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報警吧。愛睍蓴璩」劉一桐伏在溫千冷的肩膀上︰「你心里總歸還是放不下他,畢竟…曾經把他當做親弟弟一樣疼愛的。」
「算了,八成又是他們串通著演戲。」溫千冷搖搖頭,在劉一桐嘴唇上啄了一下︰「我去放熱水,要不要一起洗個澡?」
「其實我覺得這次不像唉…」劉一桐似乎心事重重︰「畢竟是他跟林野提供的證據才讓銘譽那麼輕易就扳倒藝星和皇翼…我想端木稀這一次是真的跟席君成決裂了。」
「那也不關我的事了!」溫千冷起身︰「我對端木稀仁至義盡,他和席君成是愛是恨又怎樣?我絕不會再把你陷入危險的境地。」
就在這時,溫千冷的手機發出一聲響亮的短訊提示音。
他打開收件箱,是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彩信照片。那是一只枯瘦縴弱的白皙手掌,一把利斧架在兩個指頭之間,躍躍欲試的鋒利質感仿佛頃刻就要落下。
溫千冷認得出來,那是端木稀的手。
他的心寒戰了一下,看了看劉一桐。
「要不,我請天哥出面幫個忙?」劉一桐試探得問了一句,從前天到現在郭再天只給自己發過一條短訊。告訴他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要盡管開口。
劉一桐心里很過意不去,想著若非萬不得已。自己又有何顏面再去麻煩郭再天?
「不需要!」溫千冷叫了一聲︰「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搞定,難道事事都要郭再天出面才能解決麼?」
「阿冷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海皇社未必是我們這樣的人得罪的起的。」劉一桐站起身來。
「算了,不要去管他了。我不相信他們真敢剁了端木稀…」溫千冷把手機關掉,徑自上樓去洗澡。
劉一桐定定得看著他的背影,他太了解溫千冷了,每次看望從療養院看望小夕回來,他都是這樣一幅魂不守舍的表情。
溫千冷就是這樣的人,他會把一些感情認準了投進去,就永遠沒有辦法真的割舍。
唯有對他劉一桐…是不是苛刻了一點呢?
「天哥…是我…」劉一桐站在廚房的陽台上,咬牙掙扎了一番才撥通了郭再天的電話。
「阿桐?」郭再天知道若不是事情緊迫,劉一桐這樣的心性是絕對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
可是對他來說最可悲的事,就算盼著劉一桐走投無路的來求自己幫忙都是一種奢求。只有溫千冷的事才會讓他放下所有的自尊。
「溫千冷又出什麼事了?」郭再天還沒等劉一桐開口便說。
「對不起天哥…」劉一桐咬了咬唇︰「端木稀被海皇社綁架了,現在還不知真假又沒辦法報警…」
「阿桐,你對我公平一點好不好…」郭再天沉默了半晌,男人終極的尊嚴讓他真的忍無可忍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甚至為了你可以為溫千冷做任何事,但你不能要求我連溫千冷的前男友都要一並管上吧!」
「小稀不是他的前男友…」劉一桐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他是阿冷的弟弟,雖然——」
啪得一聲,劉一桐的手機被溫千冷打在地上。
「我說過你不用去找他!」男人的臉漲得紅紅的,濕漉漉的頭發顯然還沒有經過吹干。水珠淋淋在他的鬢角脖頸邊。
「我…」劉一桐默默得撿起手機掛了電話。咬著唇直視著溫千冷︰「你明明就很擔心端木稀…」
「那也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搞的定!」溫千冷大吼了一聲︰「我就算為了救他心甘情願得去陪那個七爺上一次床——」
啪得一聲脆響,劉一桐不輕不重得扇了他一個耳光。溫千冷被他打蒙了,兩人沉默了好久。
「對不起…」劉一桐忽然抱住他,雙手扣住溫千冷的腰背,他的臉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哽咽著喃語︰「阿冷你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我只是…」
「你給了我十個月的時間讓我學著一個人擔當…」溫千冷扶住劉一桐的臉頰︰「我知道我就算處處都比不上郭再天,但至少也要能夠保護你。我只希望你能給我留一點尊嚴,讓我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你怎麼解決?」劉一桐忽然立直身子︰「去殺了席君成麼?去救出端木稀麼?還是真的要去跟海皇社的七爺上床?阿冷,你能不能不要在犯傻了…。有很多事不是你足夠成熟足夠堅強就能搞的定的!」
溫千冷的手機又響了,劉一桐分明記得他剛剛在自己眼前關了機,想必還是心里放不下于是悄悄得再次打開。
這一次是兩張圖片,上面一張利斧落下,半截白皙的手指血淋淋得躺在一邊死氣沉沉。
下面一張是端木稀的半身照,他的臉上滿是毆打的傷痕幾乎看不出原貌,只有那絕望微閉的眼楮里閃著熟悉的光。他斷指的手掌被迫舉過頭頂,鋪天蓋地的血染透了整個手掌。
溫千冷的臉色驟然變了,他低頭咬著唇始終不敢去看劉一桐。
電話再一次打來,席君成的聲音仿佛來自于地獄。
「溫千冷,你倒說說看,這一次是真的還是演戲?」
「席君成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溫千冷幾乎咬碎鋼牙,沖著電話里狂吼一聲︰「你有什麼仇怨沖著我來,放了端木稀!」
「你是不是特別的奇怪,特別的委屈…」席君成不緊不慢得說︰「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肯放過你麼?」
「哼,」溫千冷冷笑一聲︰「從你這瘋狗一樣的行為里,我甚至都懷疑好像我操過你老母一樣!你憑什麼那麼恨我?」
電話那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震動著溫千冷的鼓膜。他知道那是端木稀受虐的呼喊,溫千冷心下一凜︰「你不要折磨他!你說你想怎樣…。我听你的就是!」
「一個人過來…」席君成冷冷得說︰「帶著你的身體…一個人過來。」
「阿冷…」劉一桐沖上去︰「是什麼情況?我們還是報警吧——」
「不用,」溫千冷撫了下劉一桐的短發︰「他們只是在做戲。」他微笑著吻了吻劉一桐的額頭,將他打橫抱了起來一步步走上樓。
「喂…你又…又要干什麼?」劉一桐本想掙扎兩下,又怕兩人從樓梯上滾下去再閃了腰。
「整天就只想抱你…」溫千冷把劉一桐鋪在柔軟的大床中央︰「稍等我一下。」他轉身去翻櫥櫃,竟然掏出了一副精巧的手銬。
「你…。你…。」劉一桐嚇得直冒冷汗︰「你不會還有這個嗜好吧!我…我就說在你家里曾經看到過這種東西,你特麼居然騙我說是安全帶廣告!」
「就算是安全套廣告好了。」溫千冷欺身上去。
「別…這…這很痛的好不好!」
「放心我輕一點…偶爾換換口味增加下情調。」溫千冷寵溺一笑。將劉一桐的一只手起來 嚓一聲銬住,然後另一端靠在地熱暖管上。
「增加你個毛線,我們在一起才兩天,不管吃什麼也沒那麼快就膩歪了吧!」
劉一桐的身子縮緊了,貓兒一樣驚恐的眼楮望著溫千冷。
男人的吻深深的落下,好長好長的吻就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停止。舌尖頂著劉一桐淡淡的唇瓣,偶爾進退偶爾輕沾,如深品佳肴一般陶醉。
半晌劉一桐說︰「其實比起…那個…我更喜歡跟你接吻的感覺。」
「那你…乖乖等我回來,回來好好親你。」溫千冷站起身來拿起劉一桐的手機撥通了郭再天的電話︰「是我,溫千冷。如果明天早上我還不回來,你記得來復式公寓把阿桐接走。」
溫千冷說完將手機隨意得丟在電視櫃上。那是以劉一桐的身高手長,永遠也無法接觸到的距離!
「阿冷!你要干什麼?!」劉一桐掙扎著翻起身,一只手卻已然被牢牢得鎖在排氣管!
「席君成是沖我來的,端木稀很危險。」溫千冷穿上外套立于門口︰「我必須要去救他。」
「你混蛋!你放開我——」劉一桐已是淚流滿面,可是任由他掙扎拖曳,也無法從鎖死的手銬中掙月兌出來。
「你這個白痴!你以為你一個人搞得定什麼?你以為你去陪人家睡一覺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麼——」
「阿桐…我沒得選擇。」溫千冷凝視著劉一桐的臉︰「我是真的把端木稀當成弟弟的,無論他以前負我多少,我終究不想連累他!」
「溫千冷,你這個大傻瓜!」劉一桐抓起床上的枕頭丟向他︰「你逞什麼英雄好漢!你以為犯下的錯做過的孽都能三刀六個洞的償還嗎!」
「阿桐,他們不會要我的命。」溫千冷摘掉頭上飄落的一片羽毛︰「就像以前無數的人對我說的那樣,進這個圈子,兜兜轉轉總要還點什麼的。就當我上輩子欠端木稀的好了,一想到他孤苦無依的樣子…我就忘不了小夕。我真的沒法放任他被折磨而置之不理。」
劉一桐的聲音已經嘶啞了,他拼命得拽著手腕上撕扯晃動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楚︰「你別做夢了溫千冷!你以為席君成為什麼不肯放過你?你忘了十八歲時拍拖後又甩不掉的那個清純女研究生嗎?她叫席絹蓉——她是席君成的姐姐啊!」
「你說什麼…」溫千冷一下子就石化住了。他把記憶拉回到那個放浪不羈的年代,那個把女人們按編號來記憶的張狂青春期。有沒有一個純情可愛的大女孩,曾經把一顆完整的心交給自己呢?
「我在懷疑端木稀的時候,找人去調查過席君成…那時候就知道了…」劉一桐的淚水奪眶而出︰「我不想你自責,我不想你覺得是自己害了你妹妹。可是…可是席絹蓉的確就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後自殺的…」
「你早就知道…」溫千冷默然半晌,突然苦笑一聲︰「你早就知道…卻沒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就算你把自己殺了,已成的錯也不能挽回。那個女孩也活不過來,席君成也不會原諒你!」
溫千冷的臉上頃刻蒙上一層霜雪般的決然︰「這麼些年我都沒想明白,還以為這世上無緣無故的恨就跟無緣無故的愛一樣…來自嫉妒和矯情。原來,不過都是現世報而已。」
「阿冷,不要去…」劉一桐幾乎是在乞求︰「你要知道當年小夕出事的時候…你有多想殺了席君成,他就有多想要你死…你不能一個人去!」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真相…」溫千冷最後看了一眼劉一桐︰「那我更要一力承擔下去了。阿桐,是你教我怎麼做人怎麼做事的…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去面對。對感情對罪責…都一樣。」
「溫千冷你這個混蛋!你對別人有責任那你對我呢?沒有你——你叫我一個人怎麼辦!」
劉一桐猛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于堅強,堅強到讓溫千冷可以滿心安放。如果沒有溫千冷,自己是不是還可以活得很好?是不是還有那麼強大的備胎等著接盤懷抱?
溫千冷這個混蛋,他打電話給郭再天的意思…還不夠明確了麼?
男人最後一瞥落在劉一桐摩挲的淚眼里,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梯口。 當一聲關門響,砸碎了劉一桐心里的最後一絲光亮。
我用血淚換你的成長與堅強,你卻永遠都看不到我的脆弱麼?我也需要你,你都听不到感受不到麼?
「溫千冷…。你回來啊…你還…。」劉一桐的淚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你還沒有…說過…愛我…」
劉一桐的手機在電視櫃上瘋狂得鳴響,他知道那是郭再天,是眼下剩下的唯一希望了。從床頭的手銬開始計算,自己的整個身長就是唯一的活動範圍。除非他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拖斷焊接在牆面的出水鐵管。拉伸到最大的限度,劉一桐距離手機還有半米的距離。他撲打,擰拽,拖曳,不管怎樣都沒辦法把手再從手銬里抽出哪怕一毫一厘。
從來沒有想現在一樣的期盼自己擁有骨瘦如材的的身形,早已磨得破損到鮮血淋灕的手腕一次次試圖從束縛里掙月兌,但每次都是虎口外的拇指關節卡在當中。
劉一桐不知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就這樣硬生生得掰斷了那根礙事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