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賀,你去哪兒,」推開夏凌,秦雲籬對著那個迅速消失的身影喊道。
夏凌有那麼一瞬是呆住了的,她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喃喃道,「雲雲你怎麼會這麼緊張小賀,」
「我回頭再跟你說,你快回家去吧,開車注意點啊。」匆匆應付了一句,秦雲籬裹了裹大衣就一頭扎進了午夜昏暗的街頭。
夏凌眉頭緊鎖,腦子里細細回想著剛才戲劇性的一幕,心里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當林賀醉醺醺地開著車出現在公寓樓下的時候,已經是距離夏凌離開那會兒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熄火,下車,迷蒙的眼楮定定地望著面前那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影,林賀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沖動,上前一把圈住了那個小女人擁入懷中。
「秦雲籬……」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許多此刻最想和她傾訴的話卻哽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你可算是回來了,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秦雲籬回過身微微仰著腦袋直視林賀,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心疼與自責。林賀嘟嘟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可腳下一個不穩,踉蹌著晃了晃身子,再睜眼楮一看,卻驚訝地在秦雲籬的眼里發現了殘留的淚痕!
「你哭了?」林賀俯□去,用手背擦去秦雲籬臉上的眼淚,眼前的她看上去是那麼楚楚可憐,叫人心疼,感受著手背上來自眼淚的溫度,一時之間林賀慌張了起來,猶豫著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在這個凌亂的夜晚,自己和夏凌說過對不起,是因為不愛,那麼林賀對自己說的呢?又是為了什麼?夏凌回來了,自己是不是就成為那多余的一個了?紛繁復雜的情緒在秦雲籬的腦子里盤旋,激得她那顆看見林賀平安站在眼前,剛剛放下的心又焦灼不安了起來。
秦雲籬抬頭,委屈地看著林賀,微微彎曲指關節,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將胳膊環上了她的脖子,嘴唇靠在她的耳朵邊小小聲問道,「除了對不起,你就沒有別的想和我說的話了麼?」
「有,有。」林賀點兩下頭,右手伸到褲兜里模到車鑰匙摁了鎖鍵,直接攔腰把秦雲籬抱起,往公寓里頭走去。
秦雲籬吸了吸鼻子,乖順地把頭靠在林賀的肩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處,靠得那麼近,秦雲籬身上的淡淡香氣瞬間令林賀的心安定了不少。剛才借酒消愁時的那股子蠻勁和郁悶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的心疼。掂一掂懷里的女人,林賀才發覺原來這個一直包容著照顧著自己的女孩竟是這樣的瘦弱,不禁感慨,「雲兒你又瘦了,瘦得讓人好心疼……」林賀心里難過得要命,也沒坐電梯,就這麼靜靜又緊緊地靠著秦雲籬把她抱回了房間。
把秦雲籬輕輕放在了她的床上,林賀重重喘著氣,復雜的眼神在房間的每一處都徘徊了個遍,卻獨獨不敢在秦雲籬的臉上停留半刻。
「林賀。」秦雲籬伸手模模她的臉,眼神里盡是溫柔和綿綿情意,林賀再傻也察覺出來了她今晚對自己的不同了,一只手覆在秦雲籬的手背輕輕摩挲著,想了好久才低聲說,「夏凌回來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們又會怎樣,我不想放棄,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的?一直以來我都像個流氓似的對你亂來,我愛胡攪蠻纏,我不是個好人……我有點怕……」
秦雲籬深深地望進了林賀的眼底,一反常態的,那個不羈且張揚的小孩此刻的眼神中盡是憤怒和退縮,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攪在了一起令她的眉頭緊緊皺著。秦雲籬的手往上爬去,落在了林賀的眉間,替她輕輕撫平著那起伏的皺褶。然而就在這一刻,她似乎又在那雙漂亮的眼楮里發現了一絲別的東西,是……不甘,是的,是不甘!不甘失去的心如此隱藏,卻又怎樣都掩蓋不了!
秦雲籬握過林賀的手,將它帶到了自己的胸口,唇角勾著一抹淺笑,看著她問道,「我的心里面裝了一個人,你能感覺出來那是誰麼?」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十分詭異,林賀這會兒再也不敢和先前一樣毛手毛腳了,被握著的手掌僵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另一只手則有點無措地在自個兒的衣服上蹭了兩下,不太確定地說道,「我怎麼知道?」秦雲籬無語了,這小孩的個性其實非常之怪,正常情況下都是極端自閉和冷酷的,但是受了某些心理暗示之後傻不拉唧對自己表白示好,各種的獻殷勤,真到了提槍上陣的時候她卻又退縮猶豫了。
「行吧,你把你平常經常喊我的那兩字再喊一遍。」秦雲籬的頭都是疼的,都到這時候了,你還羞澀個什麼勁啊?你別別扭扭的不告白難不成是要等我主動啊?
「雲兒?小三?小雲雲?死女人?」林賀激動之余,腦子直接短路了,然後那只爪子伸過去使勁撓了兩下頭發。
秦雲籬刮了刮她鼻子,以打量白痴的表情盯著林賀,「兩個字,你再不喊我不給機會了啊!」
這下林賀紅著臉干脆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了,手指還拽著衣服的下擺打著轉轉,死小孩過于緊張和激動時就這笨反應,這狀況吧,目前就蔡婉茹一人清楚。秦雲籬哪知曉其中緣由呢,實在听不下去了伸手一巴掌拍這家伙的腦門上,吼了句,「臭林賀你故意的是吧?我喜歡你,喜歡得都不行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行,你不說就我來說,這會兒秦雲籬也不怕丟面子直接用吼的了。而林賀這貨則是張大著嘴巴側著腦袋以一種被九天劫雷劈傻了的興奮表情死死瞪著秦雲籬,我我我字卡在喉嚨里愣是說不出個下文來。
「喂,你下巴都掉地上去了。」秦雲籬不高興地給她把嘴巴合了回去,這輩子盡被人表白了,就沒干過跟人表白的事兒,自己難得主動一回,可這家伙至于擺出這副見了鬼的表情麼?
林賀皺著一雙好看的眉毛,扒拉了好久才把秦雲籬左邊肩膀上的衣服給扯了下去,再抬頭蔑視狀打量了秦雲籬好一會兒,完了一張嘴就狠狠咬了上去。秦雲籬疼得直抽氣,伸腿踹她一下,「干什麼?你瘋了?」
林賀搖搖頭,模模小雲兒肩膀上那排紅紅的牙印,然後伸手把秦雲籬給撈進了懷里用腦袋蹭兩下,委屈兮兮地扁嘴道,「這是作為你紅杏出牆的懲罰,不重!」
後面那倆字讓秦雲籬直接想死,她深吸一口氣,模模自己的肩膀,鼻子一酸,悶聲悶氣地說道,「罰也罰了,這下你總該消氣了吧?」
「哼,小雲兒你是在求我原諒麼?」林賀撅嘴,腦袋繼續亂蹭,繼續維持打雞血狀開始撒嬌。秦雲籬被她蹭得好癢,縮著身子拼命想要躲開,口里哼唧道,「算是吧!」
林賀聞言別提有多高興了,小雲兒服軟了,介是要上演一出樹上滴鳥兒成雙對的節奏呀!得得瑟瑟地伸手在人家的小臉上模一模,眼楮里冒出小狼一樣的光亮,「原諒你可以,你讓我吃掉吧!」
這句話是陳述句,當被壓在身下的秦雲籬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顯然為時已晚矣。她把眼楮瞪得大大的,咬著嘴唇思考了一分鐘,然後胡亂揉著林賀的頭發拼命搖頭,「不行不行不行,我還沒準備好呢!」
林賀咬牙,眯著雙漂亮的眼楮,惡狠狠地說,「你可考慮清楚了啊,吃不到我就不原諒你了!」秦雲籬頓時黑線,這種事情還能拿來威脅的麼?你別這麼搞笑行不行?想著想著一指頭戳在林賀腦門子上,佯裝生氣說道,「趁人之危是君子所為麼?」
林賀這下立馬的就不高興了,蹄子蹬兩下,靠在秦雲籬懷里扭來扭去的,活像一只傲嬌的毛毛蟲,「那夏凌呢?她親你難道就不是趁人之危了?」說到這兒,林賀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驚一乍吼道,「不是吧?難道是你心甘情願的?不行不行,秦雲籬今天你必須得把這事兒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
秦雲籬見狀況不對,趕忙坐起身模模林賀的頭發,替懷里那傲嬌的死小孩左一下右一下地順著毛,「其實剛才就是很正常的一個擁抱,夏凌應該是臨時想到才親了我臉一下的,畢竟是好姐妹,我不好說什麼的,乖乖你能明白的是不是?」就這親親小臉,死小孩都能吃醋成這樣,若是讓她知道剛才在房間里的那些事兒,指不定得鬧騰成神馬樣子了。秦雲籬心里有點毛毛的,所以特意挑了個親昵的稱呼來討饒,她好像听蔡婉茹大人這麼喊過,應該沒錯。
看林賀那樣子似乎受用,正經狀模模下巴眯愣著眼楮嘿嘿賊笑,說,「不喊老公就想糊弄過去了?」
噗死小孩竟然沖自己拋媚眼!!秦雲籬當時就差點端不住了。憋住笑,她異常嚴肅認真地看了林賀好一會兒,轉而笑眯眯地開口喊了聲老公。是誰說的識時務者為俊杰呀?這簡直就是至高無上的真理嘛!林賀這下可開心了,樂得捂著嘴巴直傻笑,活像一只偷到了大米的小老鼠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