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中,原本都在興致勃勃看戲的一眾士子听到真正的當事人賈似道突然插話,而且是毫不猶豫的就直接應下了得意忘形的王昱承的賭局,一個個卻是更加興奮,無不覺得這瑟苑詩會今天真是來對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對賭的結果如何,他們心中卻是清楚今天看到的這一切必然會成為日後出入青樓勾搭妹紙蹈資啊。
賈似道輸了,那就拆穿了一個天大的謊言;賈似道贏了,那必然會是一代大家崛起的節奏啊。這樣的豪賭平日里怎麼會有機會見到?
從哪看,這瑟苑詩會都來的實在是太值了不是?
一眾士子是興奮,不過做為當事人的王克王昱承在听到賈似道的話之後臉色不由自主的一白。
這賈師憲應下的如此干脆利落,難不成這些詩詞真的都是他做的不成?王昱承暗罵自己剛剛太過得意忘形,現在卻讓自己陷入進退維谷之境。
看著大步走來的賈似道,王昱承心神惴惴之下一時間竟然忘了答話。
「王兄如此豪氣,如果賈某再不接下,豈不辜負了王兄一片美意?傳出去對王兄聲名實在不太好啊。既然如此這樣如何,由王兄出題,賈某現場作詩,賈某若是做不出,那麼就算賈某先前的詩詞都是由他人代筆作弊,如何?」
王克沒說話賈似道自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而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又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只將王克和秦壽兩人拉下水,說到這里對著周圍一干看熱鬧的士子團團抱拳一禮。
「諸位想必對賈某也是有所懷疑的,那麼今天賈某就全了諸位的心意又如何?還有哪位仁兄如果認為賈某同樣是請人代筆作弊的,也可以站出來出題,只要賈某做不出詩,賈某馬上立字告訴天下人承認賈某作弊,如此可好?」
「嘩!」
「當真是狂妄……」
「視我等如無物啊……」
……
一干看戲的士子沒有想到賈似道竟然會如此拉仇恨,直接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等人,頓時一片嘩然,先前說過賈似道作弊的人更是直接怒喝出聲。
「呵呵!王兄和這位秦兄都已經接下了這賭局,還有哪位仁兄想加入,盡可站出來就好。」賈似道淡淡一笑,對那些憤憤不平的議論聲直接做了無視。
他並不想這樣,他也不想親自來試試自己拉仇恨的功底到底有多高。他其實只是想好好享受一下能在大宋朝再活一次後多出來的幾十年而已。
今天,寫出詩詞被人議論作弊,以他的心性是根本就懶得搭理的。只是余賜站了出來,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為他出了這個頭。
不過,不知道余賜是真的口才不好情商太低還是故意為之來給他拉仇恨的,反正到最後是得意忘形的王克直接篤定了自己作弊了。
這樣的情況下,鄭弘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鄭清之依然跟那三個老頭端坐在听瀾亭內飲酒看戲,顯然,這發生的一切不能說是鄭清之事先就計劃好的,至少是他願意樂見其成的。
既然這樣的話,如果他再繼續選擇無視都已經騎到他頭上的王克等人,那麼恐怕後面還會有更大的麻煩在等著他。他沒有站出來反駁,恐怕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會認定他是心虛不敢站出來吧?因為既然是代筆,那麼站出來的話不就露餡了麼?
不管從哪看,賈似道心中都很清楚,自己必須要站出來了。
當然,他並打算讓作壁上觀的鄭清之好過。既然他樂見其成不是?那就干脆玩個大的,一來徹底的熄了那些想要帶著有色眼鏡來看自己的人心中的小九九;二來也讓鄭清之嘗嘗縱容這些人挑釁自己釀成的苦果。
畢竟這是在瑟苑,而鄭清之是瑟苑的主人。其實從一開始,鄭清之就已經是個受害者了,因為這是在瑟苑中發生的事情,而他鄭清之不僅是瑟苑的主人,更是坐在旁邊看著一干人圍攻他賈似道。
按理說,鄭清之從一開始就應該阻止的,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听不到。而他能漠視到現在,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鄭清之同樣也認為賈似道是由別人代筆的,所以他才選擇一直做壁上觀。
所以他不僅要站出來,而且還要把事情弄的越大越好。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
「我陳蒲芳來會會賈兄!」
賈似道聲音方落,一個穿著青色儒袍的士子一臉激奮的率先站了出來。
「算我程元秋一個!」緊隨著陳蒲芳之後又一個士子同樣一臉激奮的站了出來。
「還有我……」
「我一個!……」
有人開了頭,不大一會就有十余個士子接二連三的站了出來,走到了王克王昱承身後站定,盡皆一臉憤怒的看著賈似道。
王昱承見到這短短一會功夫就有這麼多人站出來跟自己一起對付賈似道,心中不由得竊喜不已。暗罵賈似道不自量力,卻是引了眾怒。
「好,師憲兄如此豪氣,昱承怎能退縮……」
「別別,王兄和諸位仁兄听賈某將話說完。站出來的仁兄可是都承認王兄剛剛說的那賭局?」賈似道伸出一根手指輕搖,打斷準備將先前他說出來的話再還回來的王昱承道。
「什麼賭局?」
最先站出來的陳蒲芳听到賈似道的話眉頭一挑。
「王兄說只要賈某證明那些詩詞都是賈某自己所做,甘願親手為子萬兄和賈某端茶認錯,從此見到我二人執弟子禮,陳兄以為如何?」
「這……」陳蒲芳听到賈似道的話微微遲疑。
他站出來除了確實有懷疑賈似道在作弊外,還有就是因為剛剛賈似道掉釁一時心中激奮,此刻听到賈似道的話,發熱的腦殼終于開始冷靜了下來。
「我等站出來只是想會會賈兄,並無他意。」另一個士子卻是頗有急智,見到陳蒲芳遲疑連忙接口道。
听到他的話,賈似道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個說話的人他記得,是那個叫程元秋的士子。當然,這程元秋肯定不是名字,不過,他也沒打算知道名字。
他記性不錯,耳力更不錯。從程元秋站出來說的那句話他就已經听出來,這程元秋應該就是剛剛最先說他作弊代筆的人三個人之一,至于其余兩個開始就已經被余賜點了出來,就是王昱承和那名字極為奇葩的秦壽秦公明了。
「你想會會我?我憑什麼就要會會你?你又算什麼東西?」賈似道默默的盯著程元秋看了半響,直到把他看的心中發毛才緩緩吐出這句話。
對這樣只會在躲在背後做些見不得光的齷蹉事,見到勢大才跳出來的搞風搞雨的人,他連最起碼的臉面都不想跟他留。
程元秋听到賈似道的話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一張臉先是青色後面又變成白色,最後漲成青紫一片。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先前一直表現的彬彬有禮的賈似道竟然說翻臉就翻臉,而且是當著怎麼多人的面直接是狠狠的給了他左右臉各狠狠一巴掌。
周圍圍觀的一眾士子對賈似道陡然變臉無不驚詫,隨後嘩然。
「你……你……賈師憲……」
「我怎麼了我?想會我,接下賭局,你可以隨便會,不想接賭局,哪來回哪去。賈某好賭,卻不代表什麼人都可以跟賈某賭!」
賈似道打斷指著他哆哆嗦嗦連話都氣的說不清白的程元秋毫不客氣的道。
「若你輸了又該如何?」陳蒲芳按住羞憤的幾乎要昏厥過去的程元秋,盯著賈似道一字一頓的道。
「賈某輸了,立字告訴天下人賈某作弊請人代筆,連同昨夜瓊林宴上的詩詞都是假的。一個欺君之罪可夠?」
場中一片死寂!
誰都沒有想到賈似道盡然如此的凶橫。輸了不僅是聲名盡毀從此在大宋朝的文人中間成為一個笑柄,更是連命乃至九族的命都賭上了啊。
同賈似道這賭上性命的賭注相比,端茶認錯以後見面執弟子禮卻也算不得什麼了。
「師憲兄,萬萬不可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管這些庸碌善妒之輩信于不信?子萬卻是信師憲兄的。」
余賜听到賈似道的話緊走兩步拉住賈似道急聲道。
「師憲兄,你為本無仇怨,今日蒲芳只想會會賈兄高才罷了,做賭之事並不是蒲芳本意,賈兄如若真做不出,也不必立字,想來一眾同仁也不會將此事宣諸與眾的,今日我等單單以文會友如何?」
陳蒲芳抱拳對著賈似道鄭重的道。
他確實不想徹底的跟賈似道撕破臉皮,更不想讓賈似道真的背上欺君大罪。
「是啊,師憲兄,不必如此!今日大家以文會友罷了,方申斗膽做個和事佬,今日之事事就此作罷如何?」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的鄭弘這個時候終于站出來說話了。
拍拍余賜的手臂,賈似道丟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看著鄭弘抱拳笑著道︰「呵呵,方申兄向來好義,今日做這和事佬師憲斷然是不能不給面子的。」
鄭弘听到賈似道的話頓覺臉上有光,連連擺手笑著欲要說話。
「不過,若是此刻是方申兄站在賈某的位置上,方申兄會放手嗎?如果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從今而後我賈師憲怕是要被坐實了請人代筆的污名,這讓賈某今後如何見人?換做是方申兄你,今日可願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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