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白玉瑄的話,白安雅盈盈一笑,如蝶翅般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她的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陰影,極好的遮住了她眸底一閃而過的凌厲。
片刻之後,白安雅這才側了側頭,帶著幾分深意的輕聲問道︰「我出手可是沒什麼輕重,若是直接弄死了,你別怪我才好。」
白安雅的話引的白玉瑄陣陣淺笑,那天兩個人一起逛夜市的時候,白安雅什麼樣的身手,她又不是沒見過。如今這樣說,想著就是來調侃白玉瑄的,想到這一點,白玉瑄也學著白安雅的模樣,微微側了側頭,繼而小聲說道︰「那就全憑縣主做主。」
白玉瑄的話成功讓白安雅變了變臉,倒不是生氣,而是不屑的努了努嘴。白玉瑄知道白安雅不喜歡自己如此客氣而疏離的稱呼她,所以才與她開的這樣一個玩笑,算是對她剛才調侃自己的回禮。
只是沒想到,向來脾氣急躁的白安雅居然沒反駁自己,只是努了努嘴之後便回了目光。白玉瑄心下好奇卻也沒多問什麼,只是當她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院子里突然就多了一個小丫頭,看那穿衣打扮應該是新華公主那邊的婢女。
白玉瑄不太明白這個時候新華公主遣了婢女過來是什麼意思,可是又不好多問,便靜靜的等待白安雅的動作。
而白安雅顯然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冷冷的掃了過來的小婢女一眼,連半個字都沒有多說。
小婢女顯然是知道白安雅脾氣的,見白安雅沒有說話,便沖著白安雅一福身後這才輕聲說道︰「小主子,公主遣奴婢過來請您回去。」
一听小婢女這樣說,白安雅微微蹙了蹙眉。自己那會過來的時候已經跟娘親打過招呼了。娘親向來很少干涉自己的事情,這會兒怎麼這樣急著喊自己回去呢?白安雅一時沒想明白,再一側頭看了看還在小花壇邊打盹的婢女,面上頓時透著幾分為難。
而白玉瑄早在小婢女開口的時候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府上的婢女走了一個還可以再換另一個。今天就算是白安雅幫自己。將那個不忠于自己的小婢女給弄走了,那麼以後呢?再安排一個過來,還是不知道能不能為自己所用。與其如此還不如就按照現在這樣,至少白玉瑄還能判斷出來,院子里哪些不是自己人。
如今見白安雅為難,白玉瑄帶著幾分淺笑的說道︰「公主急著遣人過來找你,想來應該是有急事兒,你便先回去看看吧。至于其它的,暫時放一放也沒關系的。到底身份在那里。還鬧不出什麼來。」
白玉瑄說完似是有意無意的往花壇邊那個小婢女那里瞥了一眼。之後又看了看白安雅。面上的笑意帶著幾分莫名的高深。
好在白安雅也不是愚鈍之人。細想之下也能想明白白玉瑄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意識到這一點,白安雅不自然的多看了白玉瑄兩眼,之後這才帶著幾分歉意的小聲說道︰「那我先回去看看,回頭不忙了再來看你。」
「快回去吧。」白玉瑄給了白安雅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之後這才輕輕地在白安雅肩頭拍了拍。
見白玉瑄如此說,白安雅這才放下心來,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沖著白玉瑄一點頭,便快步離開。
白安雅走的很急,甚至連步子都不自覺的大了許多。好在多寶是個練家子出身,跟的並不吃力。而來報信的小婢女,還沒走幾步呢,看那樣子就已經極為吃力了。
而面對著這一切,白玉瑄只是淡淡一笑,心下轉了轉,自己現在這個情況若是出去走走,想來有意無意的就得招惹到白玉瑾她們。白玉瑄倒並不怕她們會將自己怎麼樣,只是與她們斗來斗去的,白玉瑄覺得越來越乏味。
再看看外面的天,白玉琬與白安雅一前一後這麼一扯,已經接近晌午了。這個時候銀杏還不在,而自己院子里的小廚娘白玉瑄又信不過,索性也不想午飯的事情,只等著銀杏回來之後再說吧。
想到這里,白玉瑄轉過身向屋子里走去,卻在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剛才白安雅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心下頓時生出了去看看秀芝的念頭。
雖然她這個小院雖然與秀芝的小院隔的並不遠,不過這會功夫自己若是去看秀芝,用什麼樣的借口呢?而且這個時候去,蹭飯是一定的,她還不想去蹭府里任何一個人的飯。
白玉瑄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麼落魄!
外面不能逛,而秀芝那里也不能去,白玉瑄只能重新老老實實的折回屋子里。本來還想著,這午飯也沒得吃,不如就去睡一會吧,還能抵消點饑餓感。
只是一想到沒幾天了她們可能就得去長生觀小住一段時間,那麼東西就得提前收拾好。銀杏如今幫著自己忙里忙外的也確實辛苦了些,想到這里,白玉瑄覺得自己倒是可以提前簡單收拾一下,反正她也沒多少東西。
心下轉了轉之後,白玉瑄也不再磨蹭,快步走到自己的衣櫃邊上,開始整理櫃子里面的衣服。
考慮到去長生觀的時候是雨季,錦城的雨季倒不是天天都在下雨,不過天氣潮濕這倒是事實,所以多帶點衣服總是沒錯的。
只是看著櫃子里擺放整齊的素色衣服,白玉瑄覺得前世的自己怎麼就這樣無趣呢?一櫃子的衣服都是素色,又沒一點同齡女孩子該有的朝氣。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死氣沉沉的吧,只是難為了衛承宇,竟能將這樣一個不知趣的姑娘娶回府。
白玉瑄心里自嘲的調侃著,前世的自己還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那樣一個毫無特色的自己,居然能入了衛承宇的眼,自己居然都沒有懷疑過。如今想想,白玉瑄只覺得是命運弄人。
有些人,有些事兒,當真是親身經歷過一次,才會明白的更加深刻!
心下胡亂的想著,只是當翻到衣櫃最下面的時候,一塊渾身通透的玉佩突然出現在白玉瑄的視野。
若說好玉白玉瑄不是沒見過,可是這塊玉一打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東西。白玉瑄心下猶豫了一瞬,這才小心翼翼的自衣櫃中將玉佩拾起。
入手微微的觸感,透著淡淡的涼意,白玉瑄將玉佩放在右手手心,左右打量了一下這塊足足有手掌大小的玉佩,半晌之後這才確定了下來,這塊玉不是自己的。
雖然前世的事情白玉瑄不一定就全都記得清楚,可是如此貴重的東西,自己若是有的話,一定不會忘記。
想到這里,白玉瑄將玉佩輕輕的舉起來,向光線明亮點的地方動了動之後,這才在強光下細細的又將玉佩打量了一番。
這一番打量下來,白玉瑄更加確定了,這塊玉佩不是自己的。
因為在那塊玉佩的中間,有一個大大的「涵」字。而且奇怪的是,這個字在外面一點都模不出來稜角!白玉瑄帶著幾分疑惑的反復的打量著手中的玉佩,最後她確定,那個刻在中間的字,是刻在玉佩的里面!
難道是天然的?這是白玉瑄觀察半天之後心中一個小小的猜想,可是很快的又被她推翻了。
這塊玉的外表一看就是打磨過的,而且打磨的極為細致,一想就知道是上好的玉器店里打磨出來的。至于那個字,白玉瑄覺得一定是用什麼辦法弄進去的,而不是純天然的。
只是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辦法呢?白玉瑄心下糾結了一會,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依著這塊玉佩上面的字,就是說這塊玉佩是自己的娘親玉明涵的。
至少在白府,名字中有一個「涵」字的人,除了自己的娘親,暫時她還沒听說過其它人。
娘親的東西,早在她過世之前就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個時候白玉瑄雖然小,心思卻也敏感著,看著玉明涵收拾東西,本來還以為玉明涵是與白鴻禮鬧別扭,所以想搬到听月山莊去小住呢。
可是玉明涵卻只是將自己穿的衣物收拾整齊了之後,這才將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一下,放在她們屋子的衣櫃里面。同時玉明涵還將自己的首飾珠寶還有財物都收拾到了一起,帶著幾分鄭重的交到白玉瑄手里。
白玉瑄記得玉明涵做完這些事情之後的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己的懷里,那個時候白玉瑄雖然心里有懷疑,卻也只是懷疑玉明涵是被薛靜儀她們暗害死的,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娘親為什麼會在死的前一天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
如今這麼一想,白玉瑄後背隱隱的滲出一層冷汗!她現在突然意識到,當年娘親之死,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糾葛,不然自己的娘親為什麼會在死亡的前一天,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呢?
這根本就不正常!至少現在回想起來,白玉瑄就覺得不正常!而且玉明涵過世之後,她收拾好的那些衣物都按照她的遺願,與她一起燒成一捧塵土了。
若說玉明涵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白玉瑄如今可是一點都不相信!可是既然已經預知了自己的命運,那麼玉明涵為什麼不反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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