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外面緩過心神來的落松在听到這一聲低喚的時候,險些一個沒坐穩,跌了下去。
好在他反應的快,急急的端了端身子後,這才低聲應了一句︰「屬下在呢,公子問吧。」話是這麼說的,可是落松卻是已經在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而車里的子書長離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低低的輕笑出聲後這才小聲說道︰「今天那個姓衛的,有沒有踫到她?」
听子書長離如此問,落松一時也分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了,只是頓了頓之後這才小聲說道︰「多少還是有點接觸的,那個衛承宇好像是打的什麼主意。不然以他的眉眼俱高的模樣,會看上白府一個沒地位的庶女,反正屬下是不信。」
「踫到了啊?」子書長離並不關心這之外的其它問題,只是淡淡的重復了一句之後,又是一陣陰沉沉的低笑。
落松被他笑的心里沒底,只能硬著頭皮小聲問道︰「公子可是要剁了他的手?還是……」
這到底還是寧國的地方,落松不敢隨意說出其它的話來,只是試探著問向子書長離。
「剁手什麼的太血腥了,落松你怎麼可以如此血腥呢?這樣多不好,像你家公子這般仁慈心軟之人,又怎麼可能听從你這樣的建議呢?」馬車里的子書長離似是不贊同落松一般,帶著幾分淺笑的說了一句,之後便又是一陣低低的暗笑,笑的落松在馬車外面,連手都抖了。
落松很想知道,馬車里這個手段極其殘暴的男人,有什麼臉面說自己手段血腥?只是這種事情,落松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問出來?他一定會被自家公子修理的慘不忍睹。
說不定就讓落雪來跟自己交接工作,然後讓自己滾回于單去。
讓落雪來……落松想想就覺得,落雪若是來了。生活必將一片黯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子書長離听到了他心聲。下一秒,馬車里的子書長離淡淡道了一句︰「給落雪遞信號,讓她盡快趕到錦城來。」
「什麼……」落松幾乎是無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之後才帶著幾分呆滯的看了看頭上的天空,他怎麼覺得這一瞬間的天是黑色的呢?
「我有預感,過些時候怕是要用的上落雪,讓她提前過來一點也好準備一下。對了跟她說,先暗里行動,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子書長離說完這一句,才意味深長的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落松,我不會讓你這麼快就沒了性命的。我這衣服可還靠著你來洗呢。」
听了子書長離前面的話。落松的心里還是高興的,至少落雪若是在暗地里行勸,那麼他們之間至少交集不多,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可是子書長離的後半段話,生生的讓落松想趕著馬車與他一起跳下山崖。
自家公子黑就黑吧,這嘴還不好,沒說幾句話。就讓人有一種想弄死他的沖動。
比如現在正在磨牙霍霍的落松!
白府到蝶羽畫坊的距離也算不得多遠,回去之後,落松直接將馬車趕到了後院,自後院進入了畫坊。
而過來迎接他們的則是畫坊的對外的東家,也是掌櫃的老陳。
「公子回來了?」老陳小心翼翼的沖著落松問道。
而落松只是點點頭,便沒再多說其它。而老陳見此,便也沒敢多問,只是腳步極輕的自後院去了前院。
這若是在外人看來,哪像一個東家對于一名畫師該有的態度呢?
而另一邊。白玉瑄正迷糊著的時候,便听到門外似乎有敲門聲,頭腦一瞬間就清醒過來,幾乎是本能的睜眼看了下四周,確認了是在自己房里之後,白玉瑄這才輕輕的擦了擦額頭上剛滲出來的冷汗。
穩了穩氣息後,這才沖著門外輕聲說道︰「進來吧。」
銀杏听了白玉瑄的話,輕輕的推門而進。看著外面的天色,想來應該是剛入夜,白玉瑄這一覺睡的可不短,而且一直倚著,身子也不太舒服。不過看到銀杏進來,還是本能的問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听白玉瑄如此問,銀杏將端進來的晚飯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之後輕聲應道︰「酉時末了,小姐可是睡了很久呢,我之前過來敲門,你都沒有反應。」
回來的時候,天還亮著,如今居然都酉時末了,不用銀杏說什麼,白玉瑄也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好在及時醒了過來,不然晚上的計劃可是要泡湯了。
「綠兮回來了嗎?」白玉瑄向外看了看,便只見銀杏自己進來,隨意問了一句。
而銀杏將粥盛好後,這才緩緩應道︰「那會張姨娘身邊的蓮蓉過來說,綠兮家里好像有人生病了,她不太放心,跟張姨娘告了假,回去兩個時辰,晚一點就回來。」
「她妹妹又病重了?」白玉瑄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前些時候看綠兮的模樣,應該是妹妹的病有所好轉,不然她的臉色也不會那麼好看。所以白玉瑄覺得不太可能,可是綠兮家里便只有一個妹妹,好像還有一個女乃女乃,不過據說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呢。
「奴婢一時好奇,就跟著綠兮一起出了府的。本來奴婢考慮到小姐這里沒人守著,還不太放心。可是又考慮到今天是那院的熱鬧時候,想來也抽不出時間過來找小姐的麻煩,便大著膽子跟了出去。」銀杏說完端著粥來到白玉瑄床邊,輕輕的坐在床沿上,慢慢的幫著白玉瑄涼著粥。
「有發現?」白玉瑄幾乎是本能的反問道,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居然讓綠兮要這樣暗害自己。
听白玉瑄如此問,銀杏像是故意賣關子一般,將粥舀了一小勺送到白玉瑄嘴邊之後才緩緩說道︰「先吃飯吧,小姐。」
看銀杏如此,白玉瑄反倒不急了,配合著銀杏吃了一口粥後,這才听到銀杏繼續說道︰「奴婢一路小心翼翼的跟著,到了綠兮家里才發現,她家里有一個人很奇怪。那婆子一看就是受過深宅大院訓練過的,甚至說句不好听的,還可能是深宮里訓練過的。身上的那股狠勁可是一般深宅大院里培養不出來的。」
听銀杏如此說,白玉瑄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來了,心下冷冷一笑,面上卻是平靜的小聲說道︰「原來如此。」
「奴婢原本以為是大小姐院子里的呢,可是後來卻發現不是,因為那個婆子在教訓綠兮的時候,口中時不時的提到紅升的名字。奴家想著這事估計與少夫人院子里是月兌不了干系的。」見白玉瑄眸底冷了下來,銀杏這才一邊喂白玉瑄喝著粥,一邊耐心解釋道。
「那個婆子應該是宮里的,不曾想當今的皇後娘娘居然如此護著她的這個妹子。看來咱們之後的路怕是更難走了。」說到這一句的時候,白玉瑄微微斂了斂眸子,幾乎是本能的想起了前世在太後壽宴上發生的事情。這位馬皇後可是沒少難為自己呢。
這一次呢?現在的事情皇後都已經插一腳進來,等到太後壽宴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會被算計成什麼樣呢。
想到這里,白玉瑄冷冷一笑,猛的掀了銀杏手中的粥碗,幾乎是帶著幾分凌厲的冷聲說道︰「那便就是現在吧,連綠兮一起也算上了。」
見白玉瑄突然掀了粥碗,銀杏本能的往邊上跳了一下,之後听白玉瑄如此說,這才反應過來。
穩了穩心神,銀杏深深的看了白玉瑄一眼,這才提起裙擺向外跑去。
而倚在床頭的白玉瑄卻是眉眼俱冷的看了看自己頭頂的床幔。曾經的自己以為嫁給了衛承宇便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如今重活一世,當所有的真相一點一點重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白玉瑄才慢慢明白過來,衛承宇不過就是自己所有不幸的根源!
若不是他覬覦自己玉氏後人的這個身份,又怎麼會引的馬夢竹對自己如此瘋狂的記恨。而綠兮難道就是因為馬皇後的威脅,便背叛了自己嗎?白玉瑄眸底暗了暗,在听到外間的腳步聲的時候,眼楮一閉,腦袋輕輕的歪了歪,便倒在了床上……
而外間急勿勿趕過來的白鴻禮,本來還在薛靜儀那里陪著白玉瑛一起用晚飯。其實他本來已經不太想去薛靜儀那里了,因為下午審那名婢女與那名男子的時候,白鴻禮便隱隱的感覺到,這件事情一開始怕是沖著白玉瑄來的。
只是白玉瑄幸運的躲了過去,卻被這個小婢女撞上了。想到這一點,白鴻禮不自覺的就想到薛靜儀。可是到底還是白玉瑛的及笄之禮,晚飯自己再不喜卻還是要過去看看的,走一下過場也就是那麼個意思。
誰知道這晚飯還沒吃上,秀芝便帶著銀杏急急的趕了過來,說是白玉瑄突然暈倒了,而且還是毫無征兆的。
「派人去請郎中了嗎?」白鴻禮邊走邊急急的問身邊的秀芝。
「已經派人去請了,而且小廝是駕著府里的馬車去的,想來應該會很快,老爺放心就是。」身邊的秀芝早已經不是婢女的打扮。著裝雖然不妖嬈,卻也華貴了不少。跟在白鴻禮身邊,也透著幾分相配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