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橫插一杠子奪了人家目標的截胡手正是才剛月兌單步入已婚一族的童彤少女,哦不,現在該是稱為少婦了。
而這原本對那朱果志在必得的男子卻是已經在失蹤人口榜單上懸掛許久的丁叮。
老鄉見老鄉自是兩眼淚汪汪,更別提兩人還有同門之誼,那堅如鋼鐵的革,命感情讓他們馬上拋下那寶物的歸屬問題,甚至忘記了當下的處境,樂顛顛地勾肩搭背來到一邊敘起舊來。
可憐在一邊負責引開那黑羆的何辜,憑著不久前才晉級元嬰的修為,勉勉強強在那即將化形的凶獸手底下左躲右避,未免相形見絀。
眼看著好幾回都與它凌厲的攻擊擦肩而過,實在凶險。
瞥見那沒心沒肺的小混球只顧著與小師妹聊天而將自己忘在腦後,眼中滑過一抹惱怒,手下攻擊倒是狠辣起來。
不願自己守護許久的寶貝便宜了別人,更是不忿被輕易忽略,那黑羆怒不可遏,也無心再與何辜纏斗,反手一掌將他拍開,轉身便朝著丁叮童彤二人撲去。
兩人正說著各自的境況,就覺身後勁風隨著一股腥氣涌來,打了一個激靈,立馬雙雙躍將而起,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避開了那憤怒中的黑羆。
丁叮利落地一個縱身躍到何辜身邊被他護在身後,童彤眼角一抽,也馬上轉身想去找自己的靠山,卻見蘇岩正抱著手臂倚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一群人和獸,眼神睥睨而涼薄。
童彤一呆,幾乎要破口大罵︰蘇岩你個渣渣!你看看人家何辜對叮少多著緊多體貼!你呢!居然躲在樹上看戲!
她一口氣正悶在胸口,卻見那黑羆已經錘著地向她沖了過來,頓時嚇得一個哆嗦,轉身就想跑——甫一轉身就對上一雙璀璨的金眸,閃爍的光芒分明帶著嫌棄,正明目張膽地嘲笑著自己——卻是蘇岩的愛寵,一只待在御獸袋里養傷的及涯大人。
童彤知道,每當及涯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潛台詞便是——愚蠢的人類啊……
這危機關頭,她卻沒有心思吐槽——逃命都來不及了!
總算在她邁步之前,新上任的結婚對象終于看夠了好戲,身形一轉,只一個縱身騰挪,便將她帶在懷中,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將她一同抱回了那枝椏上,佔據最佳地理位置,俯視著那黑羆。
童彤氣惱她姍姍來遲,拽起她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下,直待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才松了口。
——魂淡魂淡魂淡!
蘇岩也不生氣,放松了手臂的肌肉,生怕她硌了一口瓷白的小細牙,只是沉下臉來,眉間隱含一絲責備,聲音卻是截然相反的柔和︰「阿彤可是生氣了?」
「哼,你討厭!」將人家丟下自己躲得遠遠的看好戲,不生氣才怪咧!
「阿彤不也是將我丟下,自顧自去看熱鬧麼?」蘇岩淡淡反問道。
她們正走著,听得前面的動靜,童彤便按耐不住,不听勸也不等她一起,莽莽撞撞地便要插手,教她又是氣惱又是無奈。
見童彤神色軟化下來,蘇岩面色一肅,認真道,「記得這次教訓,以後再不許拋下我擅自行動!」
「唔、唔……我又沒有……是你跑得太慢了嘛……」不服氣地嘟囔著,卻是心虛地撇開了眼。
「你可是應下了,嗯?」蘇岩嘴角微勾,眯起眼危險地看著她。
——傻瓜,只是擔心你啊。
「阿娜答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部答應!」被她不懷好意的視線一逡巡,童彤條件反射地夾緊了雙腿,環抱住胸口,生怕再次面臨這段時間來在趕路間隙日夜笙歌的淒楚境況。
——子曾經曰過︰年輕人要節制啊!
怎麼什麼事到了你這里都能夠變成雙=修教學的借口啊魂淡!
人家腰快斷掉了嚶嚶嚶……
好笑地看著她防備似如臨大敵的樣子,蘇岩也不在意,將她攏在懷里便再次將注意投向了下方已是硝煙彌漫殺氣騰騰的戰局——力拔山兮的黑羆對上無所不噬的朱駁,孰勝孰敗?
童彤見及涯威風凜凜地仰視著人立起來比它高出不少的黑羆,不由擔心道︰「小及涯上次的傷痊愈了沒?會不會太勉強了啊……」
蘇岩笑著安撫她︰「無礙,莫小看及涯。」
——那靛蛟乃是化龍之兆,這黑羆卻只堪化形,二者豈可同日而語?
這黑羆若是吞了這麒麟果也罷,現下倒是無需畏懼。
不敢夸口手到擒來,但總是立于不敗之地的。
「這麒麟果倒是難得的寶貝。」蘇岩睨了一眼童彤手中紅彤彤的的果子,隨口道。
「真的咩?」童彤雙眼放光地看向蘇岩。
「對于妖獸來說,是的。」蘇岩勾唇,眼角上挑,端得是風情萬種。
「……哦。」童彤的失落便在這傾城的一笑中煙消雲散了。
只見及涯頂上立起了一小撮毛,精神奕奕地朝天聳著,迎風昂立,絲毫不懼那黑羆龐大的身軀,一齜牙,好像在嘲笑那黑羆的蠢笨。
——即使受了那麼重的傷可是這拽得要死的氣場還是一如既往啊……果真是物似主人型。
乜視了一眼將自己攬在懷里的某人,童彤卻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嘴角,心中覺出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來。
眼看快到手的獵物被人救走,又出現了一只讓它覺得無比危險的妖獸,天生敏銳的直感讓它踟躕了一瞬,隨即就被涌上的憤怒沖掉了所有理智——它守護了許久的珍寶,怎麼能就此輕易放手?
仰天嘶吼一聲,黑羆的眼楮充血成了赤紅,尖銳的爪子在空中虛抓幾下,凝出了一塊厚實的土牆,重重朝著朱駁所在之處砸了過去!
「……」然而它所期待的轟然巨響並未出現,那強敵竟然毫無傷——就在土牆飛去之時,及涯仰噴出了一股黑霧籠罩了那面土牆,再一聚氣,吐息之間便將那裹挾腐蝕了土牆的黑霧又召回了月復中!
黑霧一消,土牆無影無蹤,那黑羆驚得目瞪口呆,芝麻綠豆般的小紅眼愣是睜得如銅鈴一樣,仍是不敢置信。
及涯砸吧了一下嘴,露出一口森白閃亮的獠牙,對著黑羆挑釁地打了個響鼻。
「嗷——」那黑羆驟然狂呼一聲,淒厲有余,驚怒不足——從它柔軟的月復間,竟鑽出了一截鋒利的劍刃,流光溢彩,滴血不沾,美得叫人膽寒——正是何辜的本命劍,流光。
——哇塞!
二師姐真是偷得一手好襲!佩服!實在是佩服!
與蘇岩一同佔據有利觀看位置的童彤將這電光火石間的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咋舌及涯的絕技,更加感嘆何辜對于時機精確到毫厘不差的把握。
便是快一分,慢一絲,那黑羆都有寰轉余地,斷不會受此重創;偏偏就是在它力竭未續,驚愕呆愣的一瞬動攻擊,讓它無暇躲開。
一擊得手,何辜毫不留情地拔=出劍身,那黑羆痛得哀嚎不止,赤紅的雙目像是要滴出血來,雙掌沒有目的地胡亂揮舞,卻怎麼都抓不住身手靈活的何辜,只是徒然地加著濺血的進程。
「咦……好殘忍……」童彤捂著眼不忍再看,卻听身後蘇岩突然一拍她腰間的御獸袋,說道︰「曲奇,去!」
一團蘊在柔和白光中的影子疾=射=向了那血流不止的黑羆,一觸到它的鮮血便像是尋到母乳的嬰兒一般貪婪地汲取著,不一會兒,地上滴落的鮮血消失得一干二淨。
這卻僅僅是個開始——那團影子的白光愈燦爛,而它吸血的度也陡地加快,幾乎是貼上了那黑羆的傷口抽取著它的本命精血。
而那黑羆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僵立在原處動彈不得,就連嘶吼哀嚎都逐漸微弱起來。
這時,蘇岩從童彤懷里取過那枚麒麟果,劈手朝那團白光擲去——紅色一閃,麒麟果已沒了進去。
她安撫地拍了拍童彤的肩膀解釋道︰「瑞獸難得,若是這上古凶獸的全部精血輔以麒麟果,功效正佳,對曲奇有百利而無一害。」
童彤這才點點頭,憐憫地看了一眼那黑羆,暗暗畫了個十字︰抱歉啦!曲奇跟你,當然是選我家曲奇了……誰讓你長得沒有我家曲奇可愛呢!
沒過半柱香的時間,白光大盛,那影子逐漸舒展開來——先是伸出一條細長的尾巴,隨後是四肢,最後露出一顆圓滾滾的頭來,金色的大眼楮湛然有神,正是吞了劫雲而昏迷多時的曲奇。
「嗷嗚∼」它撒歡似地吼了一聲,卻沒有第一時間撲向興奮地展開雙臂迎接它的主人,而是邁開小腿,撲到了及涯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它的脖頸,然後像只賣乖的小貓咪一般繞著及涯轉來轉去,盡顯歡喜。
一向高傲得目中無物的及涯竟也低下了它高貴的頭顱,回蹭了一下曲奇毛茸茸的腦袋,任由它在自己身邊撒嬌。
——我去!
曲奇你這個沒良心的熊孩子!有了媳婦兒就沒有主人了嘛!
話說這兩只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為什麼身為主人我一點都不知情!
童彤鼓著一張包子臉揪著蘇岩的領口怒視她,猶如在看一個無良的教唆犯。
蘇岩立即瞪大了美目,無辜地回視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清白。
將信將疑地轉過臉去,童彤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曲奇快要扭成麻花的尾巴,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酸感。
在她回過頭去的一瞬間,蘇岩半眯起眼,與及涯金色的瞳眸迅對視,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又默契地各自移開——互相鄙視了一番對方的品味,卻現雙方不過是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旋即作罷。
「吼——吼……」在那黑羆精血散盡,飲恨而終的背景音樂烘托下,四人兩獸進行了友好會談,分別講述起近日的際遇。
「什麼?她/他是女/男的!」丁叮和童彤雙雙捂著嘴巴,哆哆嗦嗦地指著對方身側的人,就連上揚的音調都大同小異。
對此,蘇岩抿了抿唇,何辜微微蹙起了眉。
「什麼?你們在一起了/成親了?」再次異口同聲的驚呼。
蘇岩眯了眯眼,何辜挑起了眉,兩人對視一眼便各自錯開。
不約而同地瞥了一眼身邊的人,丁叮和童彤兩人哥倆好地手牽手來到了十幾丈外的大岩石後面敘舊。
「彤啊!這麼久沒見想哥不?」丁叮撞了一下童彤的肩膀,嘿嘿直笑,「行啊你!不聲不響居然泡到了大冰山!太給哥長臉了!」
——成親什麼的也太迅了吧!
居然玩閃婚這麼潮!
回頭馬上跟何辜結婚,嗯!
丁叮默默地握拳。
「哦呵呵呵……那是,也不看看咱是什麼人!」童彤回撞了一下丁叮,笑得比他猥瑣百倍,「叮少你也不賴嘛!終于把二師姐,啊不對,二師兄收入囊中!恭喜恭喜!」
——嗷嗷嗷沒想到崇華第一對基友不是三師兄四師兄而是叮少他們,好意外!
可是他們居然比我們還要早在一起,太不爽了……
童彤暗暗地悔恨。
「嗨!你哥的魅力你還不知道麼!低調啊,低調……咳,那啥,以後也別叫二師兄了,叫嫂子,親切!」丁叮擼了一把額前的劉海,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後何辜的位置,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嘶——」童彤倒抽一口冷氣,在心里暗罵︰叮少這家伙居然是攻?那我豈不是被比下去了!不能夠啊!輸人不輸陣,絕對不能教他小看我啊!
于是她呵呵一笑,掃了一眼蘇岩的位置,也小小聲回道︰「彼此彼此,以後把她當弟妹來看,不礙事!」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心里卻暗自咬牙︰她/他竟然在上面!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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