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嗎?算不上吧。’模了模雷琛頭,韓卓宇臉上重現淺淡微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他不容許任何人插足,哪怕是小琛媽媽,雷霆前妻也不可以。早離婚那日,她就沒有資格了。
郭英河抓著小熊兩只前爪,扯著細長嗓音逗趣,「雷琛你好,我是小熊維尼,能陪我玩會兒嗎?」話落,朝手足無措前兒媳使了個眼神。
盧西亞會意,連忙也拿了一個小熊玩具湊到兒子跟前做出各種可愛動作。
「我早就不喜歡玩毛茸茸布偶了。」雷琛抱住韓卓宇大腿,探出半個頭來說道。
「那你喜歡玩什麼?媽媽陪你玩!」盧西亞討好微笑。
「我喜歡玩變形金剛,你不會。」雷琛小聲拒絕。從來沒見過媽媽自己面前笑得那麼溫柔,他心里沒有感動,反而十分難過,因為他長大了,懂事了,能分辨得出這笑容背後隱藏著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變形金剛媽媽也會玩啊!媽媽還幫你買了一套,你來看看。」盧西亞試圖去牽兒子手。這次回來她把市面上玩具一網打,壓根不怕討不了兒子歡心。
雷琛連忙躲到韓卓宇身後。
「他玩不是這種變形金剛。」雷霆臉上露出不耐神色。三年來杳無音信,這個時候再擺出思子心切模樣是不是有點晚了?
「那是哪種?我馬上叫人送貨上門。」盧西亞將垂落腮側發絲別到耳後,沖前夫笑得甜美。
「市面上買不到。你要陪他玩?那你等會兒。」雷霆抱起兒子,牽著沉默不語愛人上樓,十分鐘後三人換了一模一樣藍色工作服,朝車庫走去。
郭英河投給前兒媳一個鼓勵眼神。
盧西亞理了理裙擺,款款跟上。
邊上車庫堆滿了工具,有小型車床,小型磨砂機,各種類別噴槍,散落一地電線和零碎部件,唯一干淨整潔地方是一張巨大工作台。
父子三人正坐工作台前,把擺放上面一個木箱打開。
「里面是什麼?」盧西亞小心翼翼繞到工作台前,笑著問兒子。
「我們自己做變形金剛,用報廢汽車零件。」雷琛語氣很驕傲,一邊說著一邊把初具雛形變形金剛抱出來。
「我們做胸甲,你來連接電路版,可以嗎?」韓卓宇揉了揉小孩腦袋。
「可以!」雷琛舉起手大聲表決心。
「好,關鍵地方就靠你咯。」韓卓宇拿出一本厚厚圖紙,翻到胸甲那一頁,和雷霆湊一起研究選取哪種形狀部件合適。
雷琛用鉛筆畫出復雜線路圖,不時停下來換算公式。
盧西亞很想跟雷霆說幾句軟話,求得他原諒,但有韓卓宇場,她實丟不起那個臉,只得趴兒子身邊搭話,「寶寶,你畫什麼?」
雷琛頭也沒抬道,「這是變形金剛線路板。看見這個沒?」小孩拿起一個小零件,表情認真而嚴肅,「這個是聲控裝置,連接到線路板上後就能依靠聲音來操控它一舉一動。比如我說開機,它眼楮就會發亮,我說行走,他就會前進,我說停止,它就會停下。」得意笑了笑,小孩繼續埋頭畫線路圖,嘴里念念有詞。
各種曲線連接成一張復雜大網,兒子嘴里不時蹦出‘epr芯片、分立元件、pb板敷銅線、晶體振蕩器、復位電路’等名詞盧西亞一個都听不懂,然而俊美青年卻好似全知全能,一邊指導雷霆如何加工零件,一邊指出兒子畫圖中出現各種問題。
無處插手感覺再次令盧西亞陷入了迷茫。她低頭打量專心致志兒子,幾乎不認識他了。兒子從小就不說話,一雙眼楮黑沉沉,毫無生氣。她曾一度懷疑過兒子智商問題。然而僅僅三年不見,兒子就似換了個人,哪怕她對機械一竅不通也知道如此復雜電路圖絕不是七八歲孩子能畫出來。兒子不是傻瓜,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天才,那雙溢滿靈動光彩黑亮眼楮能將人靈魂都吸附出去。
通身學者氣質和專注表情與前夫身邊俊美青年何其相似?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一刻,盧西亞不得不承認,青年把兒子照顧很好,比她好無數倍。
但那又怎樣?兒子終究是從她肚子里蹦出來,流著她血!想到這里,盧西亞重振作起精神,試圖跟兒子搭話。
「不要吵,我要開始動手了。」雷琛拿出一張綠色單面板,沖媽媽比了個噤聲手勢。
「好,好吧。」盧西亞笑得很是僵硬。
車庫里回蕩著機器轟鳴聲,三人各干各,自得其樂,而桌上變形金剛正一點一點變得完整,噴上銀黑色油漆,真有股威猛之勢。
盧西亞枯坐一旁,用復雜眼神打量三人。他們是那麼合拍那麼默契,無需言語,僅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意。她很懷疑這個家還有沒有自己容身之地。
「好了別干了,去洗洗手看會兒電視,我要開始做飯了。」門口觀察了很久,郭英河對前兒媳表現很失望,不得不站出來給她制造機會。
「好,一會兒就來。」雷霆加工完後一個零件,帶著愛人和兒子回臥室換衣洗漱,眼里根本沒有盧西亞存。
「盧西亞,你不是說近幾年學會做菜了嗎?來廚房給我打打下手,也讓小琛和雷霆嘗嘗你手藝。」郭英河親熱招呼。
「好 ,媽。」盧西亞感激一笑。
听見兩人對話,走到樓梯拐角雷霆狠狠皺眉,大聲對愛人吩咐道,「小宇,你也去廚房給媽幫忙。」媽字刻意加了重音,以期讓母親認識到他選定伴侶究竟是誰。
韓卓宇點頭,打理干淨自己,走到廚房幫忙。
郭英河表情有些僵硬。她絕不同意兒子下半輩子跟一個男人一起,但那個男人是小宇,她卻說不出狠戾話去拆散他們,只得把前兒媳找回來。他們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男人跟男人是有違人倫,男人跟女人才是天經地義。
「媽,有什麼要幫忙?」韓卓宇穿上圍裙,改口改很自然。
郭英河嘴角抽搐,指著一盆青菜說道,「把菜洗一洗吧。」
「好。」韓卓宇微微一笑。
「小亞,你打算做什麼菜?媽幫你準備食材。」轉身面對盧西亞時,郭英河表情才又變得親切而自然。
「做紅酒牛排吧,雷霆喜歡。」盧西亞笑得羞澀。
「冰箱里正好有幾塊澳洲肉眼牛排,今晚我們就吃西餐吧,好久沒吃了。」郭英河取出一個大食盒遞給盧西亞。
「這些牛排很鮮,媽你眼光真好。」盧西亞拿起牛排聞了聞,然後放到冷水下沖洗,用廚房用紙吸干表面水和肉汁,撒上鹽和胡椒腌制,動作相當利索,還真有點大廚架勢。
兒媳以前可從來不進廚房,說油煙會毀掉皮膚,現終于賢惠了。郭英河滿意點頭。
腌制好了便上火烤。盧西亞拿出一個平底鍋,將火開到大。牛排發出滋滋脆響,表面不斷冒出熱油,香味四溢。
「肯定會很好吃。」郭英河豎起大拇指贊許。
盧西亞笑著點頭,把波爾多紅酒和白蘭地均勻灑牛排上。過高溫度引燃了酒精,牛排表面轟竄起一尺高火苗,郭英河站得極近,被嚇得驚叫一聲。
這是盧西亞第二次下廚,回來太匆忙,僅僅只學會了這一道菜,並且技術並不怎麼熟練。因此,明知道灑酒以後牛排會燃燒,她還是有點慌亂,再加上郭英河尖叫,手里平底鍋猝然滑落,發出 當巨響,糟糕是,潑出酒精還燃燒,有幾滴甚至粘了郭英河褲子上。
「啊,啊~起火了!」兩人又跳又叫,好不狼狽。
韓卓宇連忙拿過一條毛巾,蓋郭英河腿上。阻隔了氧氣,火焰很熄滅,褲子被燒焦了幾個洞,但皮膚並沒有傷到。
雷霆聞聲趕來,看見亂糟糟廚房,什麼都明白了。
郭英河還處于驚嚇中,拽住韓卓宇手臂死活不肯放。
盧西亞臉頰漲通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早知道煎牛排這麼難,她就不該騙郭英河自己一直鑽研廚藝,這下丟人丟大了。
「媽沒事了,放松。」韓卓宇輕輕拍撫郭英河背,待她臉色不那麼蒼白了將她推出廚房,溫聲道,「晚飯我來做,你出去休息休息。」
「媽,我幫你看看有沒有燙傷。」雷霆扶著母親走出去,轉頭交待媳婦,「我叫保姆過來收拾,你別干了。」
「我能行。媽沒事話你等會兒過來幫忙。」韓卓宇沖自家男人揮手,然後蹲收拾一地髒污。既然郭母遣走保姆就是為了讓‘兒媳婦’好好表現,他自然不能讓她失望。
盧西亞從尷尬中掙月兌,紅著臉撿拾掉了一地東西。
「牛排洗一洗還能用,不要扔掉,太浪費糧食了。」韓卓宇阻止了盧西亞把牛排扔進垃圾桶動作,放冷水下沖洗,又用開水燙了燙,溫聲道,「牛排嗆進了紅酒和胡椒,可以拿來做紅酒炖牛肉,味道一樣很贊。」
他一邊說一邊把牛排切成塊,然後處理蒜、西芹和土豆,把橄欖油倒入湯鍋,爆香蒜及西芹,再放入牛肉略煎上色;然後放入紅酒、雞湯及土豆塊,以文火熬煮,不時攪拌鍋中湯汁,以免粘鍋底。
濃郁肉香和酒氣廚房里蔓延,勾得盧西亞頻頻咽口水。盯著青年忙碌背影,她不得不挫敗承認一個事實——除了性別,青年面前,她沒有一點優勢。
真還要再爭下去嗎?想起沒了雷家庇護而逐漸走下坡路事業,她咬咬牙,決定再努力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閨蜜要回廣州讀書,送她走時候掉了兩滴眼淚。好羞人,辛苦沒人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