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白鴻禮正陰暗著一張臉,因為當看到床上帶著幾分不安的白玉瑄的時候,玉明涵柔和暖軟的容顏時不時的就在他眼前晃一下,似乎是在提醒著白鴻禮,他並沒有履行曾經的承諾,照顧好兩個人唯一的女兒!
秀芝見白鴻禮一直未說話,心下轉了轉終還是沒敢再開口。白鴻禮對于白玉瑄的在乎,這些年白府里的人都看的明白。雖然有的時候,白府里所謂的聰明人還是會有些不解,既然疼惜這個女兒,為何又不好好的保護起來,不被府里的其它人欺負呢?
別人不懂,可是這其中的緣由秀芝知道,想來除了另一個人,便只有一個秀芝知道了。可是秀芝知道,這些年白鴻禮之所以對她如此信任,如今還抬她進了後院,大抵還是跟自己知道這個秘密,卻還死死的保守著這個秘密有關。
正因為秀芝明白白鴻禮對于白玉瑄的在意,所以當她感覺白玉瑄與之前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小丫頭不一樣的時候,才會派了綠兮過來看一看。
她並沒有存過害白玉瑄的心思,不管出于何種原因,她不想,而且也不能!所以她也就是遣了綠兮過來幫著自己多盯著一下白玉瑄,想看看這個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丫頭,為何會在一夕之間變的不同了?
可是之前自己還有些時間來注意這些,但自新華公主準備回府的消息傳了回來同,再加上自己被抬了姨娘,白玉瑄的事情,秀芝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時間來關注。、
而且晚上那會綠兮又告了假。這會想問問白玉瑄暈倒的真正原因,怕是都問不出來。
此時的屋里,除了案幾上油燈燃燒時候,時不時的發出一點細小的聲響。便只有白玉瑄在床上無意識的呢喃聲跟眾人時重時輕的呼吸聲。
久久的沉默之後,老郎中終于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聲音。白鴻禮在心下飛快的轉了轉之後,這才一咬牙帶著幾分痛惜的說道︰「那就先按老郎中的意思來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是五小姐出了事情,你知道自己的下場。」
听了白鴻禮的話,老郎中剛放進肚子里的心,又一次高高的懸了起來。這個安國公雖然平時在外人看來溫潤儒雅,可是老郎中與之接觸這些年。卻也能模出白鴻禮幾分真正的性情來。
特別當年玉明涵過世時候,白鴻禮陰冷的一張臉,饒是老郎中再歷經滄桑。卻還是嚇了個半死。從那個時候開始,老郎中每次來安國公府,都是將心懸起來,不然他真怕丟了性命。
此時白鴻禮又這樣一說,老郎中甚至本能的想起了當年玉明涵過世時候的場景。頭腦本能的一個清醒,老郎中急急的跪倒在地︰「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在外間守著,若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小的也好及時醫治。」
听老郎中這樣說,白鴻禮面上微微恍惚的一瞬之後。這才淡淡的應了一聲︰「給五小姐施針吧。」說完這一句。白鴻禮自己先走到外間的椅子上坐好。也不再管老郎中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見此,老郎中自然是不敢耽誤。忙自藥箱中掏出自己的工具,便準備著給白玉瑄扎針!
躺在床上的白玉瑄在听到為自己施針的時候,心下不由抽了抽。自己不是真的暈倒,這疼肯定是免不了的,只是居然是施針,白玉瑄暗暗咬了咬牙,如今這樣便也只能忍了。
秀芝見白鴻禮走了出去,又轉過身看了看守在床頭的銀杏,這才小聲說了一句︰「銀杏,你在屋里幫老郎中忙活著,我跟老爺就在外間,若是有事就喊我們。」
听秀芝這樣說,銀杏忙急急的點了點頭道︰「奴婢曉的。」
而秀芝听了銀杏的應答之後,便扶著蓮蓉的手走了出去,來到白鴻禮身邊的時候,秀芝並沒有陪著白鴻禮一起坐下,而是繞身來到他的背後,輕輕的為他揉著肩。
此時的白鴻禮也是帶著幾分疲憊的,白天的時候,忙著應付著錦城的同僚,晚飯還沒吃上,便遇到白玉瑄的事情。這會秀芝幫著他揉著肩,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微微合上眼,想借著這麼會功夫養養神。
看著這樣的白鴻禮,秀芝都不知道自己心下是何種滋味。將自己抬進後院為姨娘的那天晚上,雖然因為府里後院的走水,耽誤了些時間。可是當他們回到秀芝院子的時候,其實也不算太晚,可是白鴻禮卻是和著衣與秀芝同寢。
白鴻禮當時的托詞是有些累了,早點休息吧。
可秀芝明白,白鴻禮並不是真的累了,他只是不願意再踫其它的女人罷了。自玉明涵之後,他對後院的女人便再也沒有了心思。不管是去薛靜儀的房里,還是去自己前頭的兩位姨娘房里,都是和衣同寢,做做樣子。
秀芝在府里安插的眼線並不算少,所以各房的動靜她多多少少的都會知道一些。白鴻禮雖然不說,可是秀芝就是知道他就是因為當年玉明涵的事情,而牽怒于後宅的這些女人。
雖然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薛靜儀,可是早年劉姨娘與孫姨娘對于玉明涵的擠兌,秀芝也是看在眼里的。
低下頭,細細的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秀芝有的時候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迷戀白鴻禮哪一點?在很久之前,秀芝就知道白鴻禮傾心于一名來路不明的女子,而且那個時候還跟府里鬧著要娶玉明涵為妻的,最後還是老夫人以死相逼,並且同意在白鴻禮娶妻之前先納玉明涵為妾室,白鴻禮這才勉強讓步的。
可是秀芝還是在心里覺得白鴻禮是完美的,甚至在知道白鴻禮心里只有一個玉明涵的時候,秀芝還是守著這樣的一個夢,在白府苦苦煎熬著。
本來秀芝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注定只能守著這樣的一個夢,苦苦的生活著的時候。白鴻禮卻一改之前對于玉明涵的痴心,頻頻的出入于薛靜儀與兩位姨娘的房里,那個時候秀芝心里雖然有疑惑,可是心里卻突然升起了希望。
一直到玉明涵過世,經歷了白府那一場變動的秀芝,親耳听到了曾經困惑過她事情的答案。那個時候秀芝才明白,有些夢當真只能是夢,永遠也成不了現實。
想到這里,秀芝帶著幾分隱忍的抬了抬頭,試圖將眸底涌起的潮濕緩緩的收回去。而門外一道尖酸的女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三天兩頭的生病,也不曉的能活過幾歲。」
秀芝穩了穩心神,這才一臉平靜的看向門口。
一身暗紫衣裙的白鴻蕊此時面黑著一張臉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精神並不算太好的薛靜儀,再之後秀芝都不用想,也知道白玉瑾與白玉瑛必定是跟在身後的,至于白玉珂跟沒跟來,就有點難說了。
最近孫姨娘頻頻暗地里向自己示好,秀芝不是不明白,這樣的女人,若說討厭秀芝也不能說是十分的討厭,可是卻也喜歡不了。
孫姨娘如此卑微討好,不過就是想著自己能在府里好過一點。秀芝並不反對,可是卻也不會認同她的這種做法。
想到孫姨娘的態度,所以她才不確定白玉珂會不會跟來。
一直到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屋里,秀芝這才看清,白玉珂果然沒跟進來,連素來跟薛靜儀走的近乎的孫姨娘也沒跟過來。
孫姨娘這顆牆頭草會不會跳的太早了呢?秀芝心里暗暗的思量道。本來一眾人進來的時候,秀芝便準備將手拿下來,不想讓眾人看到了,再往自己身上招仇恨。可是白鴻禮卻是帶著幾分強勢的拉過自己的手,示意自己繼續按著。
秀芝一直也猜不明白白鴻禮的意思,卻也不敢拒絕,便又繼續著手里的動作,甚至在白鴻蕊她們進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多說。
「今天折騰一天,長姐想來也累了,不知道這麼晚了來瑄兒這里做什麼呢?」看著這樣的白鴻蕊,白鴻禮只覺得身心俱疲,他甚至不知道玉明涵與白玉瑄到底因為什麼得罪了自己的這位姐姐,讓她這麼多年下來,就一直這樣記恨著。
听白鴻禮帶著幾分不善的聲音,白鴻蕊面上冷了冷,帶著幾分尖銳的說道︰「我也是關心她,所以才過來看看,這不不到一個月呢,往屋里喊了幾回郎中了。還真是……」
白鴻蕊說到這里的時候,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沒敢繼續說下去。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些年白鴻蕊跟誰不對付,不過這個時候住嘴,想來也是畏懼白鴻禮的。
而听到白鴻蕊的話,白鴻禮冷了冷臉,帶著幾分審視的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之後才幽幽的說道︰「長姐這一次來府里小住的時間是不是久了點?我記得高家有派人過來請姐姐回去的。瑛兒的及笄之禮也已經參加過了,姐姐看看哪一天合適,我遣人送你回高府,省的高府的人在背後說閑話。」
听白鴻禮這樣說,白鴻蕊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煞白,甚至連手都帶著幾分顫抖,看向白鴻禮的目光帶著濃濃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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