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長離公子回了一句什麼也听不太清楚,只是听見一道溫潤的聲音沒入了習習的涼風之中……
而另一邊,剛到府門口的時候,白玉瑄心里就跳了跳。因為在她一轉身去看旁邊的白安雅的時候,之前消失不見的多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此時正板著一張臉站在身後,白玉瑄知道有些武林高手都是來去無聲的,可是她到底還沒真的遇到過。
唯一遇到一個會功夫的還是身邊的銀杏,而銀杏卻也只能算是會一點功夫。與白安雅身邊的這名婢女一比,就太不夠看的了。
心里驚訝歸驚訝,白玉瑄極快的就反應過來了,沖著白安雅盈盈一笑,眉眼都閃著淡淡的華澤︰「咱們會不會回來的晚了一點?」
「沒事的,只要多寶在身邊,娘親都不會擔心我的安危的。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安國公那邊由我來說。」白安雅說著松開拉著白玉瑄的手,輕輕的在白玉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示意她安心。
而白玉瑄卻也沒再多說什麼,左右她們都回來這麼晚了,現在再想補救的辦法怕是也沒有了,還不如就隨了白安雅。
剛進府門口沒走幾步,白玉瑄便看到一身灰白長衫的白鴻禮正身形筆直的站在通往主院的小路中間。暗暗的夜色,有那麼一瞬間,白玉瑄覺得這位疼惜自己多年的父親,居然給自己一種淡淡的悲涼感。
穩了穩心下的情緒,白玉瑄輕聲喚了一句︰「爹爹,瑄兒回來了。
听到聲音的白鴻禮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白玉瑄與白安雅的目光帶著軟軟的溫潤,片刻之後這才輕聲說道︰「回來了?
說話的同時。緩步向前挪了挪,卻是在兩個人近前的位置停了下來。
而白玉瑄輕輕咬了下嘴唇,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般,半天之後才囁喏著說道︰「嗯,瑄兒玩的有點過頭了,害爹爹擔心了。瑄兒知錯。」
白玉瑄說完,微微低了低頭,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腳前尖。身邊的小樹叢伴著剛入夜的涼風沙沙作響,低著頭的白玉瑄輕輕抖了一下,便又老實的站住了。
旁邊的白安雅本來想說什麼,卻被白鴻禮先行開口打斷︰「老臣送縣主回去。想來這麼晚了,公主也是擔心了。」
白鴻禮說完。側了側身子將路讓出來一段,對著白安雅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本來依著白安雅的性子,自然是維護白玉瑄到底的,可是她正想開口說什麼,一直握著她手的白玉瑄卻是緊緊握了一下她之後,又將手松開。
白安雅知道白玉瑄有自己的處理方式。便沒再多說什麼,順著白鴻禮引領的方向,緩緩走去。
走出幾步之後。白安雅還是不太放心,索性轉過身來,沖著在她身後一步距離的白鴻禮冷聲說道︰「五小姐是我拖著出去的,安國公若是罰了她,我多少還是會有些想法的。雖然說在宗族里我理應是喚你一聲大伯的,可是到底我還是皇家受封的縣主,也許是比不得你這個有著功勞的安國公,但我頭上卻還有一個娘親,至于輕重,安國公自己衡量著來吧。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縣主很喜歡瑄兒?」听了她的話,白鴻禮也不生氣,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儒雅之風,微微低了低頭,淺聲問道。
白安雅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樣問自己,心下轉了轉之後,才如實說道︰「算是投緣,不能說是喜歡,到底都是女子,若說喜歡怕是難听了些。」
听白安雅如此說,一路上都低著頭白鴻禮卻是淡笑出聲,那聲音在白安雅听來,帶著淡淡的悲涼,白安雅一時也不太明白,白鴻禮突然如此淺笑出聲,到底是因為什麼?
「投緣也好。」許久之後,白鴻禮這才輕聲說了一句,說完之後卻是將頭側到了路兩旁的小樹叢上。
白安雅猜不太明白白鴻禮如此隱諱的應答,可是看他的模樣,白安雅突然心生一絲不忍,便沒再多說什麼。
一直到白鴻禮與白安雅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白玉瑄這才沖著身邊的銀杏小聲道了一句︰「回吧,這一天折騰下來,我也有些累了。」
「奴婢扶小姐回去。」銀杏本來是想問,不用在這里等著白鴻禮嗎?可是想了想,便也明白了,白安雅剛才雖然沒說話,可是不代表著白鴻禮送她回去的一路就不會再開口,白玉瑄想來也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繼續等的。
而白玉瑄在回小院的路上,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抬頭看了看這暗暗的夜色,心中突然浮現適才看到的白鴻禮那帶著幾分悲涼的身影。
白玉瑄雖然對白鴻禮的這份父愛產生了懷疑,可是這個男人到底還是愛過自己娘親的。
白玉瑄只能判定白鴻禮愛過玉明涵,而不太敢確定,如今的白鴻禮是不是還如從前一樣愛著那個柔弱的女人?
若是不愛,卻又對自己格外疼惜,可若是還愛著,那麼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抬一個姨娘進後宅呢?就算是為了制衡薛靜儀,白鴻禮也可以有許多方法,卻是用了這樣一個。
雖然抬秀芝進後宅,幾乎是白玉瑄一手促成的,也是她樂意見到的,可是當秀芝真的被抬成了姨娘的時候,白玉瑄心里涌起的不是報復之後的快、感,而是陣陣淒涼!
特別是那一晚在秀芝那里陪著白鴻禮他們一起用晚飯的時候,若不是有一個礙眼的白鴻蕊在,白玉瑄都要錯誤的以為,那是一對新婚夫妻該有的溫馨與甜蜜。
離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遠遠的能看到綠兮正站在院門口四處張望,想來是在等著白玉瑄回來。
而白玉瑄在看到綠兮的時候,心下有一瞬間的悸動。原來這府里還是有人願意等著自己回來的!
想到這里,白玉瑄快走了幾步,來到綠兮身前故做嗔怪的說道︰「我陪著縣主出去了,也不曉的什麼時候能回來。以後若是遇到了我很晚都沒回來的時候,就別站在這里等著了。現在快入夏了還好,若是冬天呢,豈不要凍壞了。」
白玉瑄的話雖然帶著怪罪的意思,可是綠兮也是通透之人,自然是听出了話里的關切之意,微微低著頭,扭捏了半天後這才小聲說道︰「奴婢就是不太放心,所以便一直在這里等著。」
綠兮一系列的動作白玉瑄都看在眼里,心下一轉,白玉瑄似乎能明白綠兮突然對自己如此示好的原因了!
秀芝被抬成了姨娘,這若是綠兮還在身邊的話,那麼綠兮必定就是身邊侍候的一等婢女。可是如今她被秀芝支派了出來,想提也提不上去,而且白鴻禮又將她提成了自己屋里的一等婢女,綠兮未來的出路其實還是在白玉瑄這里。
想明白這一點,白玉瑄沖著綠兮淺淺一笑,伸手牽過綠兮的手,一起跨進了院子里。邁步的同時,白玉瑄淺淺的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一會讓銀杏侍候著我簡單梳洗一下就歇下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天想來也是要忙一天的。不早點歇下明天怕是也會沒精神。」
听白玉瑄如此說,綠兮這才反應過來,明天還是白玉瑛的及笄之禮。而且此次的及笄之禮與其它幾位小姐的還不同,這一次說不定新華公主也會參加。
想到這里,綠兮這才輕聲應道︰「奴婢曉的,這便退下了,怕小姐睡的不安穩,奴婢晚上熬了百合粥給小姐安神,奴婢這就去端過來。」
綠兮說著便退了下去,銀杏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白玉瑄伸手制止住了。
而綠兮將百合粥端上來之後,便老實的退了出去。銀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白玉瑄,這才小聲說道︰「今天在街的時候,奴婢感覺到有人似乎在有意盯著咱們。」
「這個我猜到了。」听了銀杏的話,白玉瑄素手微抬,示意銀杏先停止,之後才淡淡說道。
「小姐猜到了?」銀杏知道白玉瑄不會武功,所以此時她說听到了,銀杏覺得有些詫異。
「我是從白安雅的話里分析出來的,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迷藥還有增強閏房樂趣的藥物,你可是抽時間準備出來了?」白玉瑄知道時間已經不算太早了,有些問題也來不及細說,便急急的問向銀杏。
而銀杏又四下看了看,確定了屋子里沒有其它人,而門外應該也沒有人偷听了之後,這才從腰間小心翼翼的取出兩個小紙包出來。
輕輕的遞給白玉瑄,銀杏細致的解釋道︰「粉色紙包的是迷藥,而白色紙包的則是那種藥,不過之前我在貓身上試驗的時候,看起來挺烈的樣子,小姐還是仔細著用,別傷到了自己就好。」
「嗯,這個我知道。」白玉瑄極為小心的接過兩個紙包,在心里又暗暗的記了一遍之後,這才沖著銀杏繼續說道︰「明天的及笄禮事情怕是不會少了,先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只管听我怎麼吩咐。哪怕是覺得心里不太明白,也只按著我的吩咐做就好,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听了白玉瑄的話,銀杏微皺了一下眉頭,繼而點點頭道︰「奴婢明白,一切听從小姐吩咐。」
而白玉瑄在得到銀杏的回應之後,這才帶著幾分疲倦的倚到床頭,心里卻是暗暗嘆了一句︰「前世你們曾經送給我的大禮,如今我可是要加倍送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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