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顏艱難睜開眼楮的時候,唐子墨正坐在床邊扣著襯衣扣子,見她醒來,發出一道沉啞的嗓音,「滾出去。愛睍蓴璩」然後劈頭蓋臉砸到她身上一套完整的職業正裝。
付顏撐著身子勉強坐起來,渾身都在疼,更別說那個地方已經幾乎是疼到麻木了。
勉強撿起他扔在地上她的正裝白襯衣,正想著沒有內衣怎麼辦,眼前黑壓壓一個影子已經逼近。
付顏頓時開始止不住的拼命顫抖,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對不起,我這就滾
唐子墨心髒窒了又窒,強忍著痛意,扔了件內衣和內庫給她,「穿好,立馬滾出我的視線
說完,他就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付顏擦著眼淚,堅持著整理好自己,再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扶著牆慢慢站起來。
好疼,每走一步都好疼。
走出去的時候,唐子墨已經低頭在看資料,英俊絕倫的側面冷然無情。
付顏垂著腦袋,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她剛走唐子墨就迅速抬起了眸,眼底深處劃過一絲極其痛苦的後悔。
蘇若薇一直在總裁辦公室不遠的一間房,也就是修律和她休息的辦公室等付顏,終于看到付顏路過,她趕緊沖出去,「小顏,你怎麼了?」
付顏臉色蒼白的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剛從冰櫃里爬出來!
「我沒事,我下樓了拒絕蘇若薇的攙扶,拒絕回答她任何問題,拒絕所有的關心和擔憂。
就這樣扶著牆,進了電梯,隔絕全部人的聲音。
她很想哭,在這個狹小密閉無人的電梯中。
可是不能,因為電梯很快就到了32層,她必須強忍著渾身刺入骨髓的痛,穿過一群人好意關懷的眼神,終于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門,回到他看不到的角落。
她終于失去所有力氣,順著牆角緩緩滑落。
抱著自己,蜷縮成最讓人心疼的姿態,她把腦袋深深埋進膝蓋。
不知哭了有多久,直到眼淚再也流不出來。不知痛了有多久,直到麻木了所有的感官。
千刀萬剮的痛,恐怕也敵不過此時此刻,自己左邊胸口的心髒,鮮血淋灕,面目全非的模樣。
千穿百孔,莫過于此。
黑色褲子上已經干了一片自己的淚痕,付顏強迫著自己,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卻牽動了全身的疼痛,這幅模樣,明明咧開嘴角,卻透不出笑容。
她不能消極下去,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振奮起來,除了自己外,還會連累一大群人。
她真希望唐子墨只針對自己一人,只折磨她自己一人就夠了,反正她已經被他折磨的體無完膚,她真的無所謂了。
可為什麼,他非要為難對她好的人?是不是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對她的關心,是不是他就是要把她死死壓在最黑暗的地獄,他才開心?
是的吧,他不就是這樣的惡魔嗎?
拖著殘敗不堪的身體重新回到辦公桌,付顏拿了紙和筆,開始工作。
而33層,只與她相隔一層的某個男人,正後悔的不知所措。
呆呆注視著監控器中她垂眸寫字的身影,看著她一會抬起頭又拿了支筆,看到她紅腫的眼眶,無神的雙眸,他知道,她肯定是躲在他看不到的死角狠狠哭過了。
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看著床單上的血跡,他心中也要命的不好受。
一時憤怒沖昏頭腦,恐怕,他和她之間……他把她,傷的更深了。
唐子墨猛地一滯,明明是她不知好歹,怎麼自己又開始在這里自責了?!
惱怒的抓亂自己頭發,他端起桌上紅酒,一口仰盡。
******
時間,一晃而過。
班時間,公司職工紛紛收工離開,回家享受舒服的傍晚自由活動。
32層計算機技術組忙完一天工作,向唐子墨匯報完後,也都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但今天很明顯大家基本都不想走,流連著,視線瞟向某間辦公室。
付顏還在低著頭的忙碌。
她不想停下工作,一停下來,身體的痛苦就會泛濫成災,讓她無法忍受。只有將自己扎堆在計算機的世界中,才能暫且忘了現實的殘酷。
敏感的覺察到眾多視線,她抬起頭。
一道灰蒙蒙的玻璃門之隔,外面,是剛認識一天的同事。
沒有一個人走,所有人投射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真切的關心。
一絲暖意緩緩匯入心田,付顏想,她又充滿了勇氣,接受更讓人絕望的未來。
「你們先走,我真的沒事盡管唐子墨不允許他們說廢話,但付顏還是沒忍住,隔著玻璃的門朝外面的人揮手。
再三確認她真的沒事,她真的可以後,外面的人才陸陸續續慢慢離開。
蘇若薇也沒有出現,付顏本是想讓她不需要再等自己,回家做個好夢的,想了想,也許修律會替自己說吧。
漸漸空了的唐氏大廈,只有付顏這一間亮著燈。
她還有很多資料沒有統計完,不想讓唐子墨威脅到自己的同事,她只能拼命干了。
縱使午飯沒有吃,但她似乎餓過了頭,又似乎疼痛奪走了她所有的感覺,她竟沒覺得餓,只覺得身體里一片麻木,抿了兩口水就把水杯放在一邊,又埋頭整理起了資料。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摞摞她用手整理的資料堆在桌子上,付顏听到一聲電梯響,沒太在意,等她再次打算思考這幅圖怎麼畫的時候,突然,面前的紙上,投射來一片影子。
她一驚,迅速抬頭,撞進了一雙深沉黑暗的眸子中。
「真是用功
男人高大的身軀遮擋了自己大部分的光芒,她開始看不清,她開始害怕的連筆都握不緊。
他只是站在那里,她卻感覺渾身上下又開始疼了起來,刺入血肉的疼,讓她顫抖著慌亂垂下腦袋,「對不起,唐總裁,我會在這三天之內做完的
這回,變成她一個勁的朝他說著「對不起」了。
唐子墨的眸狠狠收縮了幾許,盡量忍著,假裝平靜的攤開手掌,兩顆藥在他手掌中心,「吃了
她連問都不敢問是什麼藥,顫抖著手來拿,在踫到他手掌的時候,唐子墨明顯感覺到,她的顫抖更劇烈了。
她迅速將藥吞下去,連水都沒喝。
「你不問是什麼藥?」這兩顆藥其實一個是48小時緊急措施藥,今天他沒控制住,射在了她體內。一顆是消炎藥,他擔心她下面會疼的受不了。
「惹怒唐總裁的後果我已經體會的很深刻了,您如果讓我死我都會立馬執行,何況是兩顆藥
她順從的垂下腦袋,唐子墨的心就像被兩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扳成兩半,無法呼吸,一呼吸,呼吸中都帶了刻入骨髓深處的痛。
她見他不說話,又重新埋頭進了與一堆冰冷的機器打交道的工作中,不看他,不抬眼。
是被傷太重,連她自己都不敢面對疼痛,才這樣逼迫著自己工作。
唐子墨苦澀的牽了牽嘴角。
這叫什麼,自作孽不可活。
她現在見到自己,就算他不走近她,她都顫抖害怕成這樣,眼眸中是鋪天蓋地的拒絕和防備。
拒絕他的靠近,築起一道厚厚的心牆,把他擋在牆外,嚴嚴實實,根本無法再深入,
自嘲的暗暗笑笑。
恐怕,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也到此結束了。
也好,這女人沒有什麼值得眷戀的,斷了,也就斷了吧。
他轉身,毫不留戀,沒多說半分廢話,大步離開。
 
;付顏抬眸,閃爍燈光中,只留最後一眼,他堅毅的背影。
眸色沉啞,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又重新低下頭工作,整個世界,再次只剩下了自己,和電腦。
時間留留走走,卻總是把現在和過去的回憶重疊在一起。
付顏猶然記得,自己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接觸了電腦,為了鍛煉她的反應水平和計算機操作技術,她曾經被關在全封閉,全黑暗的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台閃爍著螢藍色光芒的電腦。
而父親對她下達的命令便是,破解電腦密碼,什麼時候破解了,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黑屋子,才能吃飯,才能喝水。
那個時候,她大概才是五歲啊……
當業內所有人士稱贊著她高超的技術時,沒人知曉她背後藏著的努力。
天才,並不是天生下來就是發光發亮的才者。金子總要經過一層層比常人更加艱難,經過常人無法想像的嚴酷打磨,才能最終蛻變成寶,光耀四散。
既然她五歲都能挺過來,現在又何嘗不能?
不過是一天不吃東西而已,不過是熬夜而已,不過是將電腦上的資料用手統計而已,不過是新的一項挑戰而已。
反正自己已經被唐子墨折磨的體無完膚,再多這一項,也無所謂了。
這樣想著,她就能催眠自己,身體,就不會疼了。
而付顏並不知道,這一夜,睡不著的不僅僅是她而已。
在唐氏別墅,某個男人第二次因為她,醉不成型,失去了人前光芒奪人的氣勢。
同樣,黑暗中的聲響也並為因此停止,暗中的手掌開始漸漸灑出陰謀的漁網,朝他們展開了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