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鴻禮對于秀芝是真的疼愛還是其它什麼的,白玉瑄倒沒有心情去管,她現在就是想知道白鴻禮在哪里,她有沒有機會單獨與秀芝相處一會兒。
雖然知道從秀芝嘴里怕是探不出什麼來,可是白玉瑄還是想試一試,哪怕是聊點其它的也好。
就在這麼一轉念的功夫里,白玉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若是她與秀芝也能達成合作的關系,那麼是不是自己在府里的勢力就又多了一點呢?
而且當年的事情,若說知道內情的還活了下來的人,除了薛靜儀她們這些原來的主子之外,怕是便只有一個秀芝了。
想到這些,白玉瑄也坐不住了,忙從床上走了下來,看了看身上微微褶皺的衣服,眉頭一挑之後,這才沖著銀杏小聲說道︰「今兒這晚飯,你陪我去張姨娘屋子里吃吧,正好過去看看她們。」
銀杏雖然不知道白玉瑄打的什麼主意,卻也明白白玉瑄心思通透,不可能自己晚飯都準備好了,還特意提出來要去別的院子吃。所以此時提出來,想來是有了她自己的什麼主意。
銀杏也不多說,走到衣櫃那里準備幫白玉瑄再找一件衣服,至少把白玉瑄身上的這件帶著褶皺的換下來再說。沒曾想白玉瑄沖著銀杏一擺手,同時緩緩說道︰「不必了,不過就是與爹爹一起吃個晚飯,沒必要再換衣服了。」
自己這帶著幾分褶皺的舊衣服,與白玉瑛及笄禮那天那熟悉的新衣服一對比,不知道白鴻禮心中作何感受呢?想到這里。白玉瑄淡漠的眉眼劃過一抹好看的弧度之後,這才補充了一句︰「那樣顯得太生疏。」
听白玉瑄這樣說,銀杏也不好再說什麼,忙上前一步扶著白玉瑄的手臂引著她向外走去。其實銀杏的心里對于白玉瑄剛才冠冕堂皇的話是半個字都不信的,可是不信歸不信,卻不能說出來。
白玉瑄與秀芝的小院隔的本就不遠,不過就是幾十米的距離。看院的僕人見白玉瑄過來,眉頭皺了一下便轉身進了院子里似是提前能報一般。
見此銀杏不屑的歪了歪嘴,輕聲說道︰「狗仗人勢。」
而白玉瑄听銀杏這樣說,不過是淡淡一笑,同時小聲的回了一句︰「那也得有人勢才好啊。咱們想仗也仗不上呢。」
白玉瑄本來就是隨意說的一句玩笑話,不想說者無意听者有心,銀杏听完白玉瑄的話後,幾乎是本能地說道︰「奴婢可不是狗。」
白玉瑄這會的心思都在秀芝身上,所以與銀杏的玩笑話也沒多放在心上。此時銀杏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白玉瑄卻是征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一句什麼話。再看看銀杏的反應,心下暗暗笑了笑後,便沒再多話。
此時夜色正好。雖然沒有月亮,可是銀杏手里提著燈籠的亮光卻是將白玉瑄身前的一小片都照的明晃晃的。
白玉瑄順著那一小片明晃晃的光亮看去,秀芝身邊的蓮蓉已經急急的沖著門口的方向走來。
「五小姐過來了,姨娘請你進去坐呢。」蓮蓉說著忙側了側身將白玉瑄讓了進去。而白玉瑄也不與她多說什麼,只是借著銀杏燈籠下的光亮,緩緩地向院子里走去。
白玉瑄來的也算是巧了,秀芝剛吩咐人將晚飯準備好,白鴻禮還沒開動呢,便听到下面的人來報說五小姐白玉瑄過來了。
秀芝雖然不太明白白玉瑄為何會在這麼個時候過來,可是看白鴻禮眉眼溫潤。卻也不好多說什麼。本來下午白鴻禮回府的時候,是想過去探望白玉瑄的,可是那會銀杏說白玉瑄在睡覺,白鴻禮也沒打擾她,便又折回了秀芝的院子。
只是白玉瑄起來那會急著來秀芝這邊,銀杏還沒來得及說。這會見白玉瑄過來,秀芝心里雖然不解,卻也是帶著幾分高興的。因為剛才秀芝還听白鴻禮說到,下午沒看到白玉瑄心里不踏實,想著用了晚飯再過去看看。
雖然說從自己被抬成姨娘開始,秀芝與白鴻禮都是和衣而睡,可是到底還是就守在自己眼前的,秀芝多少都知足了。
這麼多年,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所以,哪怕是一小會兒,秀芝都不想白鴻禮離開。雖然說這樣的心思是帶著幾分陰暗的,畢竟白鴻禮的後院可不是她一個女人,可是至少現在白鴻禮在她這里,她便不想把共處的這一點時間分給其它人。
哪怕是白鴻禮最疼愛的女兒,秀芝也不想!
這些都是秀芝的小心思,本來她還在想用什麼樣的方法能讓白鴻禮吃過晚飯不離開呢,結果辦法還沒想出來,白玉瑄就自己過來了。
這樣一想,秀芝面上的神情也明媚了不少,甚至帶著幾分親切的拉著白玉瑄的手,將她拉在餐桌上自己位置的旁邊,好聲好氣的問道︰「怎麼這麼晚還過來呢?本來身子就不好,若是有什麼事兒,便遣了人過來說一聲,姨娘自會去看你的。」
秀芝突然對自己如此親切,白玉瑄突然有點不習慣,難不成她成了姨娘,身份不一樣了,所以對自己的好感也多了不少?想到這個可能,白玉瑄在心里暗暗的鄙夷了一下自己,怎麼可能呢,看著秀芝帶著幾分明媚的眉眼,白玉瑄便知道秀芝之所以突然對自己如此親切,鐵定了不會是因為被抬了姨娘的緣故。
「自己一個人吃晚飯無趣了些,想了想就來討討張姨娘的嫌棄,過來蹭個熱鬧。不曾想還真就踫上張姨娘這邊正用晚飯呢。」白玉瑄見秀芝對自己如此友善,雖然她也不知道這突然轉變的態度是因為什麼,可是她若是對秀芝過于冷淡到底還是不好了些,畢竟白鴻禮還在這里呢。
「看你說的,不過就是一頓飯,討什麼嫌棄了?竟說些傻話。」秀芝見她如此說,雖然一時也猜不透她的意思,卻也是極溫和的又說了一句,之後轉過頭沖著蓮蓉輕聲說道︰「快給五小姐添副碗筷。」
蓮蓉應聲退下,這個時候坐在主位上的白鴻禮帶著幾分審視地看了看白玉瑄後,這才輕聲問道︰「身子好些了沒有?今兒可是還有夢魘?」
白鴻禮的審視雖然不動聲色,可是白玉瑄卻極為敏銳的感覺到了。心下轉了轉之後,白玉瑄這才轉過頭沖著白鴻禮淡淡一笑軟聲說道︰「多謝爹爹關心,好多了,許是昨天太累了,今天下午還補了一覺呢。雖然睡的並不踏實,卻也睡了一會呢。沒大礙了。」
「沒事就好,我下午忙完了回府的時候,本來是去看你的,結果婢女說那個時候你還在睡覺,就沒吵醒你。」見白玉瑄的神色好了不少,白鴻禮這才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過眉頭卻是微微的皺了皺之後,又松了下來。
白鴻禮的神色如何,白玉瑄不過就是隨意的瞥了瞥,想想自己身上這件衣服,白玉瑄覺得白鴻禮的皺眉,十有**與這件衣服有關。
不過白鴻禮下午來看過自己,銀杏居然沒跟自己提起過這件事情。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醒來之後,幾乎都是想著來找秀芝的事情,而且時間又緊了些,想來銀杏也沒時間跟自己說這些吧。
想到這一層,白玉瑄只是淡淡的瞥了銀杏一眼,目光微涼。驚得銀杏本能的咬了下嘴唇,卻沒敢多說什麼。
白玉瑄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白鴻禮卻在收回目光之後,又緩緩地說了一句︰「你明天若是沒什麼事情就去庫房里尋幾塊上好的布料,你看看瑄兒身上的衣服都舊成什麼樣了?」白鴻禮本來還想說什麼,只是似乎是顧慮到什麼一般又生生的頓住了,只是看向秀芝的眉眼透著暗暗的凌厲。
白玉瑄明顯的感覺到,秀芝握著自己的手有一瞬間地僵硬,想來突然被白鴻禮如此說,她心里也不算是太舒服的吧。
不過,白玉瑄本來的打算可不是給秀芝添堵的,她是想提醒一下白鴻禮,之前他好心派秀芝送過來的衣服首飾可都在白玉瑛身上穿著戴著,所以如今白玉瑄才穿的如此破舊。
既然她們對自己毫不留情的下手,那麼白玉瑄也不介意將橫在她們與白鴻禮之間的這根刺,再打磨的硬一些,或者說再深一些!
秀芝雖然身子僵了僵,腦子卻是極快的反應了過來,嘴上忙本能的應著︰「妾身曉的了,明天一定把這件事情放在最前面。」
「瑄兒有衣服的,原不必爹爹姨娘如此費心的。」白玉瑄並沒有就這樣輕易的接受,而且帶著幾分害羞的小聲說了一句。
身後的銀杏站在原地,心里默默的念道︰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面前這位不就是嗎?
白鴻禮與秀芝听了她這句話,都沒再說話。白玉瑄甚至明顯的感覺到秀芝的雙手帶著細微的顫抖,想來在她心里對于白鴻禮還是有著本能的畏懼的,這種情況最麻煩,想從她嘴里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怕是太難了。
三個人都沒說話,氣氛一時有點僵硬,好在白鴻禮在淡淡的審視了白玉瑄與秀芝一番之後,便嘆了口氣道︰「先吃飯吧,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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