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花梔子,給雲寧郡主請安。」半垂著頭的舞姬聲音清亮,與嬌媚的容顏並不相稱。不過也正是這份與容貌舞姿不同的清脆嗓音,更是引得溫儒明升起了極大的興趣。
「花梔子?」喬珺雲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笑意滿滿道︰「這名字倒是特殊,你可願意跟我?」
花梔子跪了下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朗聲道︰「奴婢只是一名舞姬,能夠服侍雲寧郡主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要郡主看得上奴婢,奴婢自然毫無異議,反而要感恩戴德。」
喬珺雲有些得意的掃視了一眼宴席眾人,回過頭看向溫儒明的時候又是一臉的乖巧︰「皇舅!」
「好好好,既然這名舞姬都同意,那朕自然不會說話不算。」溫儒明心中暗笑,想著你在宮里住著,到時候花梔子不還是隨意朕采擇的。面上卻帶了絲為難看向鄧德爽說道︰「這十八位舞姬現在少了一位,等朕從司樂坊再傳喚一位來如何?」
鄧德爽爽快的笑道︰「皇上說笑了,能得到您的恩賞已經是末將等人感激不盡的。」
溫儒明的笑容越來越深,微微頜首道︰「鄧大將軍果然明事理,朕就替雲寧謝謝您的慷慨。」
喬珺雲上前一步道︰「給鄧大將軍賠個禮,我見花梔子舞姿輕盈甚是喜愛,還要多謝您不與小輩計較。若是各位喜歡花梔子的舞姿,等改日宴席上她自當再出來獻藝。」
「郡主客氣,您開心就好。」鄧德爽反著恭維了一句,等喬珺雲帶著花梔子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才暗暗的松了口氣。心想這不過幾個月不在皇都,據說失寵的雲寧郡主怎麼就被寵成了這個樣子。念著皇家的人心思莫測,當即神情更是恭敬,倒是使得溫儒明愈加看重了。
喬珺雲回到座位上之後,側過頭對著陳芝蘭微微一笑,卻是覷見張蝶語對她微微一笑。她這才敢確定自己沒有猜測錯誤。轉過頭看了身後低頭站著的花梔子一眼,心中也是不得不暗暗感嘆其身軀玲瓏有致,露出來的肌膚更是如雪般白皙細膩,也難怪能勾住溫儒明的魂兒。
喬珺雲也是想到這件事情的後續如何,左不過是張蝶語特意讓她出頭,等宴會結束後再奉給溫儒明用以討好。可是,正當她如此想著的時候,得了聖旨的司樂坊管事的便帶著一應身姿容貌俱都更為出色的舞姬趕了過來。
美人翩翩而至,帶起一陣陣香風,卻並不似尋常香粉那般刺鼻。反倒是若隱若現的勾引著男子們的心神。而在座的不管是的。亦或者除了正妻之外從不好的。林林總總的男人們俱是在美人們頭紗揭開的那一幕而倒抽了一口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說被喬珺雲領走的花梔子在當時堪當絕色,那麼在這一溜四個美人排排站,不光是姿容絕色更是有著勾人的眼神的舞姬們面前。恐是也要降下一個檔次。
喬珺雲下意識的看了眼微微抬頭的花梔子,卻發現她神情清冷,一雙斂著水波的杏核眼中更是沒有分毫的嫉妒或者羨慕之意。
故此,喬珺雲反倒覺得花梔子才堪當是絕色的美人,至于那幾個一舉一動乃至于連眼神都在無時無刻勾引男人的舞姬,卻只能說是花費了大功夫被培養出來的玩物罷了。
按照喬珺雲上輩子在宮中生活了一十四年,且看過後宮中每日新舊交替的各色美人,對于站在場上四個舞姬雖然會覺得一時間的驚艷,但是待得回過神之後就不免有些厭倦。這種姿態的玩物。上輩子一開始的時候,溫儒明自然沒少往後宮中收過。但是等到一時的趣味與欣賞過去了之後,溫儒明卻開始欣賞其所謂德藝雙馨的美女。
不過,這輩子的溫儒明一開始先是不得不對外宣稱守孝三年,後宮中除了現在已經變成亡魂的兩名侍寢宮女之外。再無其他女人。再然後,秀女大選入宮了幾十位美人,雖然各種類型的都有,但全都不外乎大家閨秀或者有些才情的小家碧玉。
就猶如現在溫儒明對孫良敏很是滿意,他確實欣賞其大度美麗以及才華出眾,但是一看到那些生來或者後天培養出來只為了勾引男人的美人,肯定還是挪不動腳步的。
就比如現在,溫儒明可以說是第一次直面這種連胸口微微起伏,都能吸引住他心神的女人。原本還想著等宴席結束之後,寵幸花梔子的心思幾乎立刻消失無蹤。而腦中唯一盤旋的念頭,就是該如何將這等美人收入皇帷之中,卻又要不惹人的話柄。
見狀,太後既是惱恨這新來的司樂坊管事的多事,又是暗自氣惱溫儒明的沒出息,跟他早死的皇老子一樣,見到美人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可是,太後卻忘記了,正是因為她擔心溫儒明年紀輕被壞女人勾引的損傷了身子,所以才會暗地里讓人吩咐舞姬們舞藝出眾便可,容色太過妖媚的反而要壓著別放出來。
之前的花梔子雖然算個例外,但總算沒有引得太後太過反感。
這下子可好,太後一時間眼光過窄做出的決定,終于在此時迎接來了她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而鄧德爽等將士們,一看到這四個媚骨天成的舞姬,原本在軍中積壓了幾個月的欲念,在之前見到花梔子的一番壓制之後,反倒加倍的開始侵蝕著他們的理智。
寥寥香氣就在鼻間飄過,站在場上引起全場寂靜的舞姬們,安然的享受著來自于男人們所投注在她們身上的貪婪以及掠奪眼神。
溫儒明覺得他好像吞咽了一口唾沫,不過好在周圍人都沒有發現。他莫名的瞥了一眼那個年過四十卻仍舊風韻猶存的管事嬤嬤,暗自埋怨她不會做事。反正這邊只少了一個花梔子而已,只需帶來一個人就能補上空缺。可她倒是好,將這樣四個平生難得的美人都給帶來。
這下可好,有功居之的將士可是有十八個,即便是他想嘗嘗美人芳澤,恐怕也是沒有機會了!
如此想著,溫儒明更是不經意的瞥了喬珺雲一眼,在看到她與現如今看來不過爾爾的花梔子竊竊私語。更覺得心中憋悶。之前膽子那麼大趕上來討要舞姬,這時候怎麼卻是安靜了?
喬珺雲早在溫儒明不住的暗瞥自己的時候就察覺到,但是因為不清楚場上幾名舞姬是不是張蝶語特意安排的,也就只能硬著頭皮與花梔子裝作聊天的模樣。
坐在喬珺雲旁邊的陳芝蘭有些擔憂,而這份擔憂卻是正對著神情有些恍惚的恆王的。倒不是認為恆王扛不住這麼幾個女子的勾引,而是擔心上面窺覷神色明明白白的皇上,會在不能私自留下舞姬的時候,暫時轉手將人賞賜給恆王。
陳芝蘭與恆王成親將近兩年,共謀大計也算是深知彼此,毫不擔心會被一個舞姬真的搶去夫君的寵愛。她的擔心。是對于那些幾乎都要流下涎水的將士們呢。雖然不知道這四個舞姬怎麼就能夠勾去了所有男人的心魂。但是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萬一恆王得了一個,會受到那些因為美色而幾近失去理智的男人們不滿。
陳芝蘭甚至在懷疑,這是不是溫儒明與太後故意設下的,讓王爺與將士們離心的圈套。可是當她覷見身旁正拉著花梔子小心翼翼說話的喬珺雲。卻也明白喬珺雲絕不會明知道的情況下,還幫著演戲做引子,卻絲毫不與她透露的
溫儒明有些受不了這幅寂靜到極點的情況,看著底下四個視線微垂不語的舞姬,只覺得心中像是有只貓在撓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拉其中一個舞姬共赴**。他甚至覺得,如果再不快點兒將此事了結的話,他的下面一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身的!
就在溫儒明**昏心頭昏腦漲的想要開口時,太後壓抑著滿心的怒氣。溫聲開口道︰「雲寧,之前那個舞姬就讓你歡喜成了那樣。你看看她們四個更出眾,難道就沒有討一個的打算嗎?」
喬珺雲怔愣了一下,很快便挺胸抬頭坐直了身體,抬眼向太後望去。卻發現太後的眼中隱藏著一絲往日里很少被表露出來的凌厲之意。她心頭一凜,故意瞄了神色略痴的溫儒明,恍然般的瞪大了眼楮。
但很快的,她便轉露出欣賞神色,起身道︰「雲寧因為身子弱,所以很少出門。可是因為府上的丫鬟們一個比一個規矩,所以幾乎沒有什麼逗樂子的玩法。本來雲寧討了花梔子就覺得十分開心,可誰曾想到這舞姬們一個比一個漂亮呢。雲寧自然還想開口,只是想著之前已經逾矩的開口討要了花梔子,所以才未曾開口讓皇祖母與皇舅為難的。」
「你這孩子,在哀家面前還客氣些什麼。」太後仿若嗔怪的說道,但事實上一直提著的心卻是瞬間落地。幸好雲寧還懂得看些顏色,雖然讓她出頭有些委屈了,但日後也是可以彌補的。
太後和煦的笑問道︰「你們四個俱都不是一般姿色,要知道雲寧郡主討得你們不過是為了閑來無事解解悶的。如果你們存了更高的志向,那但可以拒絕。不過,如果有誰願意跟隨雲寧郡主的,說出來之後,哀家但可以給那個人免去奴籍。」
喬珺雲眼楮一亮,跟著一唱一和道︰「本郡主也不是那等子小氣的,你們本就是官奴出身,免了奴籍到了本郡主身邊,如果表現的好了,本郡主自然會允得你們自由。到時候,是想要嫁人或者其他,可都是你們自己就能做決定的。」
喬珺雲這話,對于旁邊站著的十七名舞姬來說,無異于天上掉的餡餅。就連花梔子也不知是真是假的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喬珺雲覷見了,便輕笑道︰「等會兒我就請皇祖母免了你的奴籍,只要你听話懂事,說不定很快就會被本郡主賞些銀錢放出府的。本郡主可不是小氣的人,看看彩香彩果你就應該明白。」說著,帶了一絲屬于皇家的傲氣。
喬珺雲的聲音不算小,當即就有不少人看向了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只看著她們穿著材質上等的絲綢裙子,戴著的首飾也都算得上是上好。甭管這是不是面子事,對于許多當奴才的來說,能夠有穿的如此得體的機會,就已經是難求的了。
這邊喬珺雲跟花梔子說的開心。那邊的四個舞姬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無他,她們深知自己是被送上來做什麼的,有了當今天子贊許的目光哪里還看得上別人,巴不得能夠飛上枝頭呢!
其實她們既然能被挑出來,那腦子自然都不愚鈍。可是,即便知道了這可能是皇上允許的轉圜方式又如何呢?誰人不知道太後極其寵愛雲寧郡主,而雲寧郡主更是將太後的大腿抱得嚴嚴實實的。如果太後現在不過是在做戲,回頭就將雲寧郡主將她們弄出宮遠離皇上視線的話又該如何?所以面對著天大的利益,她們四人都不敢做出絲毫的豪賭。
喬珺雲與花梔子掰扯了幾句之後,這才發現四人竟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表示。她冷哼一聲。徑直走下了席位。到了四位舞姬跟前。來回的踱著步,讓她們感到十分的忐忑不安。
太後也露出惱怒神色,冷喝了聲不知好歹之後,就側過頭與霍思琪說話。竟是根本不管這整個殿內的大臣及其家眷們。似乎有了不管不顧的意思。
而溫儒明也有些不悅,自認為看清了她們攀龍附鳳的心思,眼底露出些許嘲諷之意,端起酒杯對鄧德爽說道︰「來,與朕喝上一杯,大家隨意,不用管這麼丁點小事。」
好嘛,若說太後是因為三番幾次被下了面子,而故意使臉色。那麼溫儒明可就堪稱隨心所欲。
四個舞姬瞬間變幻了臉色。在察覺到皇上太後乃至于那些要爭奪他們的大臣們都不再注視著她們,只能將希望放在喬珺雲身上,討好地露出了獻媚的神色。
喬珺雲輕嗤一聲,輕輕嗅了幾下,走到長相相對來說最一般的那個舞姬身邊。翹著嘴角問道「你叫做什麼名字啊?」
「奴婢憐月!」自喚憐月的舞姬生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乍一看向喬珺雲的時候就染上了一抹水霧,若非喬珺雲免疫力極強,怕是也要因為年紀小見識少,而一時心軟了。
但即便心中不屑,喬珺雲卻表現得很有興趣似地說道︰「之前本郡主讓你站出來,你為什麼不站出來呢?」
憐月眼楮微微一眨,猶如蝶翼般的濃密睫毛輕輕的顫抖著,細聲細語的回答道︰「奴婢不敢。」
「哦?」喬珺雲可是真的來了些興致,好奇的問道︰「這有什麼不敢的,難道你不想免了奴籍嗎?」說著,喬珺雲還回頭作出看了花梔子一眼的模樣,實則卻是不經意的覷向了張蝶語。可未曾想到的是,正好與張蝶語視線交錯,她竟是從其眼中看到了不滿與擔憂之意。
喬珺雲心中一愣,頓時明白這四個舞姬並不是她的人。
而事實上,張蝶語一是因為太後讓喬珺雲出來頂包而覺得不滿。二嘛,卻是喬珺雲因為殿內再次喧囂起來,為了听清憐月的話,而向前探了身子。張蝶語是在不滿喬珺雲太過不警惕,萬一憐月要是心懷謀害之心可該怎麼辦!
如此一確定,喬珺雲倒是沒有了再玩的心思。睨著眼中含淚搖搖欲墜般的憐月,听她道︰「奴婢姿容是四位姐妹中最差的,郡主之前挑選的花梔子姐姐也是司樂坊中舞姿最為出眾的。奴婢自認為不過蒲柳之姿,恐怕難入郡主青眼,所以才不敢站出來的。還望郡主不要責怪。」
「吭」喬珺雲用手掩嘴擋住了無禮的笑聲,看著憐月道︰「沒想到你還挺會逗趣的。」
此話一出,其他三個沒有來得及開口恭維的舞姬,頓時覺得人生昏暗無光。再看原本也無比欣賞她們的鄧大將軍再也不看她們一眼,想起鄧大將軍府中兩位夫人並無數美妾,更加覺得與最好的結果失之交臂。
唯有憐月面露不解,微微睜著一雙美目,看起來倒是要比故作嬌弱時順眼了些。看她身量並不算高,胸前伏起的弧度卻不小。因此,使得喬珺雲有些猜測不到她的年紀。
喬珺雲也懶得多想,走到太後所在的高台,屈膝道︰「皇祖母,雲寧就要那個憐月好了。她還挺會說話的,看起來膽子也小。想來不會給我惹事情的。」
太後贊許的看了喬珺雲一眼,見叫憐月的果真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便微微頜首道︰「好。」
喬珺雲露出歡喜之色,與笑容略顯黯淡的霍思琪對視一瞬,就略顯得意的收回了視線。
霍思琪沒想到又被喬珺雲搶了風頭,心中不甘之下看見溫儒明,忽而就開口說道︰「皇表哥,您看雲寧郡主說的那個憐月如何?」她可不認為之前眼楮都直了的溫儒明,會看得上那個唯唯諾諾姿色最差的舞姬。
卻不曾想,溫儒明冷冷的掃視了她一眼。放聲道︰「既然雲兒喜歡。那就這麼定了。鄧大將軍。這三番兩次的多虧了您大人有大量,雲寧年紀還小,這三位姿色更出眾的舞姬,不知您是否有看上眼的?若是喜歡的話。不妨都領回去,左不過就是多了幾個玩物。」
鄧德爽拱手起身道︰「多謝皇上,不過老臣年歲已高,只求一位回府上能夠起舞解悶便可。」
溫儒明听了就隨手一指,看也不看那個明顯松了口氣猶帶著慶幸的舞姬,朗聲笑道︰「鄧大將軍哪里年歲已高,就憑著您能夠帶兵出戰且凱旋而歸,最後緝拿了南疆大將大羅布就可以看出你寶刀未老啊!哈哈,現在的這些舞姬們。但管各位將士們挑選,宴會繼續大家盡興!」
因為剩下的將士們互相謙讓,所以經過一番周折之後,剩下的兩位絕色舞姬就分別被軍醫冷江以及副將袁春振領回了家去。
沒有了美色的困擾,溫儒明總算恢復了理智。雖然這次自己提拔起來的李巍和範素林幾人沒有收下美貌舞姬。但想著他們年輕氣盛還是別被美色迷花了眼比較好,因此便沒有過多不滿。雖然少了能夠直接得知他們情況的舞姬,但是從這一點上看出他們潔身自好也算是成果。
舞姬們挑選完畢之後,就被人送了下去。喬珺雲請了太後給花梔子還有憐月去了奴籍之後,就讓她們跟著其余的舞姬們一起去了偏殿等候。
宴席還在繼續,但有多少人已經心猿意馬卻是不知。見事情沒有波及到恆王,陳芝蘭才算是完全的放下了心,跟喬珺雲還有孫良敏閑聊了起來。
而霍思琪因為少了狐媚子的威脅,再加上只有她是坐在王妃身邊的,不免志得意滿的露出些許傲然之意。等酒過半酣,她見皇上與太後的興致都極好,而下面的大臣女眷們也不見絲毫因為中午的事情現出萎靡膽怯之色。因此,便起身舉杯提議道︰「皇上!今日是我大溫國的大喜之日,將士們凱旋而歸可謂是您與太後娘娘的滔天福氣庇佑。既然是如此的大喜之日,何不讓幾位皇子皇女們一起出來熱鬧一下,再沾沾皇上與太後娘娘的福氣呢?臣女可是听說,大皇子現在口齒清楚伶俐,機靈的模樣讓您二位都喜愛不已呢!」
溫儒明的眼神微醉,放下杯盞時發出的聲音有些明顯,笑不止的說道︰「這個提議好!正好讓鳴兒他們出來看看,都是朕的骨肉,總得提前適應這種宴會才是!」
聞言,太後只得止住了未月兌出口的制止話語,畢竟皇上說的也對,孩子大了總得出來漸漸大場面。不然的話,怎麼才能端起皇家的氣勢來呢?
霍思琪見太後和皇上都表示同意,甚至派了人去請幾位皇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笑開了花。她被太後拉扯著在身邊坐下,卻沒有看到太後眼中的那一絲絲不滿。
畢竟,太後還在擔心白天的事情會再次發生。雖然讓皇子皇女們見見世面很正常,但身為祖母的她卻不得不擔心目前宮中僅存的幾個血脈。在她看來,霍思琪也太莽撞了。
而孫良敏以及齊嫣兒等人,本來正笑著接受各位夫人們的敬酒,乍一听到霍思琪的如此提議,不免得都差點立刻黑了臉!讓連話都說不清楚,連走路都要有人在旁邊看著的孩子們,如果到了這樣鬧騰的環境,誰能保證不會出現那些磕磕踫踫的事情?到時候霍思琪難道能負責任嗎?
孫良敏與齊嫣兒乃至于冷容華等生育了皇嗣的妃嬪們,都將原本對于霍思琪的忌憚之情轉變成了反感乃至于厭惡之情。有這麼多妃嬪們嫌棄,想也知道即便霍思琪能夠登上後位,又會有何等的難堪等著她。
即便霍思琪隱隱猜測到會引起妃嬪們的不滿。但是卻根本沒猜到沒有子嗣的妃嬪們也在暗地里嘲笑著她。不過是個有太後庇佑的罷了,還真以為就能夠憑著霍家的力量登上後位嗎?
雖然霍家勢大,但只要其他的家族們都聯合起來抗議的話,只要溫儒明心中存著一丁點對于霍家的不滿,那麼立霍思琪為後的提議就要保準打了水漂。可笑霍家人還自欺欺人的看不清,真以為在前朝失衡的情況下,太後還會頑固的繼續逼迫皇上嗎?
可正是因為霍思琪沒有完全看清楚局勢,所以才會在如此重大的場面,為了搶喬珺雲的風頭而說出了這種話。下面坐著的霍振德雖然有些不安,但是在看到皇上很是開心的情況下。便完全的消去了那一絲絲對于霍思琪莽撞行事的埋怨。
時間已經到了戌時。這個時候年紀還小的皇子皇女們。早就在女乃娘和母妃留下的親信的服侍下,上了床早早歇息。但是皇上的命令一下,雖然他們還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一听說是父皇在召見他們。便個個都打起了精神——即便還小,但他們也隱約知道父皇的面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而且,只要得到了父皇的喜愛,就比什麼事情都重要。
故此,當以大皇子溫鳴為首的四名皇嗣昂首挺胸的走進興榮殿的時候,就有擅長溜須拍馬的大臣連連感嘆道︰「果真不愧是龍子龍女,這份氣度果真不同凡響。」
但實際上,幾位第一次沒有母妃在身邊陪伴的孩子,乍一看到一眼望去沒有邊際的人群。心中就膽怯了不少。但還好孫良敏提前曾因為擔心而囑咐過溫鳴,所以在強撐的微昂著頭的溫鳴的帶領下,幾個都不足兩歲大的孩子們,總算是行過了長長的道路,來到了溫儒明面前。
「給父皇請安。給皇祖母請安!」有些參差不齊的請安聲,在稚女敕的童言童語襯托下,卻沒有絲毫讓人覺得聒噪的感覺。
溫儒明確實有些上了頭,看到了長相出眾的子女,心中大悅的情況下竟是說道︰「是你們的小表姑提議,朕才會召見你們的。還不快跟小表姑道個謝,然後就去你們母妃那里用席吧。」
霍思琪一听心中狂喜,認為這是溫儒明看重她的表現,但是卻立即站了起來,面帶謙遜的說道︰「臣女哪里當得幾位皇子與公主的謝,皇表哥你可別折煞我了。」
怎成想,溫儒明一喝上酒那就是說一是一的性格,決不允許他人拒絕,當即就有些發怒的說道︰「朕是金口玉言,給你面子還不識趣,真是個當不得大台面的!」
溫鳴幾個小的听了仍舊懵懵懂懂的,但心里卻很高興。誰說孩子小就不懂誰是敵是友?
霍思琪一听這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甚至對于溫儒明的不知女兒家心思也有了絲委屈。太後認為溫儒明的確過了,這可不僅僅是打了霍思琪的面子,就連她這張老臉面對下面那些笑臉的時候,也有些快要堅持不住了。
思及這場宴會開始,溫儒明就幾次三番的失態,便目光一沉,對著錢江使了個眼色之後,就起了身。等全場靜了下來之後才說道︰「皇上有些醉了,各位還請隨意。哀家陪著皇上回宮,這邊就暫時交由」
太後的視線在一眾妃嬪之中掃視了好幾遍,礙于還未歸位的溫鳴的水汪汪的眼神,只得說道︰「宴席就暫時交由敏昭儀主持,恆王妃與齊嬪從旁輔助。哀家將慧心留在這里,若是有難解的地方就讓慧心給哀家傳話去。各位大臣與夫人們還請不要拘束,皇上雖然醉了但還是希望各位能夠玩得盡興。今日宮門暫時不下鑰,何時盡興何時再歸府!」
說完,太後便在眾人下跪恭迎的情況下,目不斜視高昂著頭走出了宮殿。而喝得已經身形微晃的溫儒明,則是被錢江並其他小太監左右攙扶著,才勉強自己走出了興榮殿的。
等太後和皇上一走,剩下的大臣及其家眷們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他們早就覺得累了,不過是礙于皇上的面子才一直裝的興致勃勃。誰曾想現在兩位宮中的主子都走了,卻不遣散他們反而讓他們繼續在這里玩兒!
無數人心中都在喊道︰玩什麼玩啊。誰知道中午出現的鬼會不會再次出現。萬一他們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小命,還沒等著享受呢,就被那些鬼給弄死的話,可不是一般的虧本!
幾乎是心照肚明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些許疲乏之色,就等著誰扛不住先提出來,他們也就可以回家了。
絲竹管樂聲還未停,新上場的樂師以及舞姬們仍舊在助著興,可是觀看的人們卻是眼露困乏、意興闌珊。對于以此為生的她們來說,雖然覺得尷尬。但卻仍舊得不是滋味的表演下去。
兩刻鐘之後。坐在喬珺雲身邊的溫鳴已經用小手捂嘴打起了哈欠。喬珺雲喝了杯果酒之後。抽出帕子給溫鳴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關心道︰「如果覺得累了的話,表姐就跟敏昭儀說一聲吧。往常這個時辰你們早就睡了吧,也難怪你們直打困。」
同樣被齊嬪暫時安置在喬珺雲身邊的榮蘭公主。則是拽著喬珺雲的衣袖不放手,有些口齒不清問道︰「表姐,你說父皇把我們叫來,為什麼自己就先回去啦?」
喬珺雲接過彩香遞來的干淨帕子,給榮蘭公主擦了擦嘴角的糕點屑,打趣道︰「皇舅他因為累了,所以就回去休息了啊。若是榮蘭和鳴兒都惦記著,那等明日的時候去關心一下就好啦。」
榮蘭公主听得認真,不住的點著頭。可是等宮女們開始上新鮮的糕點時,就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伸手指著托盤上的芝麻脆餅道︰「把那個給本公主端過來!」
小小的人兒氣勢卻是十足十的,看得喬珺雲在一旁不住的輕笑。
待得發現溫鳴也指著一碟麥芽糖餅的時候,就伸手抓住了他柔軟的小手說道︰「鳴兒之前都吃了那麼多糖餅,小心明早起來會牙疼。表姐看那盤雲片糕不錯。咱們和榮蘭一起嘗嘗味道你說好不好?」
溫鳴立刻就嘟起了嘴,不過在面對喬珺雲柔得幾乎能滴出水的眼神時,只能撇嘴不甘願的說道︰「那好吧,不過我要表姐喂我吃,而且那一盤子都是我的,誰都不許搶!」
「你個小機靈!」喬珺雲刮了下溫鳴的鼻頭,看著他皺著鼻頭笑的更歡了的說道︰「為什麼不能給表姐還有榮蘭吃雲片糕啊?榮蘭,你說說那盤芝麻脆餅可以給你大皇兄吃一塊嗎?」
榮蘭小大人似地昂著頭道︰「有何、不可,反正碟碟里有好多。」
喬珺雲听了就跟溫鳴說道︰「您看,鳴兒才是榮蘭的哥哥,可是你卻護著雲片糕不給榮蘭分享,可是身為妹妹的榮蘭卻願意將芝麻脆餅分給你。鳴兒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應該像個哥哥一樣也將雲片糕分給榮蘭一些。」
溫鳴緊緊地皺起了眉毛,讓原本就濃密的眉毛更加顯眼。他似乎有些不以為意,睨著端著托盤走遠了的宮女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旁邊為糕點試毒的小太監,不高興的說道︰「可是,要是榮蘭想吃的話,讓御膳房再做就行,何必那麼麻煩呢?」
「話雖如此,可是你是哥哥啊。」喬珺雲也不多說其他,只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安靜了下來。
溫鳴覺得有些不安,五六息時間之後終究是妥協道︰「那好,我給榮蘭,可是榮蘭也得給我才行。」
喬珺雲緩緩露出帶著暖意的笑容,分別模了模溫鳴和溫榮蘭的頭,和煦的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