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慣溫儒明苟延殘喘的又何止你我。本來我是想拼命一搏要了他的狗命,以此來讓太後痛不欲生的。可我還沒動手,翌日他就已經被人不動聲色的弄死了!」張蝶語咬牙切齒的道。
喬珺雲困惑的問道︰「既是不動聲色的,你又會如何得知是有人動的手呢?莫非是動手的人沒收拾干淨首尾,被太後給查了出來?」
張蝶語無聲的冷笑了兩聲,輕聲道︰「其實我也本以為溫儒明是自己熬不住的,可直到我在枕下發現字條的時候,才知道這宮里有隱藏如此之深的勢力。而且,他們也是恨極了太後與溫儒明的。不過太後卻是不知,瘋瘋癲癲的讓人查了好幾天,連丁點的問題都沒查出來。」
喬珺雲微斂眉頭道︰「雖然逢秋那幫人與我之間的聯系被太後知道了,可她們之前布好的計劃卻是未必受到了影響,興許就是她們在最後給了溫儒明斃命一擊的吧」
張蝶語沒有出聲反駁,只想將那個秘密深埋進了心中,帶了一絲憤恨道︰「你想知道宮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察覺到喬珺雲撫著自己後背的手停滯住,她微微垂下了眼楮說道︰「當初太後為了讓霍家能夠穩固勢力,將那些沒本事護著肚子的女人們都給害了。就連我的皇兒也雖然當時良玉姐姐勢孤,幾乎等同于被圈禁。但中宮之位卻是較為穩固的。再加上自溫儒明死後,太後心神失守讓人鑽了空子。其余的幾個皇子皇女都發生了或大或小的意外,雖然性命保全但卻都落得了些殘疾。最後,自然是良玉姐姐所出的大皇子登基為帝。雖然新皇不過年僅九歲,但有著良玉姐姐輔佐,又有身為太傅的我爹教導。朝中幾股勢力相互制衡。倒也勉強安穩。」
喬珺雲不禁打了個寒噤,倒不是在這滾熱的溫泉中覺得冷,而是沒想到一向看著最和善的孫良玉才是最後的贏家。她猜測孫良玉在宮中與朝堂上不知何時集結了一股勢力,才能贏得。
喬珺雲心中困頓自嘲看輕了她,嘴中也在悵然道︰「良玉姐姐倒是落了個好的結局。大皇子一向仁孝聰敏,想來是能讓她安穩的當一輩子太後的。」
「之前打探到良玉姐姐沒有入宮,反而嫁給了閔昶琛的時候。我還曾以為她也回來了。才會想要早早月兌離那苦海呢。」張蝶語意有所指的說道︰「說來,咱們當初最親近的三個姐妹之中,唯有良玉姐姐得了個安穩的後半生。雲兒你我就不說了,至于我」
喬珺雲松開環著張蝶語的雙臂,打量著她的小臉,緊蹙著眉頭道︰「難道你沒被封為太妃?」
本以為張蝶語在這次風波中沒有被牽連,能夠在孫良玉的庇護下做個清閑的太妃。可是听她的話中之意。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張蝶語撇了撇嘴角。毫不在意的說道︰「皇上死了,太後變得神智失常。也不知道良玉姐姐是否為了給新皇留個好名聲,才會善待太後,讓其安心在養性殿內靜養的。反正我啊,是看不過那個不止一次謀害我,甚至害死了你的老妖婦繼續好過的!」
「你弄死了她!」喬珺雲語氣有些低沉。但眼中卻是滿滿激動與狂喜。雖說听到溫儒明死了,新皇登基的時候。她很是覺得解氣。但親自下令毒殺了她的太後,卻是猶如梗在她喉嚨中的一根魚刺,不拔出來的話勢必無法讓她真正舒暢的長出一口氣。
張蝶語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看在喬珺雲眼中卻無異于千鈞之重。她一邊平復著激烈的心跳,一邊拉著張蝶語在池邊坐下,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追問道︰「快將細節說與我听听。」
「看你急的這個樣子。」張蝶語嗔怪了一句,卻見喬珺雲眼中的激動沒有絲毫動搖,噤了噤鼻子才道︰「太後在溫儒明剛死的那兩天,確實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真的瘋了,可她倒是跟根狗尾巴草似地,不出五日就整理好情緒,意圖從新皇的手中分得一杯羹。嘖,良玉姐姐對她也沒那麼大的耐心,直接就將人關在了養性殿。說是靜養,免了所有人的請安,實際上卻是讓一貫心高氣傲的太後連拿喬的機會都給免了。」
「哼,當初良玉姐姐就是被她下令禁足于千秋殿內,只為了給霍思琪讓路。現如今可好,到底還是報應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去。」喬珺雲回想起在宮中的年月,又是好一頓氣惱。
張蝶語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氣有些詭異的說道︰「太後的勢力良玉姐姐大肆清剿,本來就應該這樣沉寂于養性殿之中,擎等著老死或者氣死的那一天了。但也不知道這上天是不是要給她和霍家一條生路,霍思琪在溫儒明死後的第十五天,突然傳出有了身孕的消息」
喬珺雲跟著冷笑起來,想這哪是生路,明明是通往懸崖的路。
也不想想,孫良玉怎能容忍。
接下來張蝶語的話,果真見證了其猜想,「嘖,當時良玉姐姐雖然不想要接受,但還是不得不好好好對待霍思琪及其肚子里的龍種。唯恐那龍種落了之後,會升起一些對新皇不好的流言蜚語心思狹隘,容不得先皇遺孤這種名聲,可是動搖新皇本就不穩的根基的」
「哦?」喬珺雲若有似無的反問了一聲,猜測道︰「你就是利用這個給太後最沉重一擊的?」
「嘻嘻,還是雲兒你懂我。」張蝶語仿若天真的一笑,嘴中吐露的話卻甚是冰冷︰「讓已經瀕臨絕境的太後,在因這個消息而喚起生的希望之後,再狠狠打碎是多麼有趣的事情啊!我為了讓太後更高興一些,特意請良玉姐姐讓御醫為霍思琪診脈等霍思琪懷的皇嗣有八分可能是個小皇子的消息在後宮傳遍了之後,太後就又迫不及待的利用那零星的幾個人手,將消息遞到了皇宮之外去。似乎唯恐晚上一步,還未出生的小皇子就會被後宮中那些豺狼虎豹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呢!哈哈,虧她自作聰明!」
喬珺雲已經可以確定張蝶語沒少在此事中摻手,想著這輩子比自己還小的霍思琪,又想了想上輩子一臉傲氣巴不得弄死自己與其他妃嬪的明貴妃。一時之間既是解恨又是困惑與迷惘。
張蝶語沒發現喬珺雲的復雜神色,兀自還在撥弄著水說道︰「太後想要以輿論來保護霍思琪及小皇子,卻不曾想棋差一招,反而親自造成了霍思琪的催命符。」
喬珺雲微微一怔,便從那莫須有的迷惘中掙月兌開來。听得張蝶語的話,就問道︰「誰動的手?」
「當然是太後動的手啦!」張蝶語認真的看著喬珺雲的雙眼,沒有一絲的其他情緒。
得了這個答案,喬珺雲自然是想不通的驚呼道︰「這怎麼可能!太後為了保護有機會重新奪回皇位的小皇子,肯定是要將霍思琪捧在手心里,絕不會讓其小產的!」
張蝶語眉眼之間帶上了一絲戲謔,捂著嘴輕笑道︰「那前提可得是霍思琪懷得真是溫儒明留下的種才能成立啊!我隨便動了些手腳,讓入宮幾年肚子毫無動靜的霍思琪懷上了龍種。這在外人看來自然太過突然,不免得就有人開始探究。這有的沒有的細節捆在一起,就得出了霍思琪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勾搭侍衛,成就了一夜好事,還想要混淆皇室血脈的‘真相’」
說完,見喬珺雲似乎出了神,張蝶語嬉笑了兩聲,又道︰「本來太後即便怨恨或者不相信,但為了日後的榮華也是會幫著隱瞞的。可問題是這流言傳得極快,不等太後幫忙抹除痕跡,整個皇宮幾乎都知道了。听了宮里沸沸揚揚不著邊際的流言啊,太後可是氣的吐了好幾口的鮮血,看得當時在場的我眼中,可是又覺得解氣又想要笑呢。」
「太後怎麼會如此容許這等流言肆虐。雖說這流言影響極大,但也不是尋不到證據破除的啊。」喬珺雲即便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但還是不免擔心道。
張蝶語俏皮的眨了眨眼,暗示道︰「也不知道過了這許久你是否還曾記著,在你死之前兩個月的時候,溫儒明曾經冷落過霍思琪半個月之久收買下御醫,讓他將兩個月的脈象說成是兩個半月的。實際上並沒有那麼難」
「是我想左了。」喬珺雲沒有流露出驚訝之意,只是想著既然張蝶語會動手,那肯定是有了完全把握的。這後面的事情即便是她不說,自己也能大致猜出個七八分了。
張蝶語似乎很想要把話說完,不去看喬珺雲平靜的臉,自顧自的說道︰「太後不查還好,這一查就將霍思琪那半月的空檔期給對上了。趕得巧了,御醫說霍思琪已經懷了兩個半月身孕的消息,在後宮中傳的人盡皆知。再加上那段時日真的有一個值守霍思琪宮外的侍衛行動不對勁兒,且在霍思琪被查出身孕的前幾日,就被人尋了錯處活生生的打死。你說,這樣還會有人相信霍思琪是清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