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婷拍拍滾燙的面頰,她借口身子不適需要休息,避開眾人耳目跑來這里。耽擱久了,被人發現不好自圓其說。便打算帶好兜帽,抬腳回去。這時卻听見後面有人叫她道︰「表小姐,您這就要回去了。」黃思婷嚇得身子一顫,這里居然有人。那剛才她和閔公子的對話,豈不是都落到了這人耳中。黃思婷僵硬地轉過身,看到春妮閃身出來,卻不認識這是家中哪一個。
黃思婷努力鎮定道︰「你是誰,怎麼從認得我。」春妮笑道︰「我是跟著你們三少夫人家來的。」黃思婷一听,原來是宋家那邊的親戚,連名姓也懶得問了,轉身就要離開。春妮揚聲說道︰「適才那位閔公子真是好人才,表小姐和他,這就是戲文里說的情投意合,私定終身了吧。卻不知四姑女乃女乃和其他人听了這個消息,會作何想。」黃思婷猛地停下腳步,母親年輕寡居,不得已帶著她回了傅家。雖外祖、外祖母憐惜她們母女,舅舅舅媽和表哥們也都對她們照顧有加。可若是這種事傳出去,定是一個為她說話的都沒有。黃思婷想起從婆子們口中听說過的,小姐不守規矩的下場都很可憐。心中萬分恐懼,嘴上還強硬道︰「憑你,便是連我母親的面都見不著。」
春妮笑得越發鎮定,她不說話,黃思婷卻在不停地思想。她既是宋家那邊的人,那麼和三少夫人也是說得上話的。三少夫人臨走前,想見四姑女乃女乃一面卻是不難。又想到。便是宋門的盧氏的大嘴巴,毀了五爺和五夫人齊氏,連同六少和六小姐都去了齊家。這個丫頭看來和盧氏也是一丘之貉,鬧出個萬一。她在傅家待不下去,說不得要和閔公子一走了之,四姑女乃女乃卻要如何自處。
黃思婷到底還是年輕,其實這種事,春妮若是敢去向四姑女乃女乃告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春妮自己。不論事情真假,四姑女乃女乃為了女兒和自己的名節,甚至會不惜殺人滅口,也要把流言抹殺在搖籃里。黃思婷一味恐懼,終于在春妮面前服了軟。問道︰「你想怎麼樣。」春妮走近道︰「我想幫你。也是幫我自己。」黃思婷不明白春妮這話是什麼意思。並不接口,等著對方自己說下去。春妮壓低聲音,正色道︰「你們說的話。我都听明白了。我求你把我留下,幫我進工坊做事。我願意為你和那位公子,盜取配制火藥的方子做報答。」黃思婷驚訝地看向春妮,月兌口而出問道︰「你不是宋家的人嗎,干嘛不跟他們一起走。而且整日跟著三少夫人身邊,不是更容易拿到火藥的配方嗎。」
春妮臉上變了神色,咬著下唇怒道︰「你懂什麼,我與她家只是同鄉。家破人亡沒處投奔,才到她家暫住。盧氏那個老虔婆卻打得好算盤,讓我給她家那個瘸腿兒子做便宜媳婦。我怎麼能再跟著他家走。」黃思婷不曉得宋家內里有這些利害。也不曉得春妮的話是真是假。听罷,只覺得既同情又厭惡。春妮見黃思婷面露躊躇不說話,心知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對方猶豫,便又添了一把火道︰「表小姐,我看你那位閔公子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你有我幫忙,得手也能快些。不然憑你一個小姐,怎麼好和工坊里那些婆子們打交道。」這句話確是說到了黃思婷的痛處,她實在拉不下臉面,和那些粗魯的農家婆子媳婦混作一團說話。閔公子也確是急需那火藥的方子,圖謀大事。雖說閔誥總拿好話寬慰她不要著急,可他越是這般,黃思婷越覺得自己無用,怕辜負他的這番溫存。
黃思婷答應春妮,只要她能留下莊子,就幫她進入工坊做事。鞭炮作坊現在是莊子上油水最足,薪酬給付最高的地方。除了各處主子貼身的丫頭婆子,人人都想往里鑽。沒有黃表妹的協助,春妮丟開宋家人,想要憑自己能耐進去,還真不容易。兩人達成交易,黃思婷已經在此處耽擱頗久,不敢再停留下去,提著斗篷小跑著回去了。春妮看著黃思婷走遠,暗自舒了口氣,她總算擺月兌了無可掌控的生活。五魁的聲音隨風飄來,春妮不禁皺起眉頭。但腳底下,還是朝那小屁孩來處走了過去。
五魁上氣不接下氣道︰「累死我了,你到哪去了,我都快要把整個莊找過來了。」春妮瞧著五魁狼狽樣,心里很是解氣,便笑道︰「要你管,我愛去哪就去哪。」五魁也不示弱,做著鬼臉笑話春妮道︰「又哭又笑,騎馬坐轎。」春妮見不得小屁孩得意,伸手就去擰五魁的臉蛋。五魁也惱了,掙扎道︰「去去去,不是我姐叫我出來找你,我才不管你到哪哭鼻子呢。」春妮一听,居然是那個死丫頭打發這小子來找她的,沒來由又惱了,手下下了狠勁。五魁臉都被擰紅了,抬腳在春妮腿上踢了一腳,哭哭啼啼道︰「我去告訴我娘,你欺負我。」春妮給自己找好了出路,此刻才不怕盧氏那個潑辣老婆子,笑得更加燦爛道︰「去吧去吧,盡管說去,我又不是你家人,你娘她管不著我。」
五魁听春妮說的奇怪,反而不跑了,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回院子。盧氏宋寶山還在和宋蟈蟈討論全家搬去哪里,到現在也沒吵出個結果。這兩人回來,也沒人對他們多做理會。宋蟈蟈被煩的不行,動了真氣,起身一拍桌子道︰「不要吵了,誰出銀子誰說的算。」對盧氏道︰「你若是出安家銀子,我和三少就跟著你走。你要是不出這個錢,你們就得跟著我和三少走。你自己想清楚吧。」留下這句話,宋蟈蟈就拍拍離了席,回去找傅景亭溫存去了。
因為宋家和傅家都擠在莊子上,屋舍緊張。傅三少原先的書房也早被佔據,他連個正經看書寫字的地方都沒,便只好坐在屋里架子床上想心思。宋蟈蟈回來,看見傅三少在床上等她,心里很是滿意。所謂夫郎孩子熱炕頭,宋蟈蟈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個有家有業的人了。從身後抱住傅景亭的細腰,湊到脖子上嗅了嗅道︰「放心,以後自有我來照料你,你什麼都不要做。只要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此生便是圓滿。」
ps︰
晚了一會,抱歉∼+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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