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這三個賊入室盜竊,謀財害命的官司便成定局。董清河一力承擔,倒是自己晚間出來走動。發現有人行跡可疑,一路追蹤到了地頭。若是尋常人這麼說法,定是要被人挑刺說他疑點甚多。天寒地動的,不好生在屋里暖和地待著,四處走動。還那麼巧,就和賊人遇個正著。有這般有本事,以一敵三還沒有落下風。但董清河是州府有名的捕快,又是有差事在身。逾期緝拿不到要犯,那是要打板子的。所以此處衙門一眾官差都能理解董清河這種天氣,夜里愁得睡不著的心情。而且既然董清河是捕快,那麼他自然要比別人機敏些,能發現賊人也不稀奇。至于能一個打三個不吃虧,那只能拱手道一聲,董官爺好本事了。
董清河擺平了這一遭,回到客棧去見宋蟈蟈。一進門,掌櫃的便親自迎接。恭維人的好話說了一籮筐,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又是塞銀子,只求這一次禍事能平安過去。董清河見他一個肥敦矮胖的小老兒這般折騰,心中對他先前說宋蟈蟈三個是肥羊的話,也少了三分不滿。默不作聲把手里的銀子又塞回掌櫃的手里,才正色道︰「此事你無須多慮,某家適才已經在衙署,把案子了結了胖掌櫃听了這話,一文錢不花就解決了個大麻煩。頓時眉開眼笑,渾身輕松。恭敬地把董清河領到了宋蟈蟈的門前,又由衷地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才喜滋滋離開。
董清河到屋里,見房間已經收拾整潔,昨晚打斗的痕跡都不見了。小二人還沒走。臉色慘白地站在宋蟈蟈身邊陪笑臉。想來是早上被嚇得不輕,這會還沒緩過神。看到董清河進門,小伙計現在曉得他是位差官老爺,態度猶為熱情。又是搬凳子。又是倒茶水。董清河端起熱茶,是壺加了砂糖的烏龍茶。這個時候喝起來,很是暖胃。便沖他點點頭道︰「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小二如蒙大赦,趕緊倒退著走了。
宋蟈蟈看著小二的模樣,捂著嘴偷笑了一早上。其實宋進和宋寶也不比小二的模樣好上多少,她倆也是嚇得要死。只是之前見過商誥那樣的,多少心里有些預防。宋蟈蟈叫兩丫頭關好門窗,一邊一個守好。方才轉身對董清河道︰「董家大哥。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這手腳上的傷都是假的,至于原因,你跟我來說著。領著人往床榻方向走。董清河隱隱猜到,宋蟈蟈此舉是在為什麼人作掩護,心里一片混亂。他在衙門里沒說實話,如何追蹤到宋蟈蟈這里,其實不是巧合,而是有意為之。他為了追查所謂閔誥的下落,這幾日四處打听。听別人閑話說起客棧里,敗家公子的趣談。
宋蟈蟈想出來的妙招,雖是搪塞了一部分人的口舌。但對一些有心人來說,卻是欲蓋彌彰。越發招人懷疑。董清河听到「受傷。要購買傷藥」這兩句。便對這個所謂風流公子上了心。潛行至此,卻發現這哪里是個混賬少爺。分明便是他前不久遇見又分手三少夫人。因為不曉得宋蟈蟈在玩什麼花招,又察覺到有其他人在周圍刺探。董清河便引而不發,潛伏觀察。那些追查閔誥下落的人循著線索趕來,見到的是宋蟈蟈一行三人,也是心里打鼓。這才有夜探之事出來,這些人的想法是即便這三個不是閔誥本人,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鬧出裝神弄鬼的事。二者之間,必然也要有些瓜葛。
後來的事便如前言,大伙都還沒動手,先有一只不知死活的耗子竄了出來。眾人也樂得用他探路,便把人放進去不提。董清河擔心宋蟈蟈,是第二個進去的。結果老鼠泥牛入海,一去不返。第二個進去的董清河,也再沒出來露面。宋蟈蟈三人的行跡顯得愈發可疑,終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手了。卻被董清河和宋蟈蟈聯手除去,在外窺視的人曉得對方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不管他們和閔誥有沒有關聯,己方都不好輕易發動。便留下眼線,暫時撤離了。
宋蟈蟈把董清河引到床幔前,拉開布簾,里面赫然躺著一個陌生男子。董清河大吃一驚,看向宋蟈蟈。宋蟈蟈搖搖頭道︰「我並不認識此人,只是在傅家見過他和傅二少往來。他自稱是孟家的親眷,卻不肯說出名姓董清河的老娘孫嬤嬤是傅家老人,自是知道傅亭和孟家的親。見此情景,也猜測到孟家恐怕是卷入了安平帝,和復興帝兄弟之間的皇權之爭。那眼前之人,不就是如今所謂亂黨之流,和那個尚未擒獲的閔誥是一路人。董清河心里矛盾起來。于私,他和傅家的情義深厚。不光與三少親如兄弟,和二少的短暫交往,二人也甚是相得。于公,緝拿亂黨卻是他的職責所在。把此人獻給太尊楊大人,往小了說,比限將至,他可以少受些責罰。往大了說,說不定可以藉此升官發財,出人頭地。
宋蟈蟈見董清河不言語,也知道他有些為難。但如今的形勢,沒有董清河出手幫忙,她便沒法順利把這人送到安全之處隱匿起來。而且董小哥幾次幫忙三少和她,又是傅景亭的女乃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此事重大,也不好瞞著他不說。與其讓人懷疑心生芥蒂,不如坦蕩告知,看董清河是個什麼決斷再說其他。
商誥早上才被宋進和宋寶從床底下搬出來,弄到床榻上。早上喝了一點湯水,便一直躲在布幔後面裝睡。只是他一肚子心思,又內急,哪里睡得著。宋蟈蟈和董清河說話,他閉著眼楮听得一清二楚。董小哥思考不言語這段時間,他心里可比宋蟈蟈緊張多了。無他,關乎生死爾。董清河皺眉想了一會,他雖是個不會徇私枉法之人。但關于二帝之爭,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內心深處,他是同情太子的,因此不免對安平帝一派,多了些人情。
復興帝本人雖是個有經略的,又有溫氏能臣輔佐。但他目中無父無兄,蔑視國法家規,不把天下民生放在眼里,也是鐵打的事實。再看如今附庸他的又都是些什麼人,幾乎全是見風使舵的政治投機者,渾水模魚的諂媚阿諛之徒。董清河無力與大勢所趨作對,卻是心中不喜。其次,不論這人是否真的出自孟家。只要他這個招牌打出去,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稍作手腳,便能把傅家孟家,乃至一應姻親朋黨全拖進沼澤泥潭。屆時三少不能保全,連他也要落下個和傅家過往甚密的罪名。牆倒眾人推,不定會落到什麼下場。一瞬間,董清河突然想到,要是這人就此傷重死了,便沒這些煩心事了。交個尸體出去,老爺高興他也安心。
閉目假寐的商誥似有所覺,恍惚一陣冷風直透骨髓。再不敢假睡下去,急忙睜眼去看,恰與董清河打了個照面。董清河被眼前的變故嚇了一跳,他正謀算著怎麼了結眼前的麻煩。這麻煩卻突地乍起,與他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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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帥哥看對了眼,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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