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褲女衙內 252兄友弟恭

作者 ︰ 深水木犀

阮姨娘得知罪魁禍首春妮,在大少協助下走月兌,便把小七慘死的罪責歸咎到了大少頭上。每日口中絮絮叨叨,念著不得好死之類的詛咒。伺候的人開始不明所以,後來弄清楚,阮姨娘詛咒的對象是大少,個個心驚膽戰,退避三舍。唯恐阮姨娘禍從口出,連累自己受了池魚之殃。本就寥落的院子,因著這個緣故,阮姨娘身處其中,感覺便像是在一座大墓里一般。阮姨娘自己,就是墓中的活死人。

只有五少傅斌亭不改初衷,依舊願意親近姨娘。傅五少的吳姨娘也在事故中身死,可傅斌亭沒法像姨娘一樣,把所有問題都推到大少頭上。他們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一向兄友弟恭,相處融洽。雖然這層親密關系里不乏五少可以討好的成分,但丟開嫡庶之分,大少傅佳亭也是一個難得的好兄長。五少沒處去憎恨,只能加倍去愛人。以對阮姨娘的感情,填補心中的空洞。憑著小五的體貼入微,原本就是個石頭人,也該把心腸捂化了。可是阮姨娘叫恨意遮蔽了雙眼,再看不見別個對她的好。有時傅斌亭不禁會想,阮姨娘是真的已經瘋了吧。

傅大少在火器上吃了一回虧,但得了商誥拿來的配方單子,又受到了某種鼓勵。沒有一蹶不振下去,很快便重整旗鼓,二次置辦起了火器作坊。只是這次再不敢像上次那樣疏忽,傅五少也被他約到一處,好生暢談了一會。次日傅斌亭便重回作坊。做他的管事。早出晚歸,白天陪在阮姨娘的時間變少了。傅斌亭便傍晚時分過來和姨娘說話,一直說到火燭通明。一眾僕婦因為姨娘瘋瘋癲癲,都怕惹禍上身。巴不得五少替了她們的全職。因此一見傅斌亭過來,便全都閃身出去,反而給了這二人獨處的時間。

這日傅斌亭還是沒有指望姨娘和他搭話,自說自話地講著白日里自己的工作。說二爺終于在囤積的糧食上賺了銀子,一個遠方來的神秘的客人,用大額的銀票買下了所有出售的糧食。說到這里,傅斌亭還笑了笑。二爺之前為著春糧要上市,擔心陳糧難以出手。焦急的厲害,還掉了許多頭發。結果听說被老太爺叫去訓斥了一通,說他也是老大年歲了。做了半輩子生意。怎地到頭來反而如此沉不住氣。可見姜還是老的辣。老太爺說過這話沒多久,那個大主顧便自己送上了門。

他說這些話時,阮姨娘根本沒在听他說什麼。一會翻出個七少傅浩亭的小衣裳縫縫補補。一會抱著個枕頭唱童謠。傅斌亭見過這場景許多次,還是說著說著,聲音里帶了哽咽。見阮姨娘對他說的糧食交易不感興趣,傅斌亭便又換了個話題。說如今新建的作坊規模比以前更大,只是一時尚且招不到人手。大少舍了本錢,要花高價從外面聘人進來,又擔心這些人的來歷有問題。阮姨娘突然一把扣住了傅斌亭的手腕,後者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以為姨娘的病又犯了。誰知阮姨娘張口對他說了句期待已久的話,姨娘道︰「我跟你走。咱們離開這里吧

若不是阮姨娘還抓著他的手臂,傅斌亭高興地幾乎要像兒時一樣,在地上一蹦三尺高,還要翻上幾個筋斗,才足以表達他心中的喜悅和興奮。這是他近來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沒有之一。可是阮姨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盯著傅斌亭的雙眼,像是夢囈一般,說道︰「你要先幫我的浩亭報仇,報完了仇,咱們立刻就走傅斌亭聞言一呆,這個仇讓他如何報去。難不成真的像姨娘每日念的那樣,把大少殺了、碎尸萬段。

傅斌亭的笑容停滯下來,也和阮姨娘一般愣怔著出了神。姨娘說完這句話,又是一副神叨叨的模樣。把箱籠里七少的衣裳都揀出來,癱在床上,一一疊好,又全部收了回去。留下件蔥綠的短襖,對著空無一人的虛空笑道︰「天暖和了,你明日就穿這件好不好。比大衣裳短一些,方便你出去撒歡。就知道淘氣,也不念書傅斌亭看著阮姨娘,突然分不清她對自己說的那話,是真是假。或者連說話這事,也只是自己的幻听,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結果。傅斌亭沒了繼續說日常的心情,便默默無語陪著阮姨娘枯坐到上燈。

可能言者無心,但听者有意。雖不能確定那日的情形是真是假,可傅斌亭卻從那時起心里生出了某些想法。以至于他和大少獨處說事時,也時而想起阮姨娘的話,琢磨著現下便是下手的好時機。另一方面,親情的關愛,也是實打實溫暖著五少的內心。嫡母對他,比以前多了幾分真心實意。兩位嫂嫂都憐惜這個二房里唯一的小叔子,衣帽鞋襪甚至不要針線丫頭們動手,都親自為他打定妥當。二少後來了解了內情,雖然面上沒有說什麼,于細微處卻格外關照這個小兄弟。大少更不用說,待他不說,一如既往的親近。

基于以上,傅斌亭不願意對大少動手。可是阮姨娘和這些人又不同,姨娘比他們任何一個,都更需要自己。傅斌亭心里的天平傾斜來傾斜去,搖擺不定。大少對他道︰「小五,你嫂子幫我想了個主意。她說可以從外采買些半大丫頭回來,買斷了身契,把人一輩子留在咱們家里,就不擔心秘密泄露。可我還是擔心,丫頭大了要配人。嫁娶之間,誰知道又會混雜些什麼人進來。你說呢

傅斌亭正垂著眼簾,看著大少露出來一截的脖子發呆。他腰間有一把巴掌大的小刀,是去年跟在二爺身邊跑腿,從個四處雲游的吐蕃喇嘛那里得來的。牛骨為柄,白銀為鞘,刀刃很是鋒利。刀柄和刀鞘上。裝飾著珊瑚、瑪瑙等佛家七寶,刀身上還有一行粗獷的梵文。據說只是佩戴此刀,便可以驅邪避凶遇難成祥。若用此刀見血殺生,更可以直接超度刀下亡靈。使死去的靈魂不會滯留人間。化為怨靈。而是早登極樂,最差也是立時轉世輪回。除了這些,傅斌亭還听喇嘛用川味的漢話說了許多。但都已經印象模糊,反正那會也只是當做天方怪談的故事听的。大喇嘛路上缺了盤纏,便千方百計想把隨身帶著的這些小東小西賣出個好價錢。本來他的目標客戶是傅二爺,但二爺因為五爺的緣故,反而不十分信這些神怪之事。

末了傅五少听得入了神,花大價錢買了這把刀。當然這個「大價錢」是對五少而言,喇嘛拿到銀子的時候,可是一臉賤賣了的表情。事後傅斌亭為著這樁事物。落了父兄許多嘲笑。照二爺的說法。給出去的銀子。隨便在市面上搜羅一下,都能買一堆大刀小刀回來了。五少問二爺既然這是樁賠本的買賣,為什麼不出言阻止他。二爺看著兒子懊惱的神情。呵呵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少年人多吃點虧是福氣。我看那個大和尚為你費了許多口舌,他又的確是短缺銀兩,你就當是舍與他的,借個善緣吧回來說給吳姨娘知道,雖然他花光了身上的銀子,姨娘也沒為這事罵他。說法大致和二爺差不多,還給他做了個裝刀的錦囊帶在腰間。姨娘的意思,不管怎麼說,這是件從佛爺手里出來的東西。想來大小是件靈物。放在身上只有好處沒壞處。

後來傅斌亭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客商,才曉得吐蕃人人人身上都有類似的刀具。功用和漢人用的筷子一般,他收的這樣東西委實不算什麼稀奇玩意。刀上刻了梵文雖比較少見,可這不是番邦和尚的吃飯家伙嘛,許是僧人們的隨身物件都如此也說不定。傅斌亭把番刀帶在身邊,一是為了借大喇嘛的佛法威力,當個吉祥物件帶著。二來也是對自己的一個警醒,提醒自己日後和人做買賣時,三思而後行。

到作坊里發生事故,傅斌亭只受了些皮外傷,性命無憂。才對那柄刀的神奇之處,重新看重起來。他原想把這把小刀系在阮姨娘身上,為她安魂祈福。又怕自己不在近前時,姨娘失手用這小刀傷了自己,才沒有如此處分。現在這刀還在他身上。傅斌亭心說,只要自己在大少轉身或者低頭時,悄悄動手。神不知鬼不覺,這事就算辦成了。大少在那個事情里也不算全然無辜,他死了,自己和阮姨娘便可以遠走高飛,從此自由。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緊接著又想起自小大少對自己的好來。傅佳亭在家愛端著個大哥架勢,對幾個弟弟管東管西。二少有時還跟他親大哥鬧變扭,小五卻是規規矩矩听兄長的吩咐。因此大少心里,也格外歡喜這個小弟。

出門在外,但凡誰敢說五少是庶子,不帶他一起玩,大少便要用拳頭揍人。好些時候,大少和人打架,都是為了傅斌亭打的。大少實在是個稱職的好兄長,即便對于三少傅景亭,大少不喜歡他面上的陰沉,還是在外人面前極為維護自家兄弟。大少也是好兒子好孫兒,對吳姨娘也從沒有過不敬重的言行。傅斌亭模糊了雙眼,被傅佳亭拍了拍,才忽然警醒。大少看著小武神思不屬,擔心道︰「小五,你還好吧。我看你這幾天都沒什麼精神。反正工坊那邊暫時也用不到你,要不你先回屋休息兩天。外面時局比之前安穩許多,你跟著他們采買的,進城玩一玩也不錯

傅斌亭謝過大少的好意,回來院子沒有倒頭睡下,而是又跑到阮姨娘的屋子,看著姨娘發呆。

ps︰

元宵節,看花燈,猜謎語。

先來一個︰

一點一橫長,口子在當央,子字來拉架,耳朵伸多長。

應該是個字謎,昨晚半夜突然夢到這個謎語,然後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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