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珺雲從彩香彩果二人的口中,得知目前的情況後,就慢慢的停止了故意放大的哭聲。
她礙于手腕不敢隨意動,只得老實的躺在床上,有些神經質的咬著左手的拇指,不停的思量著清心住持為何要如此做,是否是發現了她是從前世回來的,亦或者發現了清澄的存在。
就在喬珺雲不斷思量著清心住持在此事中擔當了什麼角色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太後總算帶人趕到了她住著的禪房。一見面,淚流滿面的太後就倚坐在了床邊,對著喬珺雲就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哭嚎,「都是哀家的錯,竟然沒有查清那個小道士的情況,就讓他幫忙作法事。結果卻弄得雲兒你被傷到了右手!唉,都是哀家的錯,一時輕率」
「皇祖母!」喬珺雲即便是躺在床上無法起身,面對太後的時候,骨子里的倔強還是讓她挺直了脊背,強撐著堅強制止了太後的哭嚎。她的雙眼只是眨了一眨,就被淚水盈滿了眼眶,她一字一句的追問道︰「皇祖母,楚御醫說雲兒的右手日後可能會廢了,這是真的嗎?」
太後的眼神閃了閃,作出震怒的模樣道︰「楚御醫怎敢如此胡說,雲兒你只是有些失血罷了,只要你好好安養,你的右手日後還會如往常一樣靈活的
就在太後說話的時間,喬珺雲就已經淚流滿面,哭泣道︰「雲兒日後就是個殘廢又如何。難不成有哪個敢瞧不起我嗎?」說著,她嗚咽了兩聲,轉變的恨恨道︰「皇祖母無需隱瞞我,楚御醫總不會說錯的。現在雲兒的傷口還沒養好。那些子御醫就跟瞧不起雲兒若是皇祖母也覺得雲兒是個廢物的話,還是不要在這里安慰雲兒了。雲兒受不起!」
太後乍一听喬珺雲的話就要發怒,可卻被身後的慧萍及時的拽住衣角,瞬間冷靜下來後,也察覺出喬珺雲話中透露的信息。當即收斂哭相,厲聲對彩香問道︰「雲兒說的這是何意?什麼叫做那些御醫瞧不起她,難不成是有誰斗膽犯上的說了什麼?」
彩香干脆的搖了搖頭,憤慨道︰「之前郡主不小心抻到了傷口,奴婢喊外面的人傳御醫,可等了半天卻只有楚御醫師徒進來為郡主檢查傷口。還施了針。至于之前其他討論郡主傷勢十分熱鬧的御醫大人們。奴婢可是一個都沒有見到。而那些奴才不說也罷
彩果跪在了地上。叩了個響頭道︰「還請太後娘娘為我家郡主做主,不能讓那幫人小瞧了去!」
按理來說,彩香說的那一番話可是犯了忌諱的。但此刻太後不但沒有呵斥彩香,反而對彩香口中攀高踩低的御醫們和奴才們發起了火,「來人!將之前在雲寧郡主禪房內服侍的不用心的奴才們叉出去,每人重大二十大板得個教訓,看她們日後還敢不敢輕視哀家的雲兒丫頭!至于那些膽敢疏忽雲兒的御醫,無論品職,都給哀家革去半年的俸祿!」
說著,太後又給了在她後面回來的慧芳一個眼刀,毫不客氣的罵道︰「哀家將你賞給雲兒,是為了讓你照顧好雲兒。順便管教好那些奴才的。可你看看現在,做了些什麼好事?」
慧芳有苦說不出,當著這麼些人的面子,自然不好喊出之前就是太後將她喊走,才會惹得喬珺雲告狀來的。因此,她只得重重的跪下,膝行到太後面前,求饒道︰「是老奴疏忽職守,還請太後娘娘責罰,老奴甘願領罰。只望郡主能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身子
躺在床上的喬珺雲直視著床頂的青色帷帳,心中一轉,在太後出言要責罰慧芳三十大板的時候,阻攔道︰「皇祖母看在雲兒的面子上,饒了慧芳姑姑這一次吧
此話一出,慧芳自然是驚喜不已,但太後卻是又驚又疑,看著喬珺雲的眼楮想要尋找其中泄露出的真實含義。可讓她失望的是,喬珺雲的眼中只有一片的悲傷與憤恨,並無其他。
這次,喬珺雲不等太後出聲詢問,就直接道︰「外面那些奴才都被打了板子,雲兒身邊只有彩香彩果兩個,還得慧芳姑姑留著幫雲兒管教等下皇祖母分來的奴才呢。更何況,慧芳姑姑從不擅離職守,想必這次是去忙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暫時離開的吧只要慧芳姑姑做得好,能夠將功折罪,那麼這次罰與不罰又有什麼關系呢
見喬珺雲說到這個份上,太後只得松口免了慧芳的責罰。加上看喬珺雲對于慧芳並不是十分在意,就改口道︰「雖然雲兒良善,不願意與你過多計較。但哀家卻看不慣你最近越來越不穩重的作風。這次就罰你一年的俸祿,且不可得任何主子給的賞賜,你服不服?」
「服」慧芳心里淌血的緩緩點頭,見太後若無其事一般露出笑意的時候,倏地產生了一絲恨意,對著床上的喬珺雲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道︰「老奴多謝郡主求情,多謝太後娘娘仁慈。老奴日後定當全心全意服侍郡主,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到郡主
「唔喬珺雲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眼楮半張半合的看著太後說道︰「皇祖母,雲兒累了
聞言,太後就讓慧萍攙扶著起身,柔和道︰「時辰不早了,既然雲兒覺得累,那就好好歇息,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與慧芳說讓她去領
說著一頓,又添了一句,「你的傷勢不能隨便亂動,為了避免傷口開裂,哀家已經于清心住持說好,讓你在這里住到將傷勢養好再回府。哀家明日就得回宮,雲兒可能適應?」
喬珺雲輕輕的嗯了一聲,面上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對清心住持的憎惡,只道︰「恭送皇祖母
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流光,微微聳眉點頭道︰「那哀家便走了太後又對彩香彩果囑咐了幾句,見沒有什麼要交代的,就帶著她的一班人馬離開。竟是一句不提如何處置那個道士。
等太後走了之後,禪房內室就再次恢復了讓人難以適應的寂靜,只有屋內四人還未完全平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的交纏著,也算是給了這個房間一點兒生氣
太後在回到屬于她的禪房後,就問慧萍道︰「看到之前雲兒的反應了嗎?你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那孩子有時候無意間表露出來的恨意,讓哀家都有些心驚
慧萍心中感慨太後的心思還是如此敏銳,嘴上卻在說道︰「太後娘娘是想岔了吧。郡主她」「哀家想岔了?」太後嘴角輕撇,好笑的看著慧萍道︰「如果你能說出來什麼有意思的話,哀家就給你重賞。說吧,哀家這個皇外孫女究竟是在恨誰呢?」
慧芳輕嘆一聲,無視了太後幸災樂禍的模樣,垂首老實的回話道︰「老奴愚鈍,覺著郡主恐怕是將清心住持恨得極了,連帶著青禪寺恐怕再沒有好感。太後娘娘將郡主留在這里,可能會激發郡主與清心住持的矛盾。畢竟青禪寺還沒有給郡主一個說法呢
「呵。你倒是老實,哀家讓你說你就都說了出來太後銳利的視線一掃,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說法?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都是哀家刻薄雲兒的傳言,哀家覺得冤枉也想要個說法,可是誰能給呢?」
「太後娘娘的仁慈天下皆知,這種荒謬無端的流言自是會在明眼人的眼中消散的,太後娘娘無需為此過多擔憂慧萍覺得太後現在的想法很危險,不由得如此勸阻道。
可慧萍不曾想的是,太後直接狠狠地刮了她一眼,泄憤似得咬牙切齒道︰「出來上個香都能惹出來這多事端,哀家生氣自然要其他人來演場戲樂呵樂呵。青禪寺香火鼎盛,信男善女無數,自然是不會在乎多留一個雲兒在此養傷。更何況,這可是心存愧疚的清心住持主動提出來的,哀家怎好拒絕這一片好心呢!」
慧萍的嘴巴一張要說話,可在注意到太後略顯猙獰的神情後,還是住了嘴,咽下了要說的話。唯有太後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喃喃自語道︰「既然是清心住持這個出家人造出的孽,自然要由她來解才對。哀家無緣無故的憑什麼幫她背黑鍋更何況,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關于清心住持佛法高強的傳言愈演愈烈,之前給雲兒和皇室批得幾次也俱都言中。現在我大溫國對于佛門有些太過
縱容,甚至要讓她們的威望幾乎能與皇室比肩,這怎麼能行呢」
不知想到什麼,太後忽的哆嗦了一下,回過神來不咸不淡的對慧萍說道︰「等回宮後,哀家還有事情要忙。宮外的事情一如往常那樣處理。這次也該讓那些平民百姓知道知道,清心住持是那種為了驅魔膽敢傷害手無寸鐵少女的尼姑了。總不能,好的都讓她得了,壞的卻讓哀家背著!」
慧萍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只有恭敬的聲音傳來︰「是,老奴定會辦好此事,太後娘娘且放心
八月二十日,太後坐著鳳輦風光回宮,獨留下躺在床上無精打采的喬珺雲帶著幾個丫鬟婆子,留在青禪寺靜養身體。
實際上,對于現在動也不敢動的喬珺雲來說,在府里躺著,比在這讓人煩躁的青禪寺要好得多——至少,回到雲寧郡主府,喬珺雲還能試探一下清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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