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珺雲輕提著裙角,在彩香彩果左右攙扶的狀態下,隨著掌櫃的在暗道里越走越遠。
暗道內的石壁上隔著幾米遠就懸掛著一個油燈,但不知道為什麼,卻仍舊無法將暗道照的透亮。
暗道可能是剛剛挖成不久,地面上還坑坑窪窪的,角度似乎也有些傾斜。如果看不清腳底下的路,又沒有人攙扶的話,那麼喬珺雲這一路定會走的磕磕絆絆的。
好在,在這條暗道里走了大約半刻鐘左右,喬珺雲主僕三人就隨著掌櫃的來到了一處石室。石室內的上方懸掛著六顆碩大的夜明珠,奇怪的是,整間石室內除了門口掛著兩盞油燈之外,整間相當于正常內室大的地方,俱是十分明亮。若不是確定這里是地下的話,喬珺雲還得以為哪里開了窗戶,才會讓陽光透進來的。
石室的正中央有一張石桌,石桌前坐著的正是一身青衫的恆王。恆王似乎被喬珺雲她們的腳步聲驚醒,此刻正微抬起頭冷眼睨著站在石室門口的幾人。
帶著喬珺雲主僕三人來的掌櫃的,有些局促的對恆王說了句「啟稟主子,雲寧郡主已帶到」後,就連忙退了出去,站在昏昏暗暗的暗道里胡思亂想︰他雖然早就知道自家王爺在籌謀什麼事情,但是王爺卻極少利用醉仙樓來做什麼勾當。
因此,就在兩刻鐘前王爺讓他將雲寧郡主帶到暗道里的時候,他差點就傻笑出來。倒不是因為一時受到刺激變傻。而是因為他終于等到了暗道被使用的這一天!
天知道為了隱蔽的修這幾條暗道,掌櫃的花了多少銀錢。雖然錢不是他自己的,但是看著大把的銀錢撒了出去,放在那里的暗道卻一點用都沒有。他嘴里都快起泡了。
半個月前主子剛醒,就讓他在這間廂房修一條暗道的時候,他還覺得浪費錢。畢竟,整座醉仙樓內已經修了好幾條暗道,甚至還依著主子的意思大肆修繕了一番。
掌櫃的打量了一眼旁邊還稍顯粗糙的石壁,又回想著其他幾條暗道內精致細密的石壁,兩者一對比,他心里就癢癢的,想著等今天沒事的時候,就得把這條分支暗道再修繕一下。即便是再想省錢。那也不能就這樣的不管了啊。
掌櫃的表示。他現在真的很糾結
喬珺雲坐在了唯一剩下的石凳上。看著眼前剛剛由恆王親手給自己倒得武夷茶,率先開口道︰「大皇舅可總算是聯系雲兒了。若是您再不找我,那雲兒說不得就要找上門去了呢
恆王的眉頭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看著喬珺雲已經漸漸長開,與當初那位越來越像的容貌,沉思了一下,才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太後和皇上是謀害你們喬家凶手的
喬珺雲嘴角微微下垂著,情緒似乎有些失落,並不回答轉談其他,「雲兒也很好奇,大皇舅是如何得知白晨娥的真實身世呢?反正肯定不是白晨娥的娘親說的吧?若是她娘想要讓她知道的話,也不會瞞了她這麼多年
恆王隨著喬珺雲說的話,眼楮漸漸眯了起來。直視著喬珺雲毫無畏懼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的輕笑了一聲,搖頭嘆氣道︰「你樣貌雖然跟那個人像,但是性格卻是完全不同呢
說著,恆王抿了口茶水,意有所指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雲兒你既然如此著急的想要找本王,那想來也是知道後面那家人的存在了吧?」
喬珺雲嗤笑一聲,「大皇舅都說明人不說暗話了,何必還這樣試探我呢?黃家,呵,不過是個沒有本事但卻敢奢望不屬于他們的東西的蠢貨罷了。難道,大皇舅對他們還有所顧忌嗎?」
恆王听著,忽而加深了眼中的笑意,「如果真的是蠢貨的話,又怎麼會在太後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發展的愈加強大呢?我覺得,咱們還是等先互通了目的之後,再來商量黃家的事情比較好吧?現在,雲兒你是不是該說說‘沈家的那些人’是什麼意思呢?」
喬珺雲見恆王主動的將話題帶到了正題上,反而是暗自的松了口氣。她面上不顯絲毫緊張的輕松道︰「沈家的那些人,自然是指沈家留下來的人。雖然說當初沈家被誅了九族,但那麼一個大家族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被拔掉了根呢?」
恆王瞳孔一縮,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右拳,追問道︰「那你可知道沈家的這股勢力在哪?可是在後宮之中?你與他們是否已經有了聯系?」
「大皇舅你放松一點兒喬珺雲好笑的看著恆王凌厲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大皇舅既然能憑著一己之力,既得到皇上與太後的信任,又能暗地里掌握這麼一股勢力,自然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因為這一小股宮中的勢力而激動成這個樣子呢?至于我和那幫人是否有聯系」
她將話音一頓,察覺恆王已經恢復平靜,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說道︰「那幫人現在想是還不知道我已經知曉了當年的真相。最近我觀察到,他們似乎在宮中有了新的動作。我現在很好奇,大皇舅你將白晨娥收到自己的麾下,是為了借她利用沈家余黨,還是白晨娥本身有什麼值得培養圖謀的呢?」
恆王看著喬珺雲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深沉了一些,誠實道︰「本是為了沈家余黨。但我發現白晨娥還算有點資本,如果將她送入宮中,說不定能有更大的收獲」他猶豫了一下,抬眼看向喬珺雲問道︰「你說呢?」
喬珺雲有些詫異恆王表現出來的‘信任’,認真的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局勢以及前世發生的事情,沉吟道︰「我覺得白晨娥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誘餌,但你也知道她很聰明。如果我們將她送入宮中,一邊保護她一邊讓她成長,那麼說不定她早有一日會生出心思,想要擺月兌我們
「可是現在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太後、皇上,不是嗎?」恆王不但沒有介意喬珺雲說的我們,反而順勢而為的改了口,初期的同盟似乎就這樣定了下來。
喬珺雲明白自己要表現出足夠的籌碼,才能讓恆王重視自己這個盟友,但也懂得水滿則溢的道理,想的較比之前久了一些,遲疑道︰「如果咱們先與沈家余黨聯系上,那麼他們定會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幫白晨娥入宮,那定會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力。咱們在宮中的勢力不足以保護好白晨娥若是他們兩方有心試探別忘了,白晨娥可是現在沈家唯一的遺世女,雖然只是私生女,但也可以說是沈家日後再度崛起的唯一希望
恆王微微的點著頭,輕聲附和道︰「如果沈家得到了白晨娥,那麼定然不會再完全服從我們。這倒也沒什麼,如果他們願意與我們結盟倒也好,但若是」
「沒錯!雖然不知道沈家在宮外是否還有余黨,但相比于在宮里的那股勢力來說,並不畏懼喬珺雲認真的看著恆王說道︰「若是這樣看來,白晨娥是被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才安全。但這說來簡單,實行起來確實很難。之前的幾次見面就能看出來,白晨娥是急于求成,只想著入宮靠近皇上,借以尋機報仇!咱們若是一直拖延,不讓她入宮,時間久了她也會察覺出來不對勁兒的
恆王听得有些頭疼,看著喬珺雲在夜明珠光亮下,顯得愈加明亮的雙眼,竟是第一次覺得當初得知白晨娥的事情後,就將她收入自己手下是個錯誤了。這種想要用不好用,想要丟還不能丟的人,可真的是個累贅。
喬珺雲似乎一眼就猜到恆王在想什麼,抖出了恆王想要知曉的消息,「我也是偶然之間發現沈家在宮中的余黨的。那幫人我現在只確定了一個宮女,那個宮女本是茶水司的。而開始最近,我卻突然發現她和另一個不對付的宮女,到了冷婉儀的身邊。你知道冷婉儀吧?」
恆王想了一下才點頭道︰「听說過,最近她似乎又開始得寵,只不過比以前收斂了不少
喬珺雲輕笑著說道︰「沒錯,她最近十分寵信一個叫溫蕊的宮女,而另一個逢秋就是沈家余黨。我隱隱查出來,孫良敏前段時間被人下藥,但保
住了皇嗣,還查出謀害她的是曾經被冷婉儀拉攏過的閔才人。而這個閔才人,表現卻奇怪得很,似乎只為了將冷婉儀拉下馬一樣。只可惜,被溫儒明給阻攔下來,只是隱隱對冷婉儀產生了一些疑心。這其中,似乎就有沈家余黨的手筆。大皇舅你說,這個逢秋是真的在與溫蕊作對,還是與溫蕊故意做出不和的模樣?亦或者是」
喬珺雲頓了一頓,見恆王的視線愈加深邃,才將後半句話吐了出來,「還是說,這個逢秋之所以與幫助冷婉儀的溫蕊作對,是因為溫蕊的後面也代表著一股勢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