚明珠身邊的侍女……
當那嬤嬤拿刀剖開蔚明珠的月復部,宗政麟紅了眼,想沖上前阻止這一切,可是他無法動,眼睜睜地看著那嬤嬤拿出了已經成形的男孩……嬤嬤劃開了男孩的頭皮,把銀色的液體灌了進去……
宗政麟如同一個游魂,被困在半空中,看著蔚明珠淒然慘叫︰「宗政麟……上天入地,我蔚明珠在此發誓,若能重活一次,我定然會讓你們十倍千倍的償還今日給我的屈辱,用你們的鮮血祭奠我及我的孩兒……」
宗政麟被她充血眼眸中刻骨的仇恨嚇到了,怔怔地看著她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妃子大笑著,刺耳的笑聲讓宗政麟發狂了,也不知道身子怎麼能動了,他撲上去死死掐住了那女子的喉嚨……
等宗政麟被太監搖醒時,他還沉浸在那雙仇恨的眼眸中,等回過神來,在太監驚駭的眼神中,他才發現,他身邊侍寢的妃子已經被他活活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