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一燃起來,那幾個侍衛沖了進來,韶光伏在帳篷門旁,待侍衛一沖進來,就想沖上去一掌砍在他脖頸上,再搶過了那人手中的劍,哪知道進來的人很是警覺,頭沒回就掠向了蔚明珠。舒愨鵡
韶光被嚇到了,這個侍衛的武功怎麼如此高啊,這下怎麼逃出去。
她一怔之下跟著沖了上去,就听到身後有女人的聲音︰「小姐……娘娘,你沒事吧!」
兩個女人緊跟著侍衛沖了進來,韶光感覺不對,回頭,就見先前侍衛打扮的人停在了蔚明珠面前。
而面對著自己的蔚明珠,大睜著眼瞪著那侍衛,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阿……阿墨……」蔚明珠見宗政墨只是目光淡然地看著自己,咽了咽口水,心虛地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就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宗政墨表面平靜,心里卻是翻江倒海,看著眼前的女人,小臉似乎又瘦了一圈,嬌小的身子卻頂出了一個大大的肚子,讓他都有些擔心,這肚子再大下去,會不會折斷她的腰鑠?
帳篷四下竄起了火苗,濃煙也被風吹的到處都是。
白蘋和燕子見兩人只是互相看著,急了,叫道︰「皇上,快帶娘娘出去,娘娘受不了這煙霧……」
宗政墨這才反應過來,板著臉上前一把攬住蔚明珠,腳下一動,就帶著蔚明珠掠了出去。
韶光都看呆了,這男人是皇上?那不就是小姐的夫君嗎?
「走了,你傻站著干嘛,難道還要我們抱你?」燕子看這丫頭的傻樣,沒好氣地拉了她一把,心下月復誹,就這傻樣,娘娘是怎麼喜歡她的?
韶光張了張嘴,本想反駁,見兩人都沖了出去,只好跟著沖了出來。
外面早就亂成了一鍋粥,韶光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見宗政墨把蔚明珠抱上了馬,自己也躍了上去。
「走……」他只是簡單地吩咐了一聲,白蘋燕子都跟著上馬,身後幾個侍衛掩護著她們,一行人就迅速地撤離了。
韶光看人都跑遠了,也顧不上了,飛快地搶了一匹馬就追了上去。
等段淳軼的侍衛發現她們跑了追來,不知道何處跑出了一隊精兵堵住了去路,一番混戰,段淳軼被那背叛的將領逼得只帶了一幫親信就棄營而逃。
等宗政麟趕到時,只接手了這些殘兵敗將,而段淳軼下落不明。
宗政麟氣得臉色鐵青,他怎麼知道,段淳軼能逃了,也有宗政墨的功勞,是他讓人放了段淳軼一馬。被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更何況段淳軼不是兔子,是比宗政麟還狠的狼。
宗政麟殺了段淳姬,又唆使段淳軼的手下背叛他,這匹狼如果發怒反噬,有宗政麟受的,他不介意讓這兩匹狼先互相撕咬一番。
**
蔚明珠一路被宗政墨護在懷中,宗政墨一句話都沒對她說,蔚明珠心虛中夾雜著不安,矛盾和尷尬,再見宗政墨,之前想好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不是不會說,而是被宗政墨這態度弄得說不出來……
她幾次張口,話都到嘴邊了就是吐不出來,緊張中也沒注意宗政墨的懷抱有些冷了,還微微有些顫抖。
進了白馬羌的地界,就見一群人迎了上來,為首的是莫行風。
他一見宗政墨就叫道︰「吟寒,我一接到你的信就出來等著了,呃……你……」
他的目光有些驚訝地看著宗政墨,蔚明珠有些奇怪,他的表情怎麼有些不對啊?
她看不到宗政墨的臉,自然不知道,此時宗政墨臉色發青,冷汗一股股地流了下來,只是還沒掉下來,就被他用衣袖抹去了。
「先回堡……」宗政墨停也沒停,一夾馬月復就搶在了莫行風前面先沖了過去。
莫行風趕緊拔轉馬頭往前面帶路,離白馬堡老遠就叫道︰「開門……打開大門……」
守門的護衛听到自家少堡主的話,趕緊打開了大門,一會,就見莫行風一馬當先沖了進去,隨後一匹黑馬也跟著飛奔進來。
「白蘋……燕子……照顧好娘娘……」
宗政墨勒住了馬,跳下
去就躍上了莫行風的馬,莫行風也沒詫異,停也不停地打馬,順著路沖了上去。
蔚明珠愕然地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兩人怎麼如此急,而宗政墨甚至等不及把自己抱下馬。
後面跟著沖進來的魏星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暗暗一咬牙,皇上能撐到現在,那是忍受了多少痛苦啊?
他回頭看看蔚明珠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有些郁悶,皇上為了她受了那麼多痛苦,這女人卻什麼都不懂,她有什麼值得皇上喜歡的?
「娘娘,我們侍候你下馬吧!」燕子,白蘋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一起下馬來扶蔚明珠。
哪知道蔚明珠突然一夾馬月復,放開馬韁就打馬往上跑。
幾人都驚了一下,白蘋見她一瞬間就跑出好遠,趕緊上馬追了上去。
等幾人跑上去,就見主屋前莫行風的馬在場上溜達著,莫行風和宗政墨都不見了。
韶光這次學聰明了,沒等白蘋和燕子表現就趕緊下馬去扶蔚明珠,燕子和白蘋見狀不甘示弱,也擠上來一起把蔚明珠扶了下來。
蔚明珠哪顧得上看這三人在自己面前爭寵,急急往里走,才走進議事廳,就見莫行風從一扇門里走了出來。
「行風,阿墨呢?他蠱發了,對不對?」蔚明珠幾步上前,一把抓住莫行風的手︰「帶我去看他!」
莫行風苦笑︰「別去了,吟寒就是不想讓你看到他蠱發的樣子,所以才先上來的!」
莫行風剛才也是見到宗政墨的臉色才反應過來,所以就搶先把他帶上來了,一下馬宗政墨就跌在地上,還是莫行風連拖帶抱地把他弄到了屋里。
宗政墨撐著把他推了出去,莫行風還站在門邊就听到屋里 里啪啦的亂響。他擔心宗政墨出事,關心地叫道︰「吟寒,你怎麼樣?」
「沒……事……」宗政墨幾乎是從牙間擠出了這幾個字,隨後里面就沒聲音了。
莫行風還不放心,跑到窗前查看,就見宗政墨在地上打滾,嘴里咬著自己的衣襟,莫行風怔住了,知道宗政墨這是不想讓自己痛苦的申吟被他們听到,他讓跟來的兩個護衛都撤了出來,自己也跟了出來。
男人自然懂男人的心理,像他和宗政墨這樣高傲的人,又怎麼喜歡別人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呢?
所以,他尊重宗政墨,也不想蔚明珠看到他這樣。
「讓我進去!」蔚明珠此時執著了,以前沒遇到宗政墨蠱發,可以無視,現在知道了,她怎麼可能置之不理呢!
「你別進去了,他這樣子……不小心會傷害到你的!」莫行風看看她的大肚子,勸道。
「他不會傷害我的……」蔚明珠撫模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揚起了一個自信的笑容,如果會傷害她,他也不會忍著蠱發的痛苦去救她,她又怎麼會相信他會傷害自己呢!
「娘娘,你就別添亂了!」魏星煩躁地瞪了她一眼,掏出晏啟給的藥方遞給莫行風︰「莫堡主,你找人按這藥方給皇上熬藥吧,一會給皇上服用!」
莫行風把藥方遞給了陳哲,邊吩咐道︰「去看看南公出來了沒,出來的話請他過來!」
幾人說話間,蔚明珠已經走了進去,魏星一見就沖上來攔住她,沉聲說︰「娘娘自重,皇上不想見你,你就別去添亂了?」
蔚明珠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魏星,魏星被她明亮的眸子這樣看著,莫名地有些心虛。
「魏星,你既然叫我娘娘,那是不是代表本宮現在還是皇後?既然如此,你有什麼權利攔著本宮見皇上呢?」
蔚明珠從魏星的表情已經看出魏星不喜歡自己,她也沒感覺不安,魏星忠于宗政墨是好事,只是她現在可沒心情成全他的忠義。
魏星沒想到她竟然用皇後的名義壓自己,對她的不滿更甚了,也顧不上得罪她,冷笑道︰「是本將軍口誤了,我們皇後已經燒死在冷宮里,南齊已經沒有皇後了,這位小姐,我們皇上和你也沒什麼關系,你還是別去打擾他了!」
蔚明珠皺了皺眉,隨即看了一眼莫行風,鎮定地說︰「魏將軍這話又說錯了,本小姐現在是白馬堡的副堡主,皇上到了白馬堡生病了,本小姐作為副堡主,于情于
理都該去探望,魏將軍又憑什麼阻撓呢!」
魏星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莫行風,莫行風垂了頭,模著自己的鼻子,明智地不摻和進去。
「本小姐在白馬堡來去自如,誰再敢干涉本小姐做事,就不是白馬堡的客人,陳哲,本小姐允許你趕他出去!」
蔚明珠這段時間在白馬堡代理莫行風發號施令也不是白混的,早已經樹立了自己的威嚴,陳哲一听就下意識地應道︰「是!」
蔚明珠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就得意洋洋地走了進去。
莫行風無語地瞪了陳哲一眼,這是自己的奴才還是蔚明珠的奴才啊!不過他還有求于蔚明珠,也不好得罪她,這小女人的脾氣他現在也了解了,硬著來不了會軟著來,花樣千奇百怪,他還是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魏星見蔚明珠就這樣走了進去,不滿地看了一眼莫行風,又看看陳哲狗腿的樣子,知道自己再阻止莫行風也不會站在自己這邊,只好咽下了這口氣。
**
蔚明珠走了進去,院里靜悄悄的,她一直走到門邊也沒听到動靜,不禁有些奇怪。
等她推開門,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宗政墨,一瞬間,蔚明珠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就動不了身子。
「滾……出去……」宗政墨听到動靜,睜開眼看到她,就不顧一切地吼了出來,邊掙扎著想站起來。
「阿墨……」蔚明珠清醒過來,撲上去按住了他,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剛才第一眼見到他時她就發現有些不對,現在按住他的身體,她總算知道什麼地方不對了。
昔日宗政墨雖然不像魏星他們身材魁梧,可是頎長的身材也是很勻稱的,可是此時她手下的宗政墨,卻是瘦的全是骨頭了,這才幾個月沒見,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出去……」宗政墨想推她,可是看到她的肚子,又怕自己一推傷了她,手按到她手上,終是無力地推了推。
「阿墨……別趕我走……讓我陪著你……」蔚明珠坐在地上,不顧宗政墨的反對把他的頭抱在懷中。
他頭上全是冷汗,她下意識地就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擦著。
宗政墨咬了咬牙,趕不走她就無奈地閉上了眼,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那麼顫抖,忍得更辛苦了。
「阿墨……痛你就叫出來吧,別忍著……」蔚明珠看他才擦了的冷汗又冒了出來,知道他忍的辛苦就更心疼了,一邊給他擦汗一邊軟聲勸道。
宗政墨眼都沒睜,薄薄的唇角嘲諷地往上揚了揚。
蔚明珠見他這樣固執的樣子,臉紅了紅,細聲說︰「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該不相信你……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蔚小姐……還會有錯嗎?」宗政墨咬牙切齒,心揪著地劇痛起來,一想到這丫頭竟然不相信自己,暗算自己派給她的護衛,自己逃了,他的失望還和當時知道這事時一樣強烈。
她不是想離開他嗎?那他就如她所願……從此真正地分道揚鑣!
「我錯了,我知道阿墨是真心地對我好!我不該不相信你!阿墨……你難受就別說話,等你好了,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蔚明珠見他說一句短話都痛得渾身顫抖,心都揪了起來。
這些日子他每晚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每晚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難怪他會瘦成這樣,一時對他又憐憫又內疚,他痛苦的時候她竟然沒陪在他身邊。
「我有什麼權利懲罰你?」宗政墨嘲諷地冷笑︰「你算朕什麼人?」
「我……」蔚明珠被他生疏的語氣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上次宗政墨說和自己分道揚鑣也沒這麼無情,難道自己這次真的傷了他的心,他對自己失望之極,再不打算原諒自己了?
宗政墨一句話說完,沒見她分辨就意興闌珊,掙扎著扭出她的懷抱,語氣更冷︰「你出去吧……朕這次救你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你肚中的孩子……你不是說了嗎?這孩子朕要就可以帶走,等你生下來,朕會帶回去的!以後,你想怎麼樣都和朕沒關系!」
「不……」蔚明珠本能地叫出來,她當初這樣說是賭氣。這些日子來,這孩子在自己肚中一天天長大,已經有胎動了,她能感覺他在自己肚中動手動腳
……這是她的骨肉,她怎麼舍得和他分開呢?
上輩子自己沒能做母親,這輩子有這樣的機會,她還想等著他落地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她無法想象給了他不能再見面自己怎麼活呢?
「阿墨……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我要和大寶在一起……我不要離開他……」
眼角瞥見宗政墨更冷的臉,心一動,後面的話就跟著月兌口而出︰「我也不要離開你……阿墨,我……我舍不得你呢!這些天我都夢見你,我……我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以前是我太任性,以後我不會了,你相信我,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說好話也沒用……我還不知道你……」又是一陣劇痛涌來,宗政墨‘啊’地慘叫了一聲又死死地咬住了牙,身體蜷成了一團,再也不理蔚明珠,自己去抵抗痛苦。
「阿墨……阿墨……」蔚明珠看到他如此痛苦,心都揪了起來,俯身去扶他,他抗拒著不讓她踫,蔚明珠無奈,在他身邊躺了下來,伸手把他抱在懷中,一邊輕撫著他一邊低語︰「阿墨……我會陪著你的,一輩子陪著你……你會沒事的,你還要看著大寶出生,我們還會有二寶……三寶……我給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宗政墨在痛苦中听到她這些話,忍不住失笑,唇角微微上揚……
很多很多孩子?這是誘惑嗎?還是她的悔改?
他想象著那麼多的孩子圍繞在自己膝下,爭著叫父皇,宗政墨的唇角不住上揚,對她的怒氣一點點就淡了。
朦朧中,感覺身邊的女人用縴細的手臂抱著自己,那種熟悉的溫馨已經有多少年沒感受到了,宗政墨似乎回到了母親的懷抱,疼痛一點點消失了,他終于抵擋不住虛弱後的無力,沉沉地睡了過去……
***
這一覺,宗政墨渾然不知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等第二天下午醒來,就見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坐在自己床前,捏著長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他眼楮轉動,看到了床腳那小女人坐著,一臉擔心的樣子,宗政墨莫名其妙地,心就落了下來,一骨碌坐了起來。
「阿墨……你醒了,餓了嗎?我立刻讓人給你送吃的!」蔚明珠看到他醒了,高興地站起來︰「白蘋,趕緊打水來給皇上梳洗,燕子,趕緊給皇上端吃的來!」
宗政墨瞪了她一眼,才轉向老人,輕咳了一聲問道︰「老人家,您是?」
蔚明珠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介紹道︰「阿墨,這是南公,他是商榷的師父,你叫他南公就行了!南公是過來給你看病的!」
宗政墨微微一怔,起身整了整衣服︰「晚輩見過南公……」
南公捏了長眉看他行了個禮,以晚輩自稱而不是朕……他微微一笑,這小子還不笨啊!
「你先梳洗吧,等用過膳我們再談!老夫先出去了!」南公起身,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蔚明珠回頭,看到宗政墨一頭墨發散亂全披著,還保持恭敬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宗政墨每次出現在人前都是一副儒雅的樣子,幾時是這般狼狽啊!
「阿墨,來,我侍候你穿衣服!」蔚明珠取過魏星送來的宗政墨的衣袍,就往宗政墨身上披。
「我自己來!」宗政墨一扭身,走開了,自己穿好衣服,低頭又把腰帶拿過來自己系上。
蔚明珠眨了眨眼,有些受傷,這人還不打算原諒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