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覺得他說得好玩,他抱著她就不撒手,搖著身子,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宇文琰道︰「皇城有大大小小五十三家店鋪,田莊有五千多畝,照著母妃給姐姐的嫁妝,田莊怕是得盡數給了青霞。」
衛州的地價怎能與皇城的相比,皇城買一畝,就能在衛州買二畝了。
素妍見他對打理庶務的事上了心,連家業也要一並接手了,不忍潑了他的冷水。「明兒回江家,我與母親說說,讓傳達幫忙留意拍賣行的生意,要是有合適的田莊也買下一些,總不能拿了父王傳下來的家業都給了青霞。拍賣行里,也有良田,這次就多買些皇城外五里內的良田莊子。到時候用買下的田莊和著之前母妃給我的那幾處一起給青霞陪嫁。你再另挑幾家店鋪出來,一並給了青霞。」
宇文琰想到這事兒就頭疼,今兒抄了大半日,又喚了寫字較好的韋雄照著抄了一份,派了韋雄去皇城各處的店鋪里查看生意,總得了解個大致,才好決定怎麼給青霞置備嫁妝。「你說,照著這樣置備,往後我們的兒子、女兒可怎麼辦?我們倆還是用心置家當才行……」
又沒個正形。
才成親,就說他兒子、女兒了。
素妍道︰「你可記得,早前你應我一件事。」
「什麼?」
素妍從他的懷里掙扎出來,「我還不想要孩子,只是最近一兩年不生孩子,你看,你現在對庶務未通,我也未習慣這里的生活,等過上兩年我們再生,好不好?」
宇文琰原是含著笑的臉。就倏地拉了下來。
他想做爹。
王府太冷清了一些,要是有個孩子就會熱鬧許多。
「為什麼得等兩年後?」
她嫁曹玉臻時,曾在今年的秋天有孕。卻莫名地落了胎,後來再沒懷上過。
記憶里的崔珊嫁給了宇文琰。一直是在婚後四年後才有了身孕。那時,曾有流言說崔珊不孕,所以宇文琰納了兩妾,育有兒女,直至靜王登基,崔珊仗著靜王是她親舅,重新與宇文琰和好。這才懷上了孩子,就連兩妾也被她趕離王府。
如若,她走的是一條與崔珊一樣的命運之路,那麼她也會在四年後才能有孕。
何氏非夏氏。可何氏生的兒女都是夏氏相似,連帶著七爺江傳鑒的出生日期都相似。
如果改變了人的命運,而有些人的命運卻與旁人交換了,她是否已與崔珊交換了命運。
「我們還年輕,還有好多事不懂……」難道要告訴他。她有自己的擔心那個冬天,她懷上了曹玉臻的孩子,還不到三月,就莫名地落胎,也至她落胎前都不曉得自己懷上孩子的事。
可憐的孩子還未成形。不過是一灘血水,她躺在暖榻上,換來的是曹二太太的冷言冷語。
宇文琰心下不樂,低聲問︰「萬一懷上了怎麼辦?難不成你不要他?」
素妍愣了一下,笑了起來,起身走到妝台前,從妝盒里取出一只小瓷瓶,「這是我讓瑤芳師姐前些日子配的藥丸,每月癸信來之前提前三天前服用,一次三丸,連服兩晚。這可是前朝華神醫留下的方子,不會有誤。瑤芳師姐也曾給其他婦人配過這藥方,說是效果極好的。」
瑤芳道長給婦人們配的是湯藥,卻單給素妍做了藥丸,也是找人試過的,說得湯藥的效果一樣,但藥丸更宜保存。
她一早就拿定了主意,現在卻與他說。
宇文琰拿著瓷瓶,從里面倒一枚綠豆大小的藥丸,「這麼小的三粒?真能管用?」
素妍道︰「對我的醫術信不過,你還信不過瑤芳師姐。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配成的。」她拿了瓷瓶,小心地擱到妝盒里。
宇文琰粘了上來,一把將她橫抱在懷里,「這幾日天冷,我們早些歇下好不好?」
「可別鬧了,萬一被人撞見,我還要臉面呢。」
「這是我們的內室,誰敢進來?」
正要低頭吻她,卻見她漂亮的睫羽如同夏蟬的明翼一般撲閃開來,兩泓秋水閃耀的眸子像明珠般發光。
對上他的視線,她眉眼微怒︰「待到晚上,盡都依你。」
宇文琰最愛听這話,笑問︰「真的?」頗有些不信。
她低應一聲,回答得簡練而干脆,伸手整著他的衣襟,「父王說,明兒午後,你要回金吾衛當差。今日父王先替你看著。」
宇文琰將臉貼在她的胸前,听著她的心跳,「父王不在府里,你也不用去瞧母妃的臉色,她給你擺臉色,我心里不舒服。我們早早歇下。自和你訂親,我可是連通房都趕走了,昨晚念你疼得緊,也沒盡興……」
素妍想到昨夜,真的很疼,但卻是能承受的範圍。
宇文琰雖然偶爾有些頑皮、霸道,又有些不通情理,但他待自己倒是真心的。
伸手摟著他的後頸,「咱們今晚早些用膳。這院子還沒名字呢,叫琴瑟堂如何,有琴瑟和鳴、琴瑟在御之意。」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是她取的名字,他覺著都好,「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
他壓著她,她摟著他,就這樣躺在牙床上。
過了一會兒,她方將他推開,「陪我寫大字去。」
他跟著她來到小書房,一邊有硯好的墨,素妍握著筆,龍飛鳳舞地寫下「琴瑟堂」三個字,是行書的,又寫了楷書、篆體。
她問宇文琰︰「哪個好看些?」
「都好看!」宇文琰指著行書,「這個吧,瞧著大氣些。」
「好,就這個。明兒讓人刻在匾額上,往後這座院子就叫琴瑟堂,我再給你賜個雅號,琴瑟堂主,可好?」
「不好!」他怎麼听這雅號都像是女人的。「一點都不大氣,給我換一個。」
素妍問︰「你出生在哪兒?」
宇文琰眨著眼楮,「自然是皇城左肩王府。」
「那衛州可有你喜歡的地方?」
宇文琰想了一陣。「衛州有個田莊叫東明莊,小時候去莊上玩過幾回。很是有趣。」
「要不叫東莊居士、東明居士……」
「東明好听!我就叫東明居士。」他伸手攬過素妍,臉上是甜蜜的笑容,「你是嶺雪居士,往後就算被人知曉人的身份,你也不用擔心了。」他親吻著她的臉頰,她坐在他的腿上,審視著桌案上的大字。
琴瑟堂!
這幾個字好像還不夠好。
「你別動。我再把這幾個字多寫幾遍,好像還不夠好呢。」
他真的不動,看她握著筆,認真地連寫了好幾張。在他看來,每一張都是極好的,偏她總覺得不大滿意。
終于寫了張更滿意,她抓了不用的,一下撕了個粉碎。
他知她的性子。也不阻她。
內室珠簾外,白菲小心地問道︰「稟世子、郡主,青霞郡主使人來問,今兒是在屋里用膳還是去上房。」
宇文琰大聲道︰「天兒冷了,就在各自屋里用膳。」
白菲應聲退去。
不多會兒。白芷領了紫鳶等人進來,在偏廳里擺了膳食,清一色都是燒菜,還有兩盤鹵食。
素妍笑了一下,「往後不用天天備鹵食,再喜歡的東西吃多都是要膩的。」
「我就不膩。」宇文琰笑著,最後一句說得很低,「尤其是吃你。」
素妍只作沒听見,白芷卻羞紅了臉頰,領了紫鳶等人退了出去。
用罷晚膳,白芷收了碗筷。
素妍又說要消食,與宇文琰去了練功房,她只站了片刻,就回小書房里練大字,一邊有置好的木板,她沾了水,在木板上習練起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寫的是「歲月靜好,琴瑟在御」八個大字。
過了大半個時辰,宇文琰滿頭大汗地從回來,奪了素妍手里的筆,牽著她的手回到內室。
「你說過,今晚讓我盡興。」
她應答一聲。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這樣的輕淺而溫柔。
某個地方,已不听使喚的昂然挺立,自他醒來便是這般。
宇文琰燦然一笑︰「我想吃你!你是最美的膳食。」
她白淨的面容頓時紅霞滿天,依如喝醉酒時的模樣。
她的樣子落入任何一個男人的眼中都是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更何況含羞帶嬌的模樣,更令宇文琰身上發緊,再難控抑。
他手指輕撫著她的眉、她的眼,憐愛得如同得到了世間最喜愛的寶貝,再輕緩地移至她的紅唇,深深印上,「就想和你在一起。」他用情地挑開她的芳唇,汲取她口中香甜的芬芳。
素妍只覺得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他的溫柔和深情,而今他們是夫妻,正是情深意濃時,是什麼時候讓她動了心,不可自拔地想要出家修道,卻因她沉淪凡塵,他許是她的毒,就算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會因他而改。
她愛了,就這樣無法抗拒地愛上。
防不勝防,任她拿他當賊,還是被他偷走了心。
她渾身忍不住緊繃,平靜地接受他的吻。
昨夜如何,迷糊之中,好似他使了一點小小伎倆,原說不踫她,卻趁她不備偷襲成功,痛著,卻又令她痴陷著。
他是她今生的夫君,是那個她苦苦尋覓,終于尋得的良人,他真心待她,會因她爛醉,會因她流淚……
如果他是一團烈焰,她願為他化身成一堆柴火,陪他一起瘋狂,一跳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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